这是一场没有胜负的争斗,纵使机关算尽,星奴也不过是让苏瑾瑜受了几日的冷落,而她也不曾因为这件事情而受到些许的责骂。

    但,相比之下,苏瑾瑜却是失去了比想象中更多的东西,比如叶辰轩。

    伴随着他的离开,那股萦绕于关雎殿的淡淡馨香亦是散去了,同时也将苏瑾瑜心里的寄托也一并儿给带走了。

    “娘娘,这是奴婢去药庐煎的,这几日你都不曾好好休息过了,再这样下去身子会受不了的。”嫣儿端着汤药走到苏瑾瑜的面前,轻声唤了句。

    这些日子,她看着苏瑾瑜受冷落,自打那件事情过后是越发的外出了,就连凌云好似也很久不曾来过了。

    可即便是这样,那腹中的孩子仍是一天天的成长,似乎是受到了感应,叶辰轩离开就极少出现状况。

    苏瑾瑜让嫣儿替她打开窗扉,望着那殿外的青翠,心想着再过些时候转眼就是枯黄了。那顶伞,怕再也不会出现在她眼前了吧。

    嫣儿一瞬不瞬的看着苏瑾瑜独自感伤,那紧闭的双唇蠕动了些许,本想张口劝上几句,却又不知要如何说,只好默默无声的退了出去。

    重华殿内,星奴有些难安的坐在椅子上,从眸华中能看出她有着些许的局促。周围无一人宫人伺候,使得这气氛更加的压抑。

    “哀家知道毒是你下的,就连王夫人那事也是你做的。你以为凡事都瞒着,哀家就不会知道了吗?”说这话的时候,太妃若有深意的瞥了眼旁侧的凌寒,她心里又哪里不清楚,星奴会有这样的胆子一半是靠他在成全。

    况且,当时在锦绣宫的情况,她看的一清二楚,光是凭着星奴那场不顾安危也要将苏瑾瑜拖下水的戏码,更加确定了心里的想法。

    这个女人,比起之前来更有了几分狠毒,幸好这次她还知道腹中的孩子是绝对不能再失去了。

    星奴偷偷瞄了眼坐在对面的凌寒,见他亦是一副惊骇的神情,唯有垂下螓首轻道了声是。这件事到最后会以如此收场,其中是太妃帮了忙,不然按照凌云的性子查下去,谁又敢保证不会全盘皆输呢。

    但,令她有些不解的是,为何凌云会轻信了太妃的话呢。宫女畏罪自杀,这明显是漏洞百出的,就如苏瑾瑜当时所言,人证是不足以取信的。

    也许,凌云想压下去的并非这件下毒事,而是那杜松香的事情吧。苏瑾瑜如今是后宫中妃位最高的,他日皇后之位定不在话下,而眼前这件丑事也的确会给她抹上阴影,更有可能会成为将来的绊脚石,这有损名声之事,他又怎会坐视不理呢。他待她,果真用心良苦。

    “只是没想到,这局她还是逃过了。”星奴心里始终有些不甘,下了这么大的赌注却未收回预期的效果,又哪里肯罢手呢。

    太妃轻笑了几声,“今日即便是你失去了这个孩子,你认为皇上会处罚她吗?这宫里到处都是害人之人,宫女也好,太监也罢,要多少有多少,你当真认为皇上会在乎你腹中这个孩子不成?当初皇后流产那会儿,也不见得他有所丝毫的动容。”

    话说到这里,太妃敛起了唇角两侧的笑容,眸中寒光一闪,正色道,“哀家想让你记住这孩子是谁的,那是哀家的亲孙子,下次你若再敢胡来,别怪哀家没给你提过这个醒。宸妃这件事就此打住,既是明白了皇上的苦心,就别再做那些无所谓的事情让你失去那份荣宠。一个光顾着害人的妃子,在这个宫里是远没有出头之日的。”

    宫里,最不缺的就是争斗,为了权利与荣宠而斗得你死我活。这座皇宫还少这几个冤魂不成,太妃瞥了眼维诺的星奴,将话题扯到了凌寒身上。

    “她糊涂,你也犯着糊涂不成?你若是再这样下去,哀家劝你趁早会你的封地去。”现在的凌寒让太妃感到有些陌生,曾经是那样心狠不动容的人怎么会在转眼之间就变得如此寡断糊涂了呢。

    为了让星奴上位,难不成还真无所不成。成全的是别人,可苦的那个人是他自个儿。

    早些,凌云为了这件事而来求过她,只要能够让苏瑾瑜彻底的摆脱出去,他说能够答应一切条件。而她自然是向他讨了承诺,好让凌寒常年进宫陪着她。

    无巧不成书,这件事她没能告诉凌寒和星奴,是不想让他们知道苏瑾瑜之所以能没事不单单是因为凌云,更是为了那个承诺,她做出让步。

    那次,也许是最好的时机能够将苏瑾瑜从高位上拖下来,一旦错过将来并不会轻易再遇上。可她心里亦是明白清楚,站得越高越不受人待见,有时候真正的敌人并非来自他人,而是那内心的孤寂。

    凌寒站起身冲着太妃福了福身,聊表歉意,当时星奴说起这件事的时候他也并未想太多,原以为是用来谋害其他妃嫔的,他想的是要让这个后宫混乱起来,却怎么也没想到是星奴骗了他,她用这药险些就害了他的孩子。

    可,当着太妃的面又不好发作,只好承认是昏了头,且表示下次定不会再如此糊涂。

    “哀家知道,你身边缺少个称心如意的宫女,所以就让寒儿带来了一名机灵的丫头,以后有什么事尽可让她去做,她不会像沁岚那样对你起疑心。”太妃的语气缓和了不少,不似方才那般的暴戾。

    “谢过太妃娘娘。”星奴有些惊讶得看着太妃和凌寒,自从沁岚离开后,她的确是少了个帮手来替她处理那些事。韩茹霜是听从她的吩咐,可始终都是存了几分戒心,毕竟如嫔是她害死的,她不知道韩茹霜是否真的在算计。

    一名身着宫装的女子从内殿走出来,第一眼看时只觉得那张脸太过于普通,丝毫看不出机灵在何处。但,是太妃嘱托的事情,星奴又哪里敢违背,只好将她收下了。

    “你叫什么名字?”回到锦绣宫,第一件事就是询了她的姓名。

    “娘娘可唤奴婢紫月。”紫月恭顺的跪倒在地上,行了大礼。

    星奴是喜欢懂规矩的人,那样的人才不会坏了她的心情。通过几句闲谈,她从中知道紫月是跟随在凌寒身边的人,这次进宫是为了来助她的。

    如此一来,星奴也不必再过于担心会让人知晓凌寒每晚现身于此的消息了。她认真得打量了几眼紫月,见她的眸华丝毫不闪躲,直落落的看着地面,甚是满意。

    长乐殿托宫人给苏瑾瑜送来了一束秋海棠花,且又传了一句话,说是御花园的秋海棠开得正灿烂,想邀她共赏。

    秋海棠又开了,在这十月里,相比去年它似乎是早了些许时日。指尖捻着那朵嫣红的花朵,想不去怕也会让心里的思绪挠得极为的不适。

    距离上次她去御花园,快也有了半月,还记得上次看到得尽是那花样百出的繁花,短短几日,变化如此之快。

    “嫣儿,我的那支花簪呢?”她有许久不曾好好打理过这秀发了,因着每日守在殿内,习惯得拢起便好了。

    眼帘里映着那娇艳的花朵,她都有些羞赧得别过头去。

    片刻之后,嫣儿就将秋海棠花簪交到苏瑾瑜的手中,这支簪子她一直收放着极好,不然让半点灰尘给抹去了它的光华。

    “替我束发吧,我想去御花园走走,看看这花开得如何了。”苏瑾瑜笑着抬眸对着嫣儿道了句,当初她选择这座宫殿时曾想过种植满园的秋海棠,可又担心朝夕相处会有所厌倦,便也不了了之了。

    时隔许久,再次见到才发觉当初的心动并没有因为那几分阴霾而有所不悦。

    嫣儿看着铜镜中含笑的苏瑾瑜,亦是打趣着说道,“昭仪娘娘果然懂得娘娘的心,就凭这几朵话就能让娘娘笑容满面。”

    “借着这花,她是在提醒即使受了冷落,可皇上他心里到底还是向着我,不然也不会大费周章得种满这些花了。”进宫那会儿她就有见到过那场景观,那时正值花落,她也没能多欣赏几日,如今是花开,将来怕是少不了每日外出了。

    嫣儿听着这番解释,笑得更是起劲,心里很是满意。虽说这关雎殿是冷宫了,那成片的花群就说明,这儿永远不会是让人遗忘的地方,注定了会成为这深宫里的一方传奇。

    李沐韵的气色好了许多,看着她能跨出长乐殿,苏瑾瑜心里是惊喜的,她终于能够放下积压于心多时的那块大石了。

    见了面,自然没能使得她忘却,陈玄锡快归来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我都没能去看过你,真是有些抱歉。” 李沐韵替苏瑾瑜倒了杯清茶,推至她的手边。

    苏瑾瑜看了她一眼,随即笑着说道,“你又何必揽事上身呢,她针对的是我,我不想她将你也一块儿牵连进去。你知道的,我有办法保自己无事,却不一定有法子护她人周全。”

    她答应过凌云,不会再为了她人而为难他。她答应过他诸多的事中,唯一没有破坏的就只剩这个了,不想连最后的承诺也付诸东流。

    况且,李沐韵的身份本就尴尬,若是让星奴做起文章来,还不得将李正的事情牵扯进来,那时候头疼得就不止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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