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下的雨帘,亚琪长长的睫毛下在灯光的照耀下,投成潋滟的光影。纤细玉白的双手紧抱着沉重的头,水光的眸子滴下泪滴,什么都记起来的她,好痛苦!那过往的片段在脑袋里不断放送,宣布着她有多可悲......依赖着伤害她的人,死心塌地爱着冷漠蹂躇她的人......

    忘记是好朋友的项晟飞,远在英国的他还会时常的联系,在田径场上问他是不是Best friend,他心里是不是已经很失望了?对自己很好的朋友,她都做了什么?

    上帝啊,你在耍我玩吗?对自己真正的朋友表示怀疑,和对自己图谋不轨的人成了朋友,天底下有这么好笑的事情吗?我怎么就那么傻呢?为什么要忘记一切?我现在要怎么面对晟飞?他再也听不到我的道歉了......上帝啊,他们都信任你,就请你证明一次你的神圣吧......让奇迹发生,其实晟飞还好好的,不要那么残忍......

    站在她的身边,脱下外套披在她的身上,想拉她起身,她死赖着不肯配合。湿湿的头发沾在脸颊上,冷风在雨地里对她沉声说:“每个人心里都不好过,但逃避就可以了吗?事实还是事实,改变不了的。你要勇敢的去面对,去接受,亚琪,跟我去见晟飞最后一面。”

    摇着头不想去看待,他不会明白她此时心中的想法,因为不是她,他根本就不知道她有多恨自己,有多恨那些把她变成今天这样子的他们......

    不让她有任何躲避的机会,拉着她就拖着向前......

    紧绷的身体神经,木讷被冷风推着往医院的太平间前进。双手紧紧握着,无神的她如同任人摆布的娃娃,小巧的脸蛋煞白,圆润突兀的下巴还有不知是雨滴还是泪滴蝉联着。娇弱的身子颤抖着,脚下仿佛拖着千斤万重的铅球,使她迈不动脚步向前。

    脚步定住......

    姗姗坐在冰冷的地砖上,死拽着单床的柱子,不让任何人拖走,在她身边的中年女人抱着她,哭着请求她放手,“姗姗啊,你让你爸爸和晟飞都走好吧,妈求你了,你别这样了,妈心里难受啊。姗姗~”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干嘛要离开我?我做错什么了?你们要都走?不可以,不要扔下我,晟飞,不能走。”姗姗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脱离妈妈的拥抱,起来就在床边掉眼泪。

    医生要求家属拉开姗姗,“我们要对死者器官捐赠进行处理,希望你们配合。”

    卢克和姗姗的妈妈一起拉开姗姗,医生先是把华镇彪的遗体推进太平间,而后又把项晟飞的尸体推走其他的地方......

    不能装作看不到,让他们带走项晟飞,亚琪痛哭着扑过来,“不要带走他,求你们了,我求求你们了~”

    医生很无奈,每个去世的人总会让活着的人感到伤心,但这就是人间,很普遍的。不学会看开,只钻牛角尖,死者还是不会活过来。示意其他的人拖走亚琪,冷风走过来跟他们说了什么,医生才退回一边,给亚琪足够的空间,让她和死者见最后一面。

    拉开蒙脸的白毯子,安详躺在哪里,闭着双眼的人,是谁啊?不会是你,晟飞!你不是这样的,你清秀的容颜很吸引小女生,童颜的你,与实际年龄很不相符。那你为什么要躺在这里呢?嘴唇泛白的那个人,也不是你,晟飞!你嚅动的唇瓣是你每次想跟我说很多话,却说不出口所有的表现,沉默的怪让人不习惯。

    “我什么都记得了,晟飞,我记得你了,我们一起上下学的事,那段时光回来了,可是你在哪儿呢?我们要一起在田径上奔跑的呀,你呢?起来啊,给我起来,项晟飞!”推着毫无动静的冰冷的身体,亚琪心痛的很悲伤。

    冷风和卢克很有默契的相视了,转移视线中,卢克很平静。反正Candy离开了,也是时候跟亚琪坦白......

    想起过去,那是她最受折磨的,不愿对别人说苦的她,将一切都对有可能听不到的项晟飞倾诉,“在我最绝望的时候,我那失败的婚礼过后,我想请你帮助我家的广场,还没开口,都没有来得及,后知后觉中爸爸去世了,妈妈自杀离开了我,连唯一让我可以撑下去的广场也被那个人收购了,我真的快要活不下去了。对我好的人,全部都离开我了,都丢下我了,让我以后怎么坚持?”

    爸爸、妈妈、你都永远离开了。亦风离开了,怎么办才好呢?以后还能跟谁成为好朋友?无法再接受无题的离别,那是要鼓起很大的勇起才能做到的。我不勇敢,我承认,我做不到......

    哭得红肿的双眼,直盯着没有任何血色的脸,摸着他的脸颊,冰冷的感觉延伸每个细胞,不觉瑟瑟发抖,因这冰冷的触觉。“你好像很冷呢,是不是被子嫌薄,我去给你找厚被子,你等着啊......”

    处在自己世界中的亚琪,忘记一直在边上的医生,在身后的姗姗,还有冷风、卢克。她四处准备去找厚被子,刚一离开项晟飞的床边,医生就见机推走项晟飞......

    才发觉的亚琪,转身已经来不及了......抓不住、够不着,永远的算作别离了,是吗?没再努力,一个人跑出了这里......

    他被人推走,她一个人向前跑。他们背对着,往不同的方向前行。谁都没有错,他决定要走,她改不了,她没法阻止,失去的是朋友。这是注定的吗?还那么年轻的一个鲜活的生命,他怎么舍得离开这个繁华的世界?要她怎么丢掉这个活生生的朋友?怎么承认,他就死了呢?

    在拐角处一直看着她的秦洛少,冷峻的目光没有点滴的情感。肩膀处的伤口包扎了,丝丝的血渍还可见。穿过他的身体打中了肩膀,该感谢他的。经过调查,才知道亚琪失踪的一夜,是和谁在一起,又遇到了什么事?所以看姗姗这么痛心,对于杀了华镇彪的秦洛少来说,一点都不觉得有愧疚之心。

    项晟飞在最后的一口气留下的话,是想把健康的眼睛捐给随时看不到的亚琪,看得出他对她的付出......看着亚琪离开,想不出她到底有哪点吸引人的地方?那么有本事的可以令几个男人围着她转。

    她刚刚说了什么?全部都记起来了,那么......他们之间是不是要回归到失忆之前,是不是不能有两个人的以后?

    雨稀薄下着,浇着失魂的亚琪。双手捂住脸,看不到这片天空在哭泣,不愿去想一直在脑袋中转溜着的身影。夕阳下,并肩走着微笑的青春年华,几年之前因为他的变样逗乐,而忍不住开怀笑着的女孩,真的都回不到过去了......

    一把伞遮住打在身上的雨,没有去看谁,自顾说着:“离开吧,让我一个人,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还有可怜。”

    现在的她,身上长满了刺,让人无法靠近,随时都会有被她刺伤的可能。冷风不介意她说的话,“因为晟飞的死,你对所有人都推拒吗?因为一个人把所有人都抹黑,这就是你的观点吗?”

    “不然呢?我还能相信谁?我爱了五年的人,可以瞒着我把荣成广场收购,我最好的朋友,都死了,我还能相信谁?这个世界上不是你抛弃人,就是被抛弃,这就是真理。”偏激的亚琪,找不到理智了。

    冷风点头,没有去顶撞她,而是问了句:“那我呢?失忆之后的你,还记得说过,希望有个像我这样的哥哥,没忘吧?”

    哥哥......对了,怎么就忘了还有他。他也是因为自己才会不见的,至今都不知道身在何处?是生是死?闪躲的眸中,布上更无法看透的灰色,“可惜你不是。”

    冷风被堵得说不出话,她说对了吗?她怎么就知道,他不是她的哥哥?

    不自然的低下头,撑伞的右手似在压抑着什么,如此紧握。“我当你是妹妹就可以了。”

    有些话还不到时候跟你说,不过亚琪,哥哥会一直在你身边照顾你的。会一直注视着你......

    伸出手,雨水击在手心处,凉凉的,撞击着心底的火焰,冷却着脑中那熟悉的笑容。微开启的红唇,想要说什么?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摊开的掌心合起,握不住什么?空气都是透明的,不远处她看到......项晟飞笑着朝她挥手,依旧清秀的容颜,很无害的笑容。清澈的双眼中又有着很多无法理清的异样,浑身散发着光芒的他,吸引着亚琪想要靠近。手臂被一侧的冷风抓住,她靠近不了,自然的......项晟飞温暖的笑完之后,身影消失了。那里空空的,只有路灯下的雨夜,还浇不息想念他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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