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都市言情 > 大少的女人
    我摇椅晃地靠在一棵大树上,刚准备闭目休息一会,突然发现老崔拿着一瓶矿泉水走了过来。.

    他蹲下身子,拧开矿泉水,递到我面前说:“丫头,先喝口水吧。”

    我也不跟他客气,抓起那瓶矿泉水就灌了个底朝天。痛快,感觉全身快要枯死的细胞都开始鲜活起来。

    老崔伸出大拇指说:“偶像呀,想我老崔在古宅工作二十年了,早已经习惯了那些明哲保身,落井下石的种种勾当了。什么时候见过你这样仗义执言,为朋友两肋插刀的好人呀。偶像,真是我的偶像,小姑奶奶,从此以后,我老崔鞍前马后,任你差遣,要敢多放一个屁你就掐死我。”

    我苦笑着说:“别他妈瞎贫了,没看出来吗?你的偶像我已经变成马蜂窝了。”

    老崔叹口气说:“是呀,肖美人也真够可怜的,一个礼拜前刚去医疗所把孕期档案备了下来,一个礼拜后孩子就没有了。唉,真是倒霉呀。”

    我“嗖”的一下坐了起来,说:“孕期档案?为什么要备孕期档案?”

    老崔笑着说:“傻丫头,怀孕了自然要备档案的呀,若不然,医生怎么跟进检查?”

    “谁规定的?”

    “当然是千姑姑呀,丫头,你到底怎么了?”

    “老崔,孕期档案是不是要明确记载女性怀孕前后的生理周期?”

    老崔腼腆地挠了挠头皮,说:“应该是吧……,傻丫头,我一个大老爷们,怎么会知道那些事情呢?”

    我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一下子把老崔从地上拽了起来,豪气干云地说:“走,陪偶像去食堂吃饭去。”

    老崔摆着手说:“快别惹祸了,千姑姑不喜欢人们三三两两的拉帮结派,你还是自己去吧。”

    说完,便猫着腰慌慌张张地逃跑了。

    黄昏时分,趁着青可还在45号阁楼给刘小月各种溜须拍马的时候,我又来到了41号阁楼的后面。

    这一次,我索性把眼睛贴在草丛上面,一寸一寸地往前移动。就跟掘地三尺的挖土机似的,连一个角落都不肯轻易放过。

    终于,我在一条刚长出嫩芽的枝头上,发现了一张正方形的白色纸片。我把那张小纸片翻过来掉过去地检查了一遍后,突然就开始欣喜若狂了。呵呵,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我找到蛛丝马迹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张小纸片可是大有来路的。

    看来,是时候和肖红玉摊牌了。我把那张纸片小心地收藏好,攀住围墙就往里面翻。好在阁楼的围墙只有一米多高,我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攀了上去,然后又像一只鸟儿似的轻盈地落在院子里。

    推开客厅虚掩的房门,我直接就来到了二楼的卧室里。

    幽幽阁给各个阁楼的装修还真不是普通的另类,刘小月的房间烈焰如火,而肖红玉的,则是墨绿如海。

    因为根本没有刻意掩饰,“咚咚”的脚步声早已把躺在床上的肖红玉惊醒了。乍一看到我,她惊呼一声,立刻就从床上坐了起来。厉声说:“何西,你怎么来我这儿了?谁允许你来的?你到底想干嘛?青可,青可呢?”

    我大大咧咧地拖过一张沙发,“砰”的一声坐到了她的对面,跷着二郎腿说:“肖美人,奉姑姑之命,过来问几个问题,希望你能配合。”

    “姑姑?姑姑会让你来折磨一个痛失孩儿的母亲吗?我不信。”

    “肖美人,你太天真了吧,你觉得是你的身体重要?还是缉拿真凶重要呢?实话告诉你,来你这儿之前,该查的地方我都查了,该问的人我也都问了,现在,就只剩你了。.”

    “剩我?难道我也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吗?”

    我挑了挑眉头,反问一句:“你说呢?”

    肖红玉勃然大怒:“你这贱人,放着证据确凿的主仆不抓,却偏偏要在我这个伤心人的身上胡搅蛮缠?你,你给我滚。青可……青可……。”

    我冷冷地说:“肖红玉,别再伪装了。你这个亲生母亲,就是杀死孩子的真凶。”

    “胡说,你胡说,你……,你有什么证据?”

    “肖红玉,你非要我撕破脸皮给你说得那么明显吗?除夕晚宴上,你敢说自己没有和张一凡或者张义苟合吗?正是因为知道孩子并不是沈家大少的,所以医疗所一让你去做孕期档案,你就慌了手脚了。你比谁都清楚,孩子受孕的日期可以插科打诨瞒过所有旁观者,但却很难瞒住治学严谨的医疗所,所以,自从一个礼拜前医疗所给你做了孕期档案以后,你就开始心神不宁,忐忑不安了。思前想后,为免事情败露,你才铤而走险,亲手结束了腹中胎儿的性命,肖大美人,我说的没错吧。”

    肖红玉愣愣地看着我,突然“哈哈”一笑,说:“贱人,虎毒尚且不食子,你编的这个故事是不是不太合乎情理呀?”

    我冷笑一声,说:“那要看是什么样的老虎了?如果是你这种被权势,财富,还有私欲层层缠绕的老虎,恐怕多少孩子都只会沦为你往上爬的阶梯,工具。”

    “一派胡言,自从怀孕后,我几乎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你来告诉我,我是怎么拿到堕胎药的?难道医疗所还给我提供堕胎药吗?”

    “医疗所当然不会。但张义会。你做了他多年的情妇,他对你不可能没有任何情分,所以,这堕胎药就是他偷偷拿给你的。”

    “就算如你所说,他对我尚有几分情分,可他那么聪明的人,难道会为了那几分情分,为了我以身犯险吗?”

    “这个问题我也考虑过,唯一的答案,就是你给他也发生过不正当的两性关系,正是因为心虚,才忙不迭地想要帮你的。”

    “好,就算你推测的全都正确。那堕胎药呢?你哪知眼睛看到我亲手下的堕胎药,人证呢,物证呢?”

    “肖红玉,我知道,原来你在酒吧的时候就特别讲究证据,所以,如果没有证据,我会来找你对质吗?第一,医疗所的那份孕期档案完全可以证明,你受孕的时间恰恰是大少不在的那段时间。这第二嘛……?”

    我故意卖了个关子,慢悠悠地从口袋里取出了那个正方形的小纸片。在刘小月面前扬了扬说:“肖美人,这个就是从你窗口丢出去的,包着堕胎药的小纸片,因为你没敢一次性下太多剂量,而剩下的堕胎药又怕被青可发现,因此,才把没有用完的堕胎药,随手从窗口扔进了荒芜偏僻,正常人都不会轻易涉足的阁楼后方。可你的心思再怎么缜密,也架不住我并不是正常人呀,所以,我偏偏跑到你的阁楼后面,找到了这张小纸片,还有若干尚没有被风完全吹散的堕胎药。”

    “胡说八道,那堕胎药是白色的药面,我亲自把它抖落到风中的,怎么可能会……。”肖红玉终于说不下去了。就跟一只撑了许久的强弩之末一样,终于灰溜溜地败下阵来。

    我站起身,怒声说:“肖红玉,你真狠毒,那毕竟是你的亲生骨肉,你怎么下的了手?”

    肖红玉瞪着我,苍白的脸颊上缓缓地绽开了一束凄绝且又狠辣的苦笑。.“亲生骨肉又怎样?今日若我不亲手杀死他(她),来日事情败露后,千姑姑必会让我和他(她)一起陪葬,我千辛万苦地付出了那么多,怎么甘心功亏一篑?”

    “早知如此,你又何必当初?”

    “男欢女爱,个中滋味,怎能是你一个狗屁不通的嫩芽子可以理解的?”

    “那好,我这就去告诉姑姑,定让你这个*接受应有的惩罚。”

    我刚转过身,便听到肖红玉拖长了声音叫:“何,西,你可以不管我,难道也准备把张一凡拖下来接受惩罚吗?”

    我胸口顿时一窒。是呀,那个曾在我面前哭的像个孩子似的大男孩,那个曾为了我和吴江针锋相对的大男孩……。我怎么舍得伤害?又怎么忍心披露?

    肖红玉见我停住了脚步,便懒洋洋地说:“何西,实话告诉你,张一凡现在已经作为小白脸被沈奕纱养在奕纱馆了,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了,你只要敢去揭发我,他就会从高高的云端上被拉下来,然后一头摔进再难超脱的地狱里。去呀,你倒是去呀……。”

    我缓缓地攥紧手指,真想扑过去把这贱人狠狠地收拾一顿。勾引张一凡,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连累的洛英被丢进后山……,这随便拎一件出来,都足以让她挫骨扬灰,死有余辜,可是,我不能。

    我巴不得一秒也不耽误地把洛英带下后山,可也不能弃张一凡于不顾。我到现在依然清晰地记得,当我被贬为清洁工时他匆匆跑来看我的情景,那时,他满脸关切地说:“以后你要再寻死觅活,我就不当你是我的朋友了。”

    虽然时过境迁,我们都已经离开了幽冥酒吧来到了这个步步惊心的豪门大宅里,可他说过的那句话,依然力透纸背地印刻在我的脑海里。

    我知道,无论他怎样堕落,放纵,但骨子里仍然是一个有正义感的,重情重义的大男孩。正因为如此,他才成了肖红玉要挟我的软肋。

    我转过身,望着肖红玉那张歹毒的心安理得的脸,一字一句地说:“肖大美人,你真够卑鄙狠毒的,既杀死自己的孩子免除了后顾之忧,又准备借此一举拔掉了欧阳美人这个竞争对手……。”

    “是,我就是卑鄙,我就是狠毒。”肖红玉咆哮着打断了我的话,“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句话,我十三岁时被人强奸的时候就已经领悟到了。所以,不要给我玩白莲花,圣母心,在我的世界里,只要两件事,一是彻底的把沈家大少占为己有,二是要过上人上之人的富贵生活。懂吗?”

    见我瞠目结舌,又“哈哈”狂笑了一会说:“嫩芽子,我知道你舍不得伤害张一凡,可是,我能,除了沈家大少外,所有的男人都是我的垫脚石,玩偶,佣人。哈哈,你现在已经彻底地看穿我的真面目了,你去告发我呀,你去亲眼看着我和张一凡同归于尽呀……。”

    我逃也似的跑出了41号阁楼。

    肖红玉那张扭曲狰狞,厚颜无耻的面孔,简直让我有一种噬血魔头闻到新鲜血液的强烈冲动,如果再不尽快逃掉,我担心我会冲过去掐住她那个细长的脖子,然后就像那只小鹦鹉一样,瞬间就被我送到那一辈子去。

    送走小鹦鹉我尚且还有几分不忍,但要干掉这贱货,我保证我连半点眉头都不会皱。

    奶奶的,原来我一直以为肖红玉仅仅是个**,可现在看来,她根本就是一个披着一张美女画皮的千年夜叉。

    离开41号阁楼后,我又跌跌撞撞地来到了那个枝丫交错的古墙边。眼看着日光将近,暮色西沉,一天又要匆匆滑过了,眼看着好不容易浮出水面的真凶已经可以让我和洛英成功脱身了,可现在,一切都他妈的又成为泡影了。就像肖红玉叫嚣的那样,知道了真凶又怎样,我敢去揭发吗?不但不敢揭发,却还要绞尽脑汁地想着怎么给她开脱,唉,做人做到我这个份上,又岂是“悲哀”二字可以了却的?

    不眠不休地辛苦了近两天,可结果呢,又兜兜转转地返回了原点。还有十几个小时,若我不能尽快地找到一个替罪羔羊,还差几天都快满十八周岁的我,就彻底地报废了。

    老崔不知从什么地方,又悄悄地溜了过来,他的手里,依然贴心地为我带来了一瓶矿泉水。

    可在现实的打击之下,我连拧开那瓶矿泉水的力气都没有了。

    老崔蹲在我身边,说:“丫头,昨天我看你那样子,分明是已经找到线索了呀。怎么这会儿却又像被人煮了似的呢?到底发生了什么?能不能给我说说?”

    我摇摇头,气若游丝地说:“老崔,别……问了。”

    老崔叹口气,说:“丫头,其实,古宅就是这样,似是而非,雾里看花。你以后呆的时间长了,也就会习以为常了。”

    我转头望向老崔,他那双精光四射的,贼兮兮的双眼中晕染了沉沉的暮色,即有看透人世的练达通透,又有束手无策的压抑和悲伤。

    我索性把沉甸甸的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无奈地说:“老崔呀老崔,原来你什么都知道。”

    老崔的声音比我都疲惫,“知道的再多也只能是活哑巴。丫头,我帮不了你。”

    我点头,说:“能理解,这就是古宅的生存之道,明哲保身呗。……对了,老崔,古宅把我们撵出古宅就行了,为什么还要拔舌断腕呢?太不人道了吧。”

    “丫头,你心里明明知道答案,何苦还要问我呢?”

    我无力地说:“当然,我知道,无非是……怕我们泄露古宅的秘密而已。”

    等我捧着快要炸裂的脑壳子返回到45号阁楼的时候,阁楼里正上演春色四溢的成人大片,青可,刘小月,沈家大少这三个腐女腐男发出的靡靡之音,几乎快把苦苦支撑着我艰难跋涉的那根神经给震断了。

    万般无奈,我又从卧室里溜出去,跟一条无家可归的流浪狗一样,再次来到了古墙边。

    我实在太累了,和衣靠在墙壁上,就沉沉地进入了梦想。

    天色刚一擦亮,我就清醒了过来,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刚要起身,突然发现身上披了一件似曾相识的黑色风衣。布料柔软,做工精良,一看就是价值不菲的高档衣服。

    脑海里灵光一闪,我突然忆起,去年那个萧条惨淡的冬日情景里,一抹有远及近,缓缓而来的翩翩身影。他黑色的风衣随风飘荡,犹如翻滚的朵朵浪花。

    我又下意识地闻了闻领口,果然,有一股几不可闻的淡淡涩香。沈奕可来过了?没错,他的确来过了。

    我心里“砰砰”乱跳,猛然站了起来。匆忙环顾了一下四周,晨风悠然,四野阒静,哪里还有他的身影?

    我把滚烫的脸颊埋在那件衣服里,深深地,贪婪地嗅着那股独特无二的味道。而浑身上下,也跟吸收了天地之精华似的,陡然间就变的精神抖擞,活力无限。

    就算是为了深爱的他,就算是为了默默地守护在他的身边,我也不能轻易地缴械投降。

    为免被人发现,我把那件衣服放在枝丫中间,回阁楼匆匆地洗过澡换过衣服后,又来到竹林后面的那条小道上。

    正在愁眉不展,却看到漫天竹海里,似有一道黑色的身影,缓缓地向我走了过来。

    苍翠青竹随风拂过,终于现出了他那修长而又挺拔的身影,玉树临风,风姿翩然,不是沈奕可还能是谁?

    此刻的他,牛仔裤,黑衬衫,当然,还有那条永远也不离身的黑色皮带。这身行头,很明显就缺少了那件黑色的高档风衣。我甚至能自动脑补出他来到熟睡的我身边,然后脱下风衣,轻轻披到我身上的情景。

    也真难为他了,如此清冷的早上,他居然为了我宁肯只穿一件单薄的黑衬衫?如果说上次他出现在后山是为了阻止我夜晚爬山,那现在呢?他这突然的出现又意味着什么呢?

    闻着他那身上那股独特的淡淡涩香,我神情恍惚的就跟被人突然掳去了魂魄一样,只是怔怔地看着他,傻乎乎的都忘记了最基本的点头问好了。

    他在我面前站定,用那双熟悉的,幽深如寒潭一样的眼睛,直直地注视着我。说:“何小姐,你能不能让开一些?”

    我这时才猛然醒悟了过来,竹林之间的这条小路本就狭窄,我失神之下又霸住了路的中央,怪得他要停下来对我行注目礼呢?

    我红了脸,刚准备退到一边,却突然被他拽住了手臂。

    我半边身子瞬间酥麻,装腔作势般挣扎了几下,便由着他把我拖到了竹林旁边的拐角处。许是竹叶层层遮挡的缘故,这里的气候温暖,土壤湿润,一大片被提前催生出来的花儿汇成海洋,那绽放在细长绿叶之间的花朵,红艳艳,粉嫩嫩,开的放肆,红的耀眼,甚至连周围轻缓流动的空气,都氤氲了花香的浓香,让人沉沉欲醉。

    难道沈奕可不由分说地把我拖到这儿,只是单纯的想要和我一起赏花吗?这个念头让我又是一阵怦然心动,忙垂下头装作赏花,再也不敢看他那张让人心律失常的俊美脸庞了。

    沈奕可问:“认识这花吗?”

    我摇摇头。沈奕可向前一步,指着那些粉嫩可爱的花儿说:“这花名叫甲子桃,花色妖冶,惹人心醉,但是,它浑身上下都是剧毒,寻常人若不小心误食了它的汁液,便能立即暴毙,而孕妇若不小心沾染了它,也一定会堕胎。”

    我吓了一跳,再定睛看那些随风摇曳的花儿时,便觉得狰狞可怕的跟肖红玉那张脸一样了。

    沈奕可看着我,仿佛在讲故事般娓娓道来:“那一天,之绿因为脚踝受伤,只好把千姑姑亲手炖制的莲子羹交给了洛英,请她代为送达。可洛英少年心性,一看到拐角处这么漂亮的花儿,就忍不住采摘了一些,而在采摘的过程中,有几瓣花瓣和汁液落到了莲子羹的里面了。因为剂量比较小,所以,肖美人才会在三天后毒性发作,导致流产。这些,你听明白了吗?”

    我就是再白痴,也能听出来他根本就是在煞费苦心地教我编故事。多么完美的巧合,多么严谨的推理,堪称毫无瑕疵,无懈可击,既完美地维护了之绿和幽幽阁的脸面,又能将洛英的蓄意谋杀定为了少年心性,无心之过。高,实在是高。

    如此一来,我和洛英倒是脱身了,可幽幽阁的眼线那么多,要是让人发现是他在处心积虑的帮我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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