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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都敏俊西

第一章 犹抱琵琶半遮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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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疏影横斜,溪水清浅,人们吹熄了蜡烛进入了梦中,只有零星几家少年还在昏暗的烛光下温书,嘈杂了一整日的村子里渐渐陷入了寂静之中。

    “咚咚咚”焦急的敲门声打破了村内的宁静,栖息的鸟儿飞上了空中。

    “谁啊,大晚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柱子去看看啊!”里面传来了暴怒的声音。

    “你们是来做什么的?”柱子打开门看见一群人,神情有些慌乱。

    门外一个管事模样的人走过来:“这位小哥,我们乃是城里云家人,路过此地当中有人得了风寒,可否借住一晚?”

    柱子皱眉,探头看这么多人,心里直发怵,要是不答应岂不是会出事:“我去问问我爹”语毕关上门跑到爹娘那屋子里。

    “爹娘!”赶紧将云家的事告诉他们。

    柱子他爹常常为城里人家送菜,这云家自然认得,听后立马从床上下来,套上褂子就往外走:“知道是云家就敞开门让他们进来啊”

    柱子懊恼的挠了挠头。

    “哎呦,真是对不住对不住,小儿眼拙不识贵人”柱子他爹见惯了管事的随即嬉皮笑脸的迎过去。

    管事知他已知此行来历,不多言:“听村里人说你这里房屋最够用,有没有干净的房间?”

    “有有有,就那间房,准备给小儿娶亲用的。”柱子他爹指了指侧面新搭建的房子。

    新房刚做好几日看着还算是整洁舒服的,管事赶紧吩咐下人将小姐带进去。

    “胡大夫,三小姐这是怎么了?”刘管事心焦。

    “三小姐本就病着,连日来赶路感染了风寒,哎,先喂些药休息休息,用我的法子退热,也只能如此了”胡大夫暗自叹气,这姑娘真是可惜,福薄啊。

    旁边伺候三小姐的芝如一听胡大夫的语气心里咯噔一下。

    三小姐不受宠多年,一直都是病秧子,被打发到蜀州别院住了几年,这才被召回去,这下又病了。

    “今夜都照看紧些,只怕不仅会伤了元气,还有可能会……哎!”胡大夫再次叹气,好端端的美人胚子,红颜薄命啊。

    刘管事将胡大夫安排入住,派了几个丫鬟在三小姐身边服侍,看了一眼三小姐也是叹气,恐怕是过不了今晚了,也好也好。

    鸟叫虫鸣的声音在清晨显得格外的清新,云绮罗被吵醒不耐的挥了挥手。

    “小姐可是醒了?”芝如惊喜的看着她。

    云绮罗缓缓的睁开眼睛:“水”

    芝如用胡大夫的法子,用汤匙送入一些水而不是喂很多:“小姐病了一夜,真是让人担心。”

    云绮罗蘸湿了嘴唇,喉咙里也不干了:“让你们操心了”

    芝如笑呵呵的拿了帕子为她擦拭:“小姐若是让奴婢们不操心可要将身子养好。”

    云绮罗心里一暖,轻轻点头。

    “小姐可是大好了?”门外走进来一个村妇,一脸的喜庆。

    云绮罗猜测到这是房子的主人,连忙起身:“承蒙大娘借房之恩,来日必报。”

    柱子他娘并不是贪图小利之人连忙摆手:“啥报不报的,午饭准备好了小姐过来吃吧。”

    云绮罗愣了一下,随即想到这是村子里,而林州城又素来盛行淳朴开放之风,不过一起吃个午饭罢了,刘管事既然未阻拦那便是去也无妨。

    “三小姐”刘管事恭恭敬敬的行了礼。

    桌上只有柱子和柱子他爹两人,云绮罗看向刘管事:“一起用饭吧。”

    刘管事淡淡的开口:“奴才已经用过了。”

    云绮罗点头,缓缓走到桌前坐下,刘管事是家丁,柱子不过是个孩童,而柱子一家却算是半个救命恩人,一起吃一顿饭也不算是唐突。

    柱子用饭用的心不在焉,不时地偷看她,这个小姐是天仙下凡吧,长的真好看。

    云绮罗察觉到微笑的看了他一眼,呆头呆脑的孩子还真是可爱。

    食不言寝不语,这柱子他爹柱子他娘一辈子就这日真正做到了,三小姐真是气场强大。

    “昨日多谢大娘一家招待。”临走前云绮罗特意又谢了一遍。

    柱子他娘被这姑娘谢的有些惭愧:“能为姑娘做些事,我们在村子里也都有光啊”

    “我瞧着柱子读书很有灵气,不可荒废了”

    柱子他娘看了眼柱子:“只是勉强给他几本书,学堂束修哪里是我们卖菜的承担得起啊”

    云绮罗含笑的摇头:“先去林州城的云麓书院试试,品学兼优者可免除三年束修,三年后有城里的寒门试,可以一试。”

    柱子一听眼睛都放光了,兴奋道:“这是真的吗?太好了!”

    柱子他娘拍了柱子脑袋一下:“没规矩!”不过转而也笑开了眼。

    “云麓书院有寒门亦有高门,柱子,你去以后切不可攀比行事,亦不可为虎作伥,就算日后状元及第,亦不可忘本,失了本心啊。”云绮罗看着柱子童真的目光,语重心长的教导他。

    柱子聆听着她的话,深感女子亦可为师,难怪古话三人行必有我师:“多谢小姐教导之恩。”

    云绮罗满意的点点头。

    和柱子一家告别后云绮罗一行人继续赶路前往林州城。

    “夫人,三小姐到了。”

    云夫人听后脸上浮现了笑容:“知道了,去请老爷过来吧。”

    云绮罗走在似曾相识的云府里,内心没了之前的激动反而平静了,望着前面的父亲母亲,心下顿痛。

    “绮罗拜见父亲,母亲。”端正的行了梁国大礼。

    云夫人满意的点点头,和云老爷互相对视:“起来吧,念儿,回家便不必多礼了”云老爷笑着一张脸都是皱纹。

    云绮罗颔首恭敬的站在一旁。

    “此次回来也不知念儿的病情可好转?”云夫人担忧的看着云绮罗。

    “蜀州别院幽静别致,最适宜养病,又劳烦胡大夫多有照看,病情还在控制当中。”云绮罗静静的回答,没有多余的说辞。

    “哎,这云麓书院指名要念儿去做女先生,若不是珍儿定的亲事那边不同意她代替,也不会苦了念儿……”说着云夫人拿起了帕子擦了擦眼泪。

    云绮罗并没有太多的情绪:“教书育人本就是念儿在蜀州的曾做过的事,并不是苦差事,母亲不必为儿烦忧。”

    “对对对,念儿说的没错,云麓书院可谓是人才辈出之地,所教之人必定不是平庸之人,咱们还要恭喜念儿呢!”云老爷听后大笑“只是,切不可辱没了云家家风啊”最后一句却略带警告。

    “看老爷说的,念儿可是最重规矩的,自然不会,是吧,念儿?”云夫人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

    云绮罗静静的点头:“是。”

    在云府并没有耽搁太久,云麓书院便派人来请云绮罗入职,云绮罗顿觉庆幸,还好不用在府里久留,告别了云府上下带着还未打开的行礼匆匆入了云麓书院。

    “素闻蜀州有一女子为寒门授课,百姓皆以此视她为孔孟之女,我还以为至少也是婚嫁之龄,却未曾想到竟是如此年岁,真是失敬失敬啊”云麓书院山长刘渊现下近五十,浑身上下透露出精神饱满,可谓是精气神十足。

    云绮罗行了先生之礼,双臂向前伸直,双手交叠相握,身体轻轻弯下:“山长最重育人,绮罗多有敬仰,能为云麓书院女先生是绮罗之福。”

    山长哈哈笑了几声吩咐宿舍女管事带她去房间休息。

    “云先生,这里便是您的起居室,侍女不可留居此地。”

    云绮罗点头:“多谢管事嬷嬷。”

    芝如看着管事嬷嬷走后,立马凑到云绮罗面前:“小姐,奴婢不能陪着小姐该何去何从啊!”

    云绮罗略略思索片刻:“不若在书院里寻个差事,只是要收敛脾气。”

    芝如咧咧嘴巴:“还是小姐最好了!”

    晚上山长给芝如安排了差事,房间与绮罗相距甚远,却因着食堂做事的便利也是天天能见到的。

    “云先生,山长说后日上任,会有一批学生家中之人旁观,让女傅好生想想如何应对。”一个班是精挑细选之人却也是性格各异,委实不好对付。

    云麓书院开创了历史先河,男女同班受教已不是先例,女子为师却着实罕见也让人不免担忧,云绮罗深知她的动作直接影响着整个云麓书院,脸上尽是肃穆:“定当不负众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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