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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刘心武没了锅碗瓢盆,无法做饭,就硬着头皮去老丈人家里找荷花。刚下过雨,一街两巷的烂泥。村东头的河岸上是几行钻头的白杨树,去年他处理了。群众嚷嚷着要分钱,他说铺村里的路。没多久,红红绿绿的票子被他扔进了酒馆和红柳发廊里,到现在一下雨还是一街烂泥。

    太阳躲在了云层里三天,好像要出来透一透新鲜的空气。刘心武看看太阳明晃晃的大脸庞,温润羞涩的样子,就想起了红柳的模样。他骂红柳是勾人魂魄的狐狸精,老子怎么就掉进了你的骚窝里,丢了官,罢了职,弄得我一分钱都没了。女人哪,沾着你就晦气。太阳流光溢彩,飞着光亮,是红柳笑嘻嘻的样子。好像对他说,活该你霉气,这就是日女人的代价,自作自受。

    雨后的村子很宁静,刘心武知道,只要能动弹的都外出挣钱了。村子里有四个建筑队,争着要人,就连罗锅七都被王益民叫去了。

    他路过老笨家的大门前,往里扫了一眼。老笨家的院子里躺着一口大棺材,已经刷好了黑漆,阳光照在黑漆面上,闪耀着黑油油的光芒。刘心武知道老笨撑不了几天了,他的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那条让他胆怯的大黑狗突然从门里扑出来,向前伸直脖子,龇着雪白的牙齿,汪汪地叫着,吓得刘心武撒腿就跑。大黑狗滚瓜溜圆,毛稍子流油,却很敏捷,一阵风似的过来,差一点把他扑倒在地。老笨的老婆小霞出来了,喝退了狗,扭脸把狗领到了家里。

    刘心武从惊慌中清醒过来,看见小霞脱去了她那件古铜色的羽绒服,穿一件翠绿色的碎花小棉袄,还是那么秀气。刘心武和老笨是朋友,经常在老笨家喝酒。时间长了,刘心武就睡在了小霞的被窝里。年前刘心武给小霞卖了一件古铜色的羽绒服,花了一千多块,趁着黑夜给小霞送去。老笨跟着王益民砌砖墙,十天半月还不回来一次。今天咋那么巧,老笨上脚手架子,却挂烂了裤裆,一下工骑着摩托车就回家。家里的情景让他头一蒙,不醒了人事。小霞翘起他那又圆又白的腚子,刘心武光着下身,用力撞击着小霞的腚子。小霞把脑袋扎进被子里,舒服地哼哼唧唧。

    老笨住在医院里几天,医生往外撵。脑溢血,没法治,回去吧,能活几天算几天。就这样,老笨被拉回了家里。刘心武也觉得这事对不起老笨,又一想,老笨真他妈的小气,不就是玩玩你老婆吗?还值得动那么大的气。

    刘心武来到了丈人家里,荷花的爹正在院子里修理农具。老汉看见了刘心武,是一肚子气,问:你来干什么?答:找荷花。这时的他就像打败的鹌鹑斗败的鸡,垂头丧气。谁见荷花了?老丈人怒不可遏,给我滚出去。刘心武知道,春节时那场气老丈人还没消,他也知道,让老丈人消气实在不容易。

    春节前,刘心武打了荷花,原因让荷花难以启齿。荷花回了娘家,刘心武寻了去。老丈人问为啥打荷花。刘心武就像一头怒火冲天的狮子,指着荷花说,你问问她,谁家的老婆不和自己的男人睡觉,不让自己的男人日。荷花的爹是个礼细的人,一听女婿说的是两口子床上的事,老汉的脸“腾”地一下红到了后脑勺。荷花是在娘家门里,有哥哥,有嫂子,还有弟弟和弟媳。刘心武在这里耍不要脸,荷花的怒火心中起。一巴掌抡过来,刘心武的眼前就火星子乱飞。妈的,你敢打老子,刘心武对着荷花的脸上就是一拳,荷花应声倒在了地。荷花的爹眼见荷花挨了打,就上前去打女婿。刘心武已经失去了理智,对荷花的爹当胸就是一拳,荷花的爹也是应声倒地。荷花的哥哥和弟弟下了手,把刘心武狠狠地打了一顿。荷花的爹发了狠话,永远不认这个女婿。

    刘心武被荷花的爹撵出了门,没办法,只好回去。初春的小草从枯草丛里露出了点点新绿,低垂的柳树枝条披散下来,在和煦的春光里轻轻荡漾,显得是格外的秀气。刘心武想到了荷花,当初他喜欢荷花就是喜欢她那宛如柳丝的秀发,就是荷花的披肩长发才让他对荷花痴迷。

    荷花有意中人,是村里的医生程世举。他(她)们是高中同学,很可惜,都没有考上大学,只好双双回村里。程世举学了医,在村里开了个诊所。荷花在家里劳动,到晚上,他们就约会在秀水河岸的杨柳林里。

    那时,刘心武的爹是村主任,刘心武是村里人惹不起的爷。他看上了荷花,就磨叽着他爹去荷花家张罗这门亲事。荷花当然不同意,她的爹爹也不同意。刘心武的爹没办法,就卖了秀水河边的两行树,把几摞钞票摆在荷花爹面前。荷花的爹犹豫了。

    荷花的娘得了乳腺癌,手术后又化疗,差不多有一年时间了。家里的钱花得净光,还欠一屁股的债。就在刘心武的爹来说事的前几天,荷花的二姨才来家里要过帐,弄得荷花的爹唉声叹气。荷花的嫂子对这个家开始不满意了,天天在院子里骂猪骂羊骂鸡。爹听得明白,娘听得明白,荷花更明白。荷花很厌恶刘心武,那长相,那脾气,荷花一点都看不起他。但没有办法,荷花答应了这门亲事。

    荷花把嫁给刘心武这件事给程世举说了,程世举很生气,说荷花为了钱把自己卖了,只重钱不重义。荷花说,我没办法,俺娘花那么多钱,不嫁给刘心武咋把帐还完,俺嫂子天天在院子里指桑骂槐我受不了。程世举气鼓鼓地蹲在地上,两眼泪汪汪,说:看起来咱俩缘分已尽。荷花也是泪汪汪,说,刘心武在我心里什么都不是,我会一生一世地爱你。

    月亮升起来了,就像一块温润的圆玉。河两岸碧绿的红柳掩映着河堤,在秀水河的上空形成了绿色的穹窿。夜很静,传来了草丛里一声接一声夏虫欢快的歌声。荷花把身上的黑色裙子脱下来,又脱下了上身的藕粉色的短袖衬衫,最后把那件火红一般的三角真丝裤头也扒了下来,程世举面前就是一个楚楚动人的美人。月光透过红柳树的枝叶,洒在荷花浑圆的肢体上,树荫下的美人就像油画里的出水浴女朦朦胧胧,也像用羊脂玉雕刻的神女一样的生动。此时的荷花细语轻声,他用莲藕一样的双臂,勾住了心上人的脖颈。今天俺就把身体给你,等着我吧,我一定嫁给你。

    程世举要了荷花,一切是顺理成章,一切是水到渠成。荷花躺在程世举的温暖的怀里,泪珠晶莹,程世举颗颗的泪珠滴落在荷花的脸上,一对情人四目相对,哑然无声。月亮映着星星,星星眨着眼睛,也是一脸酸楚,一脸无奈。

    荷花嫁给了刘心武,但荷花很少让他碰自己。荷花穿着衣服睡,刘心武好几次就把荷花的衣服扯烂。没办法,荷花就让刘心武睡,刘心武压在荷花身上,荷花总是泪眼朦胧,一声不响,毫无表情。刘心武就骂荷花是死人,就是去日个死人也比你喜盈。荷花给程世举要了药膜,每次睡觉前她都贴好,刘心武压了荷花这么多年,荷花的肚子没有一点动静。气得刘心武没办法,天天喝酒。刘心武喝酒,荷花高兴。荷花说,喝死才好呢!

    程世举摸着荷花的那个地方,芳草茵茵,爽滑温润。他惋惜地对荷花说,这么一块肥美的芳草地,却这样一天天地荒着,你说可惜不可惜。荷花抿着嘴,水着眼,小奶子放在了程世举的胸脯上,说,你没种吗?你啥时想种就种,咋会荒呢?程世举说,我没少撒种,你就是不让发芽。荷花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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