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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卿珩看了一眼辛夷手中的药碗后,又瞧了一眼辛夷,在她的记忆中,辛夷一直是个老成持重的男神仙。.

    在逼着卿珩吃药的这件事上,他从来都有自己的一套方法,且几句话,便能让你无力反驳,卿珩自小到大深有体会。

    而辛夷此刻的表情告诉她,这件事情,同样没有转圜的余地。

    卿珩叹了口气,无可奈何的伸手将药碗接过来,仰头将汤药一饮而尽。

    汤药接触到舌尖时,又辛又苦的味道,让卿珩不自觉的皱了一下眉头,她瞧着碗底的药渣想:这个秦艽,到底用了什么仙药熬的药,味道怎么这么苦?

    见卿珩嘴角有些残留的药渍,辛夷习惯性的抬了手就去擦时,正好撞上了卿珩望过来的眼神,蓦然之间,他感觉耳根有些发烫。

    他动作一滞,却又像是反应了过来,立刻将停在半空的手抽了回去,此时的气氛,略有些尴尬。

    卿珩见他神情不甚自在,忙转开话题,似不经意的问道:“小师叔,怎么我没瞧见鲤赦,他又到哪去了?”

    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从小一起长大的辛夷,今日看着她的神情,好像与平日里,有些不同,而面对这样的小师叔,她竟有些不习惯。

    卿珩将药碗递给了辛夷,辛夷接过药碗,站起来将它放在了桌上。

    他从袖中掏出来一方锦帕,放在卿珩的手上:“喏,你自己看。”

    说罢,辛夷不着痕迹的从石桌前拉了把椅子过来,重新坐下。

    卿珩望了一眼辛夷,带着几分疑惑接过锦帕打开,上面就书了两行字:“主人,鲤赦有十分要紧的事,需要出去一段时间,过几天便会回来,勿挂念。”

    字迹歪歪扭扭,这等春蚓秋蛇之作,除了鲤赦,还有谁能写的出来?

    “这死小子,不知道又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卿珩将锦帕扔在了榻上,在心里将这个没什么良心的鲤赦骂了八百遍。

    卿珩瞧一眼外面的天色,又问道:“如今是什么时辰了,婚宴结束了么?”

    辛夷笑道:“那是自然,之前师尊见你不在席上,还问我你去哪了。”

    卿珩猛地抬头紧盯着辛夷,问道:“真的,那你说了什么?”

    辛夷说道:“还能说什么,实话实说呗,说你身体不舒服,师尊便让我回来照顾你了。”

    卿珩瞥了一眼药碗,问道:“那这药,是你叫秦艽熬的?”

    辛夷点头道:“是啊,怎么了?”

    卿珩小声嘟囔道:“知道我不喜欢喝药,还跑去找秦艽。”

    辛夷笑着摇摇头,半晌之后,又问道:“你今日是怎么了,为何见到卿珏他媳妇时,脸色那样的难看?”

    卿珩怔住,盯着辛夷,半晌没有作答。

    她在想,此刻该说什么,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看见玉裳的脸时,为何会那样的惊慌失措。

    卿珩想了想之后,低着头答道:“或许是最近太累了,所以白日里才有些失神,休息一下便会好的。”

    辛夷见她不愿再说,也没有追问,只轻轻的问道:“是吗?你都躺了一整日了,若是哪里不舒服的话,定要告诉我。”

    卿珩瞧着辛夷一本正经的样子,噗嗤一声笑道:“即便我真的哪里不舒服,告诉小师叔,又能有什么用,你又不是会瞧病的医仙。”

    “我最近自个琢磨了一首曲子,有些安神的作用,你听我吹奏一番,能睡得踏实些。”辛夷一脸的认真的说完,起身就要去屋中拿笛子。

    卿珩摇摇脑袋,干笑着说道:“不用不用,真的不用吹了,我睡得很踏实,一直很踏实。.”

    “也是,你既还能讲这些风凉话,我料想也不会有什么大碍,那你先休息,我还得去师尊那一趟,有空再来看你。”辛夷说完,拿了药碗,出去了。

    辛夷走了许久,她才起身下了榻,地上有些凉,卿珩却没有穿丝履,她几步走到案前,将不记得什么时候拿出来的夜明珠收进了匣子,放在了案上。

    她对黑暗有着与生俱来的恐惧,夜里休息时,房间整夜都是灯火通明的,这几万年来皆是如此。

    頵羝山上以前都是召唤火光兽照明的,因她屋中火光兽太多,引得枕霞居走了好几次水,圣尊才下令,将屋中所有的火光兽都放逐出去。

    后来,枕霞居所有照明的物件全都换成了夜明珠。

    她回到榻上,拉了被子准备蒙头睡觉,却听得隐隐约约从外面传来的一阵乐声。

    将被子从头上拿开,她又侧着耳朵,仔细的听了一阵。

    这笛声悠扬婉转,如空谷幽兰,又如一汪清泉,令人不自觉的沉迷其中。

    这阵乐声,倒是像极了辛夷平日里最喜爱的一柄玉笛发出的声音,也是,除了辛夷,凌晖殿中谁还会在大半夜奏笛鸣箫呢?

    她心满意足的闭上眼睛,在乐声中渐渐沉入梦乡。

    说来也怪,卿珩听了辛夷的曲子之后,心绪倒真的安宁了不少,也算是安安稳稳的睡了一夜。

    因卿珩知道自己的新嫂子长得与馥黎一般,便有些担心自己再见着玉裳时失态,卿珏的婚宴过后,卿珩每每在凌晖殿中看到玉裳,远远的便会躲开,众人待在一处,玉裳来之前,卿珩也会寻个由头去别的地方。

    当然,她也从未主动去过依云阙。

    而一向与卿珩亲厚的兄长卿珏,在成亲之后的两三个月里,也是莫名其妙的从未在凌晖殿中见着卿珩的影子。

    玉裳之前便知道,卿珏有个妹妹,成亲那日,只是远远的瞧过一眼,但在她嫁入凌晖殿之后,她却从未见过这位小姑。

    她好几次准备了见面礼,带去枕霞居时,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去了诸多次,都没见着卿珩。

    頵羝山的后山,是个观景的好去处,頵羝山上顶好的风景都在后山,只是后山风景虽好,但因也有旁人随意去不得的钟阁与青莲屿,頵羝山上的别的神仙都不常去后山,后山倒是很安静。

    钟阁是金乌一族存放法器、古籍和各类珍宝的地方,而青莲屿,则是圣尊在頵羝山上的闭关修炼之所。

    为了防止旁人误闯,圣尊亲自在钟阁和青莲屿周围设了好些个禁制,附近机关重重,就连身为少主的卿珩,也是不敢轻易靠近。

    平时除了守护钟阁的辛夷,与住在后山药坞的秦艽,頵羝山上其他的神仙也都很是自觉,极少有人去后山。

    起初,卿珩去后山的目的,单纯只是为了逃避圣尊安排的繁重的课业,来讨个清净。

    然而,在后山待的时间长了,她却觉得,这里像是远离了喧嚣的一方净土,无人前来打扰,闲暇时也可以到这里来,细细想些自己的事情。

    最近,她听说玉裳时常跑到枕霞居中寻她,为了避开玉裳,她也常去后山坐着。

    后山有两座亭子,一座在药坞前,一座则是旸谷边上的旧亭子,这旧亭子很是清净,亭子里却都是些石凳子,自然不比卿珩屋中的金丝软榻,坐久了浑身都不舒服。

    今日卿珩已在后山亭中待了两个多时辰,起身时,腿都有些发麻了。

    她在原地站了一会,腿脚有了知觉才准备转身回去,却被一个白衣仙娥挡住了去路。

    卿珩抬头仔细看了阵,觉得这副眉眼很是熟悉。

    卿珩想了半晌,才记起眼前的仙娥像是圣尊身边的丫头,但名字叫什么,卿珩却记不清了。

    她笑了声,问道:“你来这后山做什么?是找我有事么?”

    仙娥行了礼,不紧不慢说道:“少主,圣尊请你现在过去一趟。”

    卿珩点头,跟着她到了凌晖殿,又走了一段路后,仙娥却在依云阙门前停了下来,她示意卿珩自己进去,之后便干净利落的转身离开。

    卿珩心中满是疑惑,向前行了几步,停了下来,又回头望了一眼远去的仙娥的身影,在外面站了一阵,才走了进去。

    她有好几月都没来过这儿了,依云阙中的物件陈设和以前大不一样。

    才进去时,卿珩抬眼,眼前却多了一盏屏风,隐约能看见屏风后的榻上,横着一个影子,身形纤细,应是玉裳。

    她看到许多人在殿中跑来跑去,却不知道他们究竟在做什么。

    在她的印象中,頵羝山上的仙娥,从来不会像现下这样没规没矩的。

    卿珏成亲时,凌晖殿中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乱了套,后山药坞的医仙秦艽与婆婆竟也在,可谁能告诉她,这里究竟出了什么事?

    秦艽原本是这頵羝山上的神仙,年龄虽不大,见识颇多,通晓歧黄之术,也熟知各种仙药仙草的药理药性。

    圣尊听说他医术超群,便将他提了上来当了医仙,住在后山的药坞,顺便也照顾圣尊种在后山的仙药仙草。

    卿珩站在殿中半天,才听秦艽说清楚了原委:晨起之后,打扫中庭的丫头,在中庭外的长廊上,遇到了晕倒在了枕霞居外的玉裳,便连忙找了卿珏,将她抱了回来,众人又找来了医仙秦艽,秦艽一看诊,却在她身上诊出了喜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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