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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卿珩像是许久未出过笼子的鸟儿,今日终于逃脱笼中,得以重获自由,难掩心中的喜悦,她蹦蹦跳跳的一路走着。.

    虽然满心欢喜,却因为之前在笼子中待得太久,好不容易等到能离开了,却发现外面的世界竟是这样的大,倒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了。

    卿珩瞧着凡界的风景,有些迷茫。

    她自小便是在旸谷长大的,瞧见水却是格外的亲热,老远便看见了个有水的地方,于是停在了岸边。

    彼时,人间正是四月天,春寒已然褪去,周围到处暖暖的,岸上垂柳摇曳,空气里也飘着一丝丝幽幽的花香,这番景象,虽不及頵羝山后山景致的万分之一,看着却很是惬意。

    卿珩沿着河岸走了几步,被微风撩的多了几分倦意,打起了哈欠。

    一群鸭子排成一列,扑棱着翅膀争先恐后的下了水,在河中游得很是欢快。

    她在河岸上转了几圈,在草地上找了块干净的地方,躺了下来,又在周围设了仙障护体,安心的眯上了眼睛。

    一个时辰后,睡的正舒服的卿珩,被一阵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哽咽声给吵醒,她睁眼时,哽咽声已变成了断断续续的抽泣,听着很是悲切。

    卿珩翻身起来,也未来得及拂去身上沾着的花瓣,循着哭声找了过去。

    不远处像是有个凡界的男子,卿珩走近了一瞧,发现他年纪不大,长的倒是白白净净,穿的也极是斯文,头上裹着一块方巾,看他的装束,倒像是一个书生。

    他在一棵歪脖子树下站着,脸上还有些泪痕,神情看着很是悲壮。

    卿珩留意到,书生的手中还扯着一根拇指般粗细的绳子,不肯撒手。

    莫非眼前的年轻男子,就是刚刚那阵哭声的源头?

    卿珩好奇的将他看着,她对书生很是认真的拉着绳子往树上系的这个动作很是不解。.

    书生当时或许太投入,并没发觉自己的身旁多站了个人,仍旧自顾自的系着绳子。

    他将绳子的一头绑在一根较粗的树干上,另一头则是打了个结,是个活扣,动作很是连贯娴熟,像是之前就演练了许多遍似的。

    做完这一连串的事情之后,他抬眼往四下看了看,像是在寻什么东西,接着又跑到不远处,抱起了一块大石头,石头看着有些重量,走过来时有些费力,他将石头放于树下方后,停下来喘了一会气。

    过了半晌,他直起腰板,抬起一只脚,踩着石头站了上去。

    石头有些不稳,他踩上去之后,身子有些椅。

    他稳了稳自己的身子,踮起了双脚,像是想做什么,但卿珩分明看到他眼神中的迟疑,他低着头,望了望脚下的石头,并没有动。

    卿珩修为术法很不济,但她这个神仙此生最大的优点,便是有一副古道热肠。

    对于第一次独自在凡界见到这样情形的卿珩,难免会有些好奇,所以她很认真的看着男子。

    她自然知道,别人正在专注做什么事情的时候,出言打扰,是很不礼貌的事情。

    但卿珩是个心里藏不装的女神仙,看着书生扯着根绳子站在石头上,却又一动不动的,不明所以的她,憋了许久,但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你是在做什么?”

    书生闻言,朝卿珩望了一眼,这一望便出了事。

    或许是因为他脚下踩着的石头并很不平整,他本来就有些站不稳;又或许是这书生胆子实在忒小了,经不得吓,卿珩突然说了一句话之后,他朝这边瞧了一眼,脚下一打滑,便失了重心,但因手上还抓着绳子,幸好整个人也没有掉下来。.

    他身子椅了一番之后,整个人向前倾了些,正好将头送进了自己先前打好的活扣里。

    于是,前一刻还犹豫要不要将脑袋放进绳扣的书生,此时脚下空悬,被吊了起来。

    系着绳子的树干,大概承受不了一个人的重量,也上下晃荡了一番,将他颈上的绳子勒的更紧了些。

    书生额上青筋暴起,立马翻起了白眼,他的两只手紧紧的抠着颈上的绳子,又拼了命的去够脚下的石头,挂在树上挣扎了许久。

    卿珩这才看明白了,原来他是要自尽。

    见他样子可怖,卿珩连忙抬手使了个术法,绳子自中间断裂,书生应声掉了下来,跌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

    凡人寿命几十载,于神仙来说,也不过是弹指一瞬,刹那芳华,几十载的时间,对卿珩来说,连打个盹的时间都不够。

    以卿珩这三万年来的顿悟,实在参不透,凡界的人年纪轻轻,到底什么事情想不明白,就要找绳子往树上一挂,结束这短的可怜的寿命。便想待他喘的缓了,再问问他缘由。

    “你没事吧?疼不疼?”卿珩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走上前去,关切的问道。

    书生抚摸着自己的脖颈,深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瞪了卿珩一眼,说道:“当然疼了,你吊一个试试!”

    卿珩有些哭笑不得:“既然那么疼,你干嘛还要将自己吊上去?”

    书生又道:“谁要自己吊上去,还不是因为你,要不是你刚刚突然出现,我被你一吓,脚下打了滑没站稳,又怎会吊在树上?”

    书生说着起身,将断裂的绳子从地上拾起来,重新拿在了手上。

    难道竟是她看错了,书生并不想死?

    书生斜睨了卿珩一眼,问道:“你究竟是何处冒出来的?”

    说完,他瞪了一眼卿珩,扯着绳子,又要再挂上去。

    卿珩想起之前书生青筋暴起,大翻白眼的恐怖模样,打了个寒颤,心想,今日如论如何,也不能让这凡人在她面前再吊一次了。

    卿珩连忙走上前去,劝解道:“你不必急着上去,也不要那么冲动,凡事都有解决之法,或许我可以帮你出出主意,没准,可以帮你解决了麻烦,这样的话,你就可以不用死了,你好好想想。”

    或许心中存了一份希翼,又或许他忆起了吊在树上的痛苦,书生摸着脖子犹豫了半晌,低头看了眼手中断成几截的绳子,终于下决心将它扔了,走到树前盘腿坐下,叹了口气。

    卿珩走了过去,学着书生的样子,盘着腿坐在了书生身侧。

    书生望着卿珩不由自主的摇了摇头,他自然不会期望眼前的弱质女子能帮到他什么忙。

    但有些事情,若放在心上久了,会将人压得喘不过气来,此时最好的方法便是找人倾诉,即便是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说出来以后,他心中应该会好受一些。

    书生看了卿珩一眼之后,低下头去,缓缓的说道:“我与石香,是这河岸边的小渔村中长大的,因我与她两家原是世交,自小父母便给我两人订了亲。我也知道,她是我以后的妻。成年之后,父亲说这渔村中长久的待着,并没有什么前途,便在相邻的镇上为我找了个私塾,之后,我被父亲送去了镇上的私塾读书。一月前,我家里来人捎了口信,说家母病重,叫我赶快回去看看,我这才匆匆赶回了家。”

    书生皱了眉头,吞咽了下口水,继续说道:“家母身体每况愈下,疾医也说了,她在这世上,恐怕没多少时日了,她老人家此生最大的心愿,便是亲眼看到我成家。于是,两家长辈商议过后,决定让我与石香尽早完婚,却没想到,哎……”

    卿珩看一眼书生,他神情悲凉,像是忆起了什么痛苦的事情。

    她在神界的好友云中君,早年喜欢在凡界各处游历,大概是在凡界看惯了生死别离,她很喜欢给别的神仙们讲些她在凡界看到的故事。

    她年少时,在云中君那里听来许多的故事,结合之前听来的故事蓝本,她得出这样一个结论:这世间,无论是什么样的故事,开头都是美好的,结局却甚是凄凉,令人无限的失望。

    这世间所有的事情,大抵也只能有个美好的开头,讲故事的人,都会编纂一个引人入胜的开头,引得众位听客有了兴趣,才能哄得他们认认真真的讲故事听完。

    可卿珩瞧着书生这副要死不活的神情,却也能猜测到,这两人的感情肯定不是一帆风顺的,多半这结局,还是个悲剧,要不然,这书生刚刚也不会想着将自己挂到树枝上去了。

    她收回思绪,侧着耳朵,静静等着书生再次开口。

    他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却没想到,就在我们成婚前的三日,村里来了个道士,说是奉了河神的旨意来的,说河神一月之后要娶亲,看上了这渔村中的一位丙申年,庚子月生的一位姑娘,要在一月之后将她送去给河神。莫说这小渔村,整个镇子上,生辰八字符合的,仅有她一人。她爹娘跪着求了道士许久,那道士却说,若不按照他说的做,便是跟河神作对,惹恼了河神,河神会发水淹了此处,不仅是这小渔村,这附近的许多村子,也会跟着我们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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