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晴容赶到安置慧光师太的柴房时，慧光已经闹了起来。
“我要见你们大小姐！”
这话守着她的两个婆子都没起疑。
人是大小姐请来的，如今事发指望着大小姐能饶她一命也属正常，只不过大小姐向来对太夫人孝顺，又怎会忤逆太夫人的意思？
是以她们并没搭理她，只装作没听见地继续站着嗑瓜子闲聊，直到瞧见面沉如水踏进来的姜晴容，脸上才现出惊容。
“大小姐，您怎么能来这种腌地儿？有什么事，吩咐奴婢们就行了。”五大三粗的柴婆子一脸谄媚。
姜晴容看了她一眼，面色不虞地道：“这尼姑实在太吵了……”
柴婆子眼珠转了转，拿起桌上一块抹布就塞住了慧光师太的嘴。
慧光瞪圆了眼睛，却只能发出低低的呜咽声，再也听不清说的是什么。
少女脸上的神情这才缓了缓，露出些无奈之色来：“……一片好心请了这尼姑瞧瞧祖母的眼疾，谁知竟是个沽名钓誉之徒，不仅没有本事还胡乱攀咬人，如此巧言善辩之人，若是进了顺天府蒙蔽了大人们，只怕还会传出些不好的是来……”
邓婆子见柴婆子因果决的举动得了大小姐青眼，自然也不甘人后，闻言立即道：“大小姐有什么主意尽管吩咐，奴婢一定赴汤蹈火……”
“奴婢也是。”柴婆子忙也点了点头。
姜晴容便笑了。
“赴汤蹈火谈不上，您们两位都是老人了，应该认得府中的杜妈妈吧？”
两个婆子打了个寒颤，犹豫起来。
“大小姐，太夫人的意思是报官，咱们私下……会不会不太好……”
到底是没什么见识的粗使婆子，一听到姜晴容让她们去找下人们避如毒蝎的杜妈妈便吓破了胆子。
姜晴容叹了口气：“……祖母正在气头上，说出去的话难免没有考量，那慧光平日里在各府行走，知道多少阴私，送进官府若是将知道的抖落了出去，请过她的人家难免会记恨我们姜家，便是今日在雁鸣堂发生的事也是不能对外人提起的……我年纪小，只想出这么个法子还算稳妥……”
说着，从袖中不动声色地递出两个制式普通的荷包塞进了两人手中。
两人一惊，神色便变化了起来。
“大小姐说得有理。”柴婆子干脆地点头，撸起袖子：“奴婢这就去找杜妈妈。”
不多时，柴妈妈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回来，放在了桌上。
慧光师太浑身一震，面上露出不可置信之色。
又一次失去先机的邓婆子这回撸起袖子便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慧光面前，拿出了抹布团，眼神示意柴妈妈赶快下手。
慧光师太终于恢复了言语能力，立刻就死死地瞪着姜晴容道：“是你！你算计好了……唔……”
大难临头血口喷人的事算不上稀奇，两个力气巨大的婆子眉头也不皱地死死钳住了她，不由分说地将那碗药灌了下去。
药喝下去没多久慧光师太便哑了。
姜晴容静默地立了一会儿，大丫鬟琴儿便推门进来在她耳边说了几句。
她微微点头，吩咐道：“劳烦两位妈妈去外院一趟把慧光赶出去。”
二人惊愕：“就这般放过她？”
“反正也不能说话了，闹不出多大的风浪来了。”少女低低叹道，神情哀婉。
两婆子对方才之事油然而生的畏惧顿时消散，不迭地夸了几句小姐真是心善便押着强压下杀意面露希望的慧光走了。
天塌下来有个子高的顶着，太夫人如今眼睛瞎了，大小事务都交给两位夫人，大小姐是嫡长女，她们听她的不会有错。
两个婆子一边走着一边试探着对方的赏钱有多少，不知不觉便到了大门上。
守门的文全不免疑惑：“……好端端地这是怎么了？”
他还没得到消息，只记得早上这位师太可是被客客气气迎进来的。
两个婆子闻言不屑地看了慧光一眼，柴婆子更是啐了一口：“呸，我们府上当作贵客迎进来的，谁知却是个沽名钓誉的，半点作用起不上还随意陷害主子，事发了还想攀咬我们大小姐，大小姐心善，还饶了她一命，这种人皈依佛门真是玷污了佛门圣地……”
她好不容易攀上了大小姐，还得了赏钱，不在别人跟前炫耀一番自己跟大小姐的亲近怎么划得来？
文全果然一惊：“柴婶子见着大小姐了？”
她矜持地点了点头，邓婆子也连忙为表忠心将慧光骂得一文不值，言语中尽是为姜晴容打抱不平的意思。
唠叨过后，两个婆子便狠狠地将慧光推倒在地：“……滚远些，别脏了我们府前面的地。”
倒在地上的慧光没有任何反应，眼中却闪过一丝狠厉。
那小丫头片子不知从何处知道了她的把柄，硬逼着她上门来陷害一个小娃娃，如今事情败露竟害怕得立刻毒哑了自己，真是可恨！
不过，她以为她哑了就不能揭她的底了吗？
到底还是太年轻了。
她还来不及得意，眼前便出现了一双墨色云缎靴。
她抬眼，便见一个面容冷肃，腰间配着刀的年轻男子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派人上前去问姜家门房事情的来龙去脉。
门房听他自报是锦衣卫的人，想起最近坊间盛传，新设的锦衣卫所是皇上的眼睛，所用之人皆是天子亲信，无令搜查官员府上，逮捕可疑之人都是圣上点头的，于是忙含糊地将慧光犯的事说了一通。
宁恒站了片刻，很快理通了思路。
自打他被皇帝任命为锦衣卫指挥使后，他每到这个时辰便会来姜家附近巡逻一番，谁知今日刚到便听到了那两个婆子的话。
他目光暗沉。
没想到她在府中的处境竟然艰难至此。
一个招摇撞骗的尼姑竟然都敢把脏水泼给她了。
他听得断断续续，便下意识地以为慧光由始至终诬陷的人都是姜晴容，这才有了两个婆子的忿忿不平。
他心下大乱，沉着脸吩咐下属：“如此恶人，立刻带回所里关起来。”
慧光不可置信地看着突然要发作她的宁恒。
她招惹了姜家，关锦衣卫什么事？
话说得简短，下属却立刻怜悯地看了慧光师太一眼。
只说关起来，闭口不提审问和关的时日……
他已在心中给慧光判了死刑，二话不说便将人扛起来扔到了马上，掉头离开了。
宁恒紧皱着眉头，刚要翻身上马，另一位下属却骑着马飞奔而来，递给他一个字条。
他只看了一眼便面色一白，什么也没说，便掉头冲着皇宫大内的方向飞奔而去。
“我要见你们大小姐！”
这话守着她的两个婆子都没起疑。
人是大小姐请来的，如今事发指望着大小姐能饶她一命也属正常，只不过大小姐向来对太夫人孝顺，又怎会忤逆太夫人的意思？
是以她们并没搭理她，只装作没听见地继续站着嗑瓜子闲聊，直到瞧见面沉如水踏进来的姜晴容，脸上才现出惊容。
“大小姐，您怎么能来这种腌地儿？有什么事，吩咐奴婢们就行了。”五大三粗的柴婆子一脸谄媚。
姜晴容看了她一眼，面色不虞地道：“这尼姑实在太吵了……”
柴婆子眼珠转了转，拿起桌上一块抹布就塞住了慧光师太的嘴。
慧光瞪圆了眼睛，却只能发出低低的呜咽声，再也听不清说的是什么。
少女脸上的神情这才缓了缓，露出些无奈之色来：“……一片好心请了这尼姑瞧瞧祖母的眼疾，谁知竟是个沽名钓誉之徒，不仅没有本事还胡乱攀咬人，如此巧言善辩之人，若是进了顺天府蒙蔽了大人们，只怕还会传出些不好的是来……”
邓婆子见柴婆子因果决的举动得了大小姐青眼，自然也不甘人后，闻言立即道：“大小姐有什么主意尽管吩咐，奴婢一定赴汤蹈火……”
“奴婢也是。”柴婆子忙也点了点头。
姜晴容便笑了。
“赴汤蹈火谈不上，您们两位都是老人了，应该认得府中的杜妈妈吧？”
两个婆子打了个寒颤，犹豫起来。
“大小姐，太夫人的意思是报官，咱们私下……会不会不太好……”
到底是没什么见识的粗使婆子，一听到姜晴容让她们去找下人们避如毒蝎的杜妈妈便吓破了胆子。
姜晴容叹了口气：“……祖母正在气头上，说出去的话难免没有考量，那慧光平日里在各府行走，知道多少阴私，送进官府若是将知道的抖落了出去，请过她的人家难免会记恨我们姜家，便是今日在雁鸣堂发生的事也是不能对外人提起的……我年纪小，只想出这么个法子还算稳妥……”
说着，从袖中不动声色地递出两个制式普通的荷包塞进了两人手中。
两人一惊，神色便变化了起来。
“大小姐说得有理。”柴婆子干脆地点头，撸起袖子：“奴婢这就去找杜妈妈。”
不多时，柴妈妈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回来，放在了桌上。
慧光师太浑身一震，面上露出不可置信之色。
又一次失去先机的邓婆子这回撸起袖子便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慧光面前，拿出了抹布团，眼神示意柴妈妈赶快下手。
慧光师太终于恢复了言语能力，立刻就死死地瞪着姜晴容道：“是你！你算计好了……唔……”
大难临头血口喷人的事算不上稀奇，两个力气巨大的婆子眉头也不皱地死死钳住了她，不由分说地将那碗药灌了下去。
药喝下去没多久慧光师太便哑了。
姜晴容静默地立了一会儿，大丫鬟琴儿便推门进来在她耳边说了几句。
她微微点头，吩咐道：“劳烦两位妈妈去外院一趟把慧光赶出去。”
二人惊愕：“就这般放过她？”
“反正也不能说话了，闹不出多大的风浪来了。”少女低低叹道，神情哀婉。
两婆子对方才之事油然而生的畏惧顿时消散，不迭地夸了几句小姐真是心善便押着强压下杀意面露希望的慧光走了。
天塌下来有个子高的顶着，太夫人如今眼睛瞎了，大小事务都交给两位夫人，大小姐是嫡长女，她们听她的不会有错。
两个婆子一边走着一边试探着对方的赏钱有多少，不知不觉便到了大门上。
守门的文全不免疑惑：“……好端端地这是怎么了？”
他还没得到消息，只记得早上这位师太可是被客客气气迎进来的。
两个婆子闻言不屑地看了慧光一眼，柴婆子更是啐了一口：“呸，我们府上当作贵客迎进来的，谁知却是个沽名钓誉的，半点作用起不上还随意陷害主子，事发了还想攀咬我们大小姐，大小姐心善，还饶了她一命，这种人皈依佛门真是玷污了佛门圣地……”
她好不容易攀上了大小姐，还得了赏钱，不在别人跟前炫耀一番自己跟大小姐的亲近怎么划得来？
文全果然一惊：“柴婶子见着大小姐了？”
她矜持地点了点头，邓婆子也连忙为表忠心将慧光骂得一文不值，言语中尽是为姜晴容打抱不平的意思。
唠叨过后，两个婆子便狠狠地将慧光推倒在地：“……滚远些，别脏了我们府前面的地。”
倒在地上的慧光没有任何反应，眼中却闪过一丝狠厉。
那小丫头片子不知从何处知道了她的把柄，硬逼着她上门来陷害一个小娃娃，如今事情败露竟害怕得立刻毒哑了自己，真是可恨！
不过，她以为她哑了就不能揭她的底了吗？
到底还是太年轻了。
她还来不及得意，眼前便出现了一双墨色云缎靴。
她抬眼，便见一个面容冷肃，腰间配着刀的年轻男子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派人上前去问姜家门房事情的来龙去脉。
门房听他自报是锦衣卫的人，想起最近坊间盛传，新设的锦衣卫所是皇上的眼睛，所用之人皆是天子亲信，无令搜查官员府上，逮捕可疑之人都是圣上点头的，于是忙含糊地将慧光犯的事说了一通。
宁恒站了片刻，很快理通了思路。
自打他被皇帝任命为锦衣卫指挥使后，他每到这个时辰便会来姜家附近巡逻一番，谁知今日刚到便听到了那两个婆子的话。
他目光暗沉。
没想到她在府中的处境竟然艰难至此。
一个招摇撞骗的尼姑竟然都敢把脏水泼给她了。
他听得断断续续，便下意识地以为慧光由始至终诬陷的人都是姜晴容，这才有了两个婆子的忿忿不平。
他心下大乱，沉着脸吩咐下属：“如此恶人，立刻带回所里关起来。”
慧光不可置信地看着突然要发作她的宁恒。
她招惹了姜家，关锦衣卫什么事？
话说得简短，下属却立刻怜悯地看了慧光师太一眼。
只说关起来，闭口不提审问和关的时日……
他已在心中给慧光判了死刑，二话不说便将人扛起来扔到了马上，掉头离开了。
宁恒紧皱着眉头，刚要翻身上马，另一位下属却骑着马飞奔而来，递给他一个字条。
他只看了一眼便面色一白，什么也没说，便掉头冲着皇宫大内的方向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