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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家大夫人被吓得中风了?”

    阆中卫指挥使魏冕一惊。

    亲自登门来指示的姜家军他不敢监视,但做官嘛,不敏锐是不行的,是以当晚他明面上撤掉了巡行华公桥的兵马,暗地里却留了几个人看着。不过那晚没什么动静,他便早早睡了,没想到现在却听到这样的消息。

    “确定是那晚的事?”他拧起眉头。

    兵卫笃定点头:“曹家宅子里都传遍了,都说是有人把被揍得血肉模糊的人扔在了被惊醒来开门的曹大夫人面前,她当场就吓晕了,再醒的时候便已经动弹不得了”

    那便对上了。

    原来那晚的动静在这儿啊。

    他不由轻嗤一声,叹道:“没想到曹栋也有被人羞辱到家门口的这一日”

    存在感不高的阆中卫确实指着城中一些富商的打点过活,可那些富商若没有阆中卫的睁一只眼闭只眼,许多事也会很麻烦。原本两方各取所需,关系应该不错,可情势放到三大富商身上又不大相同。

    顾家大老爷为人谨慎又圆滑,只要没有泼天的仇恨,基本都是笑脸相迎,是以阆中卫在顾家跟前并未觉得低人一等,来往的一些面熟的顾家下人甚至和许多阆中卫称兄道弟。颜家原本也是差不多的情况,不过自现任县尊调来后,他们有了更得力的亲戚,再和处处被县衙压一等的阆中卫攀交情就没什么必要了,是以情面就淡了下来。

    但曹家的行径却最令人窝火没攀上亲王前,好酒好肉一口一个兄弟喊着生怕生分了,可一有了靠山后,拿些打点钱便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像是打发叫花子一般,不仅如此,曹家的下人如今见了他手下的兵卫还经常骂骂咧咧,羞辱人的话张口就来

    奈何曹家势大,整个阆中卫所除了他有个七品的官身又都是没有官服的,这口气便只能生生咽下了。

    风水轮流转,也怪不得他看到曹家发生这种事情只有仰天长笑的冲动了。

    魏冕摩挲着下巴,眼睛微眯:他就知道曹栋这老小子攀上了亲王便对谁都一副睥睨的态势早晚要惹事,却没想到一惹就惹到了这么个大人物,啧啧,也不知道姜将军到底有多恼怒曹家,若是直接将曹家连根拔起就好了

    想着又哈哈笑一声摇头:大人物们也不是那般随心所欲吧,拔一个曹家不要紧,断了亲王的财路可就把亲王得罪死了,姜家本就树大招风不宜轻易树敌,此次应当也只是想给曹家一个教训吧。

    但这也不妨碍魏冕心情大好,不过很快,他脸上的笑就僵住了。

    守门的卫兵战战兢兢地进来禀报:“大人不好了,大公子他”

    “他怎么了?说清楚!”魏冕腾地一下站起身来,脸上的风清云淡不复。

    “这”

    魏冕见这卫兵吞吞吐吐,神色越发沉沉,心间升起不妙的预感。

    他多年未续娶,膝下只有这一个儿子,细心培养了多年,若他出了什么事

    魏冕不敢再细想,只能拔腿就往外跑,心间一面暗暗祈祷只是那卫兵说不清楚话。

    到了门房上,他猛地顿住脚,看见一旁被担架抬着放在地上面如金纸的熟悉面容,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

    “这,是怎么了?”他涩然发问,狠厉的眼神却毫不留情地落在跟儿子一起出去狩猎的两个同伴身上。

    同伴们也一派惊惶,闻言坑坑巴巴地将事情原委道来。

    “山上有猎人设的陷阱”

    “魏兄不小心掉下去了,当场左胳膊就断了,还血流不止”

    “送去城里的医馆看了,大夫们都说治不了,只帮魏兄止了血”

    魏冕猛地又看过去,这才发现儿子的左袖空了一截,无力地坠落在地面上。

    他儿子可是武学奇才,被武馆师父认定能考武状元的如今,是连正常人都做不了了吗?

    “那断了的胳膊呢?”他听见自己声音漠然。

    其中一个人战战兢兢地捧了个布包过来:“我我听说当年有神医能断骨重接就把这个拿回来了”

    神医!

    原本心如死灰的魏冕霍然看过去,一把接过带血的布包:“城里的医馆你们都去过了”

    “几个有名的老大夫都看过了,都不行”那少年人神情黯然,锤了自己一拳,“伯父,都是我们的错”

    自责的话还未说完便被魏冕急急打断:“老大夫?也就是说,那个成奚堂的神医那里你们没去过咯?”

    “成奚堂”少年人微愣,“可那大夫做的药只能治皮外伤,她也从未收过上门问诊的病人”

    更重要的是,那女大夫不过豆蔻年华,怎会有如此高超的本领?那些故弄玄虚的膏药想来就是偶然得来的方技少年人打心里看不起这医馆。

    “没去过,没去过”男人喃喃自语,下一刻便厉声吩咐,“来人,将大公子抬到成奚堂去!”

    紧接着他也抱着布包急急出门。

    留下两个少年人面面相觑。

    “伯父是不是疯了”

    “能不疯吗?魏兄本来前途一片光明,却遇到了这桩惨事文官身有残疾都做不了官,何况是需要舞刀弄剑的武将呢”

    “哎,不说前途,以魏兄傲气的性子,醒来后若发现自己身残,恐怕想死的心都有魏伯父也是一片慈父心啊”

    两个少年人嗟叹着,倒并未再跟上去。

    跟上去又如何?再眼睁睁看着魏家父子失望一次,魏伯父只怕会更迁怒他们他们虽心有愧疚,却不愿因为这意外赌上自己的性命武将们,哪个不是动不动喊打喊杀的?

    而此时,成奚堂外的百姓们又聚在了一起,围着抬着担架来的一群人指指点点。

    “白大夫,我们是上门求诊的。”魏冕心中焦急,却仍然依着听来的规矩站在门外未进去。

    “求诊”民众们议论纷纷,有人不由好心提醒:“白大夫还从未接诊过呢,回去吧回去吧”

    说了一半便被人使眼色拉回去:“你疯了?没看见这人身上穿着官服吗”

    那人看了一眼魏冕身上官服的补子,了然地点点头。

    是个官儿啊。

    怪不得敢搞特殊。

    不过这白大夫也是很特殊的人啊。

    民众们不说话了,不多时一个素衣女子从里间走出来,只垂眸看了担架上的人一眼,便点点头:“知道了,进来吧。”

    民众们大跌眼镜。

    “白大夫不是不接诊吗?”有人忍不住大声询问,一脸质疑。

    白英瞥了说话那人一眼,淡淡道:“开医馆当然要接诊了,只是你们自己不上门求诊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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