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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把刃,就是灰矮人口中十一年前为银月精灵王所铸的礼器,碎月。

    接近人体极限般的两米锋刃,利于切裂的二指宽度,整把刃身笔直且流畅,唯独只有刃尖往下三十公分处向上弯起出了一个弧。

    和以撒的漆黑刀气几乎一模一样,要说区别,只有刃尖的开弧一个向上,一个向下,一个上弦月,一个下弦月,都是残月,尽为逐光月刃。

    赫兰亚大平原荒凉,人烟稀少,到了秋冬两季都会被称呼为荒原。

    此时还是盛夏,可有些地方已经提前感觉到了微寒的凉意,草甸在月光下变白显露肃杀,塞纳河水依然静静流淌,几尾蹦出水面的鱼儿仿佛感觉到了什么,很快就又心甘情愿的跳了回去。

    神殿骑士的骏马将一棵露出头来的灌草重重踩进了泥里,呼吸和嘶鸣十分紧张和急促,它也看到了那抹细长锋利的月光,沿着地表席卷而来,浓烈的寒气冻结了周遭的一切,让生命凋零着落幕。

    鲜血顺着银亮的甲胄缝隙喷洒,神殿的秘银长剑已经毫无圣洁精美可言,一处接着一处遍布裂痕和缺口,每一处都精妙到了几分几厘的程度,显然是被人刻意按照规律留下的,一共十七道,还差最后一道就斩到了握剑的手指上。

    那些实力稍逊的年轻骑士已经惨呼着倒在了地上,身体重重坠落,草木成团覆盖,掩住了最后的呼喊和不甘。

    领头的俊朗骑士眼角迸裂流血,神殿坚固不催的银甲在那柄两米长的月刃面前就仿佛泥铸,随随便便就被切裂成块,散落了一地。

    两米的月光轻轻流转,淌过了女精灵的身侧,她那星辉般的银白长发落在了锋利的刃上,错开,滑过,丝毫不断,温柔似流淌的塞纳河水。

    俊朗的骑士从来时浩浩荡荡的二十多人变成了他独身一人,荣耀和辉煌零落成了地上的泥巴,就连五官分明的脸上都遍布着划开了肌肤的伤口,还是那么些深浅,存毫不差。

    “精灵...神殿...无意和你们开战,我们的目标...并不是你。”

    从光明到神殿,从与光明为敌到无意开战,俊朗骑士的态度和言辞比起开始显得无比谦逊和卑微,十二级的斗气也不复最初的雄浑威势,从攻击状态的剑刃形状缩成了一团防御的光甲,渐渐暗淡。

    “我知道。”

    女精灵横握碎月长刃,薄薄的一厘刀锋,整齐无比的将视野里的画面分成了上下两段。下段是女精灵窈窕凌珑的身体,上段是她被遮挡的朦胧五官,此时一阵风儿吹过,薄薄一方纱巾悠然飘落坠入河面,露出了完整的面容。

    她确实很美,眉梢鬓角,俏脸薄唇,翠绿色的瞳孔碧波荡漾,然而高挺的琼鼻居中处却有着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痕,沿着水平线泛了开去。但这样的一道伤非但没有破坏整体的美感,反倒平添一丝英姿,令女精灵的冰冷和骄傲更加彻底,就像是手里的下弦月轮,残缺遗憾,又别具风光。

    “那也是我的目标。”她让开了一步,侧了侧身子。那银甲骑士的目光所落处,正是在夜色中安详入睡的末白小山村。

    “既然如此,我们为何不联手?生命和祝福本就同属创生之神麾下,过去虽然有些误会,可既然你们精灵王庭已经摆脱了过去的影响,正好可以趁着机会修复一下关系重新...”

    “不必了。”

    “为什么?!”俊朗的生命殿骑士连声音都有些嘶哑了起来,一是因为对美丽女精灵的后怕,二是因为内心的迷惑,三也是因为怕死。

    女精灵再次皱眉,皱得很轻,即便是这样细微的动作都自带了一抹让人难以忘怀的风情,道:“我不是说过么,你们生命殿的手段太脏,比不爱干净的矮人还脏,狗屁不是。”

    “而且。”她顿了顿,碎月长刃倒握低垂,刃尖有意无意的点在了后方的末白村落上:“你们是想要毁灭,但我不是。”

    “那是异端发芽生长的村庄,生命殿的圣子海尔根亲口所说,必须毁灭!”骑士低喝道,默默向后退步,准备找机会逃离此地,向世人宣告精灵族重现在泰瑞尔大陆南方的事实。

    骑士的动作一直很小心,所以当他转身奔跑的时候并没有多余的累赘动作,也自信不会让女精灵反应的时间。她固然很强,无论是操控草木的祝福能力还是手里的那把月刃,但能不能赢了对方和能不能在对方手里逃走是两码事。这位女精灵的强大,还不足以完全断了自己的活路。

    生命,总是会自己找到出路的。

    可那匹带有高山独角兽微末血脉的骏马一下子就跪下了,噗通一声,膝盖砸进了泥里,马脸迈入了土层,连声大气都不敢出,瑟瑟发抖。

    一个老人的身影出现在了那儿,像是刚刚出现也像是一直都在,面无表情的看着这名骑士停下了脚步,干瘪的嘴唇微微开合似乎是想吐掉什么,但最后又有些不舍得嚼碎咽下了肚子。

    “你来这里做什么。”

    “让开!光明不需要像你这种卑微的存在...”

    骑士的话才刚刚说到一半,他眼前的老人却很不耐烦的隔空拍了一掌,磅礴汹涌的能量在空气中层层叠起轰爆,竟是直接把他拍得胸前凹陷,破碎的甲胄碎片全都嵌进了五脏和血肉里。

    “...解释。”骑士躺在土里,挣扎吐血着说出了最后的两个字,可在他逐渐暗淡下来的视野里,老人自始至终都没有往这里看上一眼,目光一直都定在了他身后的女精灵身上。

    “烦人的爬虫。”

    奥维因终于吐出了一口糖果的残渣,打在了濒死的骑士额头,击碎了头骨穿透了*,抹掉了他短暂生命的最后余光。

    生命,也不都是柳暗花明枯树逢春,偶尔也有遇到滔天洪水千里冰封的情况发生。

    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的女精灵看着奥维因,两人之间的距离足足有五十米,可她的神情好像是在说对这段微远的距离还不太放心,又缓缓向后退开了几十米,这才将身前的两米月光抵在了干冷的地面上,回答了老人之前的问题:

    “我来找一个人。”

    “这里没有你要的人。”

    “可预言显示了此处。”

    “可我说了没有。”

    奥维因那金黄色的瞳孔远远投来了目光,用空旷低沉的声音说着自己的忠告:“你是个漂亮的蝴蝶,但再美丽的蝴蝶在巨龙面前也不过是个干净些的虫子而已。”

    他忽然挺直了佝偻的腰背,一股伟岸高大隐隐带着残暴的气场骤然在赫兰亚大平原上卷起了飓风,扑簌簌的吹散了精灵脚下漫开的丛丛荆棘,露出了原本该有的荒芜地脉。

    “都是虫子,美丽和丑陋,是飞还是爬,没有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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