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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蝴蝶也拥有翅膀,这天空...不会永远属于翱翔的巨龙。”女精灵默默握住了碎月的刀柄,画地成牢,守住了一方最后的草木芬芳。

    “那也等巨龙死了才行。”奥维因露出了微妙的表情,拂了拂袖子上的尘土,道:“可惜的是这头霸占了天空的巨龙好像还能活很久。”

    美丽的精灵咬住了单薄的下唇,不甘心后退,但也不敢贸然向前,压低了声音道:“可我听说,黄金的天空庭院如今已经不复从前,它的主人换成了一头残暴的红龙,东边的毒沼一直都在吞噬着坠落的龙躯和无数死去的生命。难道这位旧日的黄金龙王真的不愿再管了么?如果真的是这样,它为何又要为难一只...渺小的蝴蝶。”

    奥维因闻言叹了口气,瞳中的黄金竖眸渐渐平淡回归浑浊,道:“回去吧,精灵。看在你是这世上最后的半个银月,看在你们已经逝去的王的份上,我不为难你。”

    “可您已经在为难我了。”精灵求助般的将目光望向奥维因老人,唇角被咬开了一丝血渍,叹然道:“我不能走,我必须找到他。如果您一定要设法阻挠,我这只渺小的蝴蝶也会试着去挑战天空龙王的威严。”

    “你会如扑火的飞蛾般死去。”

    “如果这可以拯救我的族人,那我便不会吝啬这条性命。”

    奥维因沉默了一瞬,伸出一根布满金鳞的尖锐手指,点了点远方的巍巍天断和夜色下安静的末白小镇,转身裹紧了老旧的兽皮斗篷,声音悄悄的回荡了开来:

    “两年,还有两年,等到那孩子十八岁了我就会离开。还有这个村子,不许动,要是他回来找不到家,我也会让你们这些精灵永远没了家。”

    女精灵闻言一愣,然后默默弯下了自己的腰肢,轻声道:“您的话,我会永远记在心里。”

    夜风中并没有传来回答,沧桑的老人迈着沉重的脚步离开,仿佛从未出现。

    ......

    ......

    大陆的极北,黎明前的最后一段黑暗,升腾的火焰蒸起气雾,融化稀薄的空气。

    灰矮人萨耶克盘膝坐在了燃烧的熔炉旁,熊熊的火光将他的面颊照亮至通红发烫,然而手里紧握的铁锤却一下都没能砸出去。

    因为熔炉里的这把剑没有丝毫融化变形的迹象,而他身边的以撒左手上已经没了半点好皮肉,流下来的血匪夷所思的与熔炉里的火焰交融,自行缓慢的燃烧着。

    刚刚起床过来凑热闹的安尼尔看着这一老一少二人,看着一个被火焰照得满脸通红,另一个则是因为失血过多面色苍白,沉默了一会儿后掰开了以撒的嘴巴塞进去了一大块烙饼。

    “看什么看,蔬菜馅的,知道你不吃肉。”安尼尔说着,白了以撒一眼,道:“瞧瞧你现在的样子,再不吃东西就得死了。”

    “谢谢...”

    “不客气。”

    大陆的中部,一座巍峨高大的螺旋大山。

    这座山或许比不上南方天断的神秘,或许比不上北方天都的苍茫,但它极为高耸,终年被缭绕的云雾遮蔽,山脚下的部分袒露在每一天最初落下的阳光中,崖间的碎石和流淌的山泉,都是那么清晰可辩。

    这里是神殿,主司生命的圣地,殿堂高宇就坐落在了螺旋神山的最高处。

    几十名谦卑的朝圣者双膝跪地,在山腰中部向着烟云中的圣堂叩拜,身上都穿着一身薄薄的银白轻甲,纹着代表生命信仰的图案,背上则是挂有一柄柄粗糙的长剑,像是练习用的凡铁。

    云烟雾缭处,二十八口棺材被费力的向着高处抬去。月前去的是二十八人,回的是二十八口棺,不多一口,不少一口,刚刚好。

    这些棺木被整齐的摆在了最高峰的殿宇前,依次而开,殿内一片安静,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道平缓的声音方才缓缓响起,虽然音色平静,但却仿佛可以刺穿人心和山壁。

    “把棺木打开,把海尔根带过来,让他看看这些人是怎么死的,为谁死的。”

    这道声音的确穿过了山壁和烟云,浩浩荡荡落在了那些跪在地上的朝圣者耳中,他们看到一队身穿银亮甲胄的骑士穿梭着往山的另一个方向行去,不多时,便带回了一个容貌清俊隐有不忿的青年。

    “跪下。”

    声音再次响起,挥起的掌风掀开了二十八口棺木的面板,里头的尸体死状不一,有被活生生让泥层掩盖窒息而死,又让草木勒断了骨骼而死,其中一名已经达到了十二级斗气的高阶骑士死状更是可怖,整个人的胸腔深深向下凹陷,眼睛圆睁,死不瞑目。

    “回答我。”

    海尔根砰然落地跪下,面朝殿宇伏膝下跪,口中不断念叨的两个字是:父亲

    “我告诉你别去南边,不许去,不准去,不能去,可你还是去了。异端,你口中的异端是指谁,是奥莉薇,是天都,还是那个把你弄得颜面尽失的年轻人。”

    “父亲!他不是普通人,他...”

    “够了!”

    厉喝中,缭绕在群山周围的烟云都仿佛被震散而开,殿宇中响起了沉闷却富有节奏的脚步声,当那银白色的金属甲靴出现时,海尔根也好,其他神殿骑士也罢,统统低下了自己的头颅。

    “告诉我,这里是何地。”

    海尔根听到问询,滚动了一下喉结,战战兢兢望向了下方的青丘山河,道:“这里是螺旋神山,生命开创之地,是...”

    “是什么?”那声音继续从海尔根近在咫尺的头顶上响起,如闷雷滚动,不怒自威。

    “是光明的...起源。”

    海尔根说完,闭上了眼睛。因为他也知道,生命殿并不能真的代表所有的光明,还有始源,还有祝福,它们都只是创生之神遗留的三种神性。

    神性,而已。

    烟云渺渺,山风掠动,生命圣殿之主,迈入了圣域的骑士亚当斯就站在了世间最高的山尖上,下方是无数虔诚跪拜的信徒和年轻骑士,他缓缓抬起手,手势落向了遥远的南边尽头,道:“两年,还有两年。两年后,你刚才的犹豫将成为自豪和坚定,生命圣殿和螺旋神山也将取光明而带之,替创生照拂世间。”

    “那么父亲...我接下来该做什么?”海尔根轻轻的问道,隐有不甘,不明白自己派去毁灭以撒故乡的骑士大队怎么会全军覆没。

    “等枫叶金黄,等秋意渐浓,等三座学院间的比试开始。”

    亚当斯道,转身回到了殿堂,银白色的披风在突然强烈起来的山风中猎猎作响不歇。

    ......

    ......

    大陆的西侧,一条血红的渊河横在了卡斯兰人类帝国和兽人部落的交界处。

    一名留着淡金色短发的青年脸上带着温柔慈悲的笑容,但目光却有些漠然甚至是冷淡。

    无数披着兽皮的高大人影在其前方百米处人头攒动,黑压压的一片,偶尔还混杂着沉闷的兽吼狼啸,显然是在压抑着内心的躁动。

    “赤渊还需要多久能填满。”雷吉亚斯问,掏出一块披风的碎布,抹掉了上面残留的血渍。

    一个高大的身影旋即从前方走来站在了他的面前,粗声粗气的回答道:“灾宴之王说了,还需要两年。”

    “......”

    雷吉亚斯沉默了一会儿,重新露出了一成不变的微笑,“也好,趁着这段时间我会让始源殿的声音统一,结束漫长的僵持和平衡。”

    “还有一件事。”

    “说。”

    这位身高接近三米浑身肌肉奋起的兽人,眼眸里突然出现了犹豫和尴尬,吞吞吐吐道:“听说人类帝国的三所学院会在今年秋季互相比试,王的孩子在那里,我想去帮忙。”

    雷吉亚斯诧异,然后皱眉,不假思索的回答道:“你的心思我明白,但是不许。至于其中的道理,我相信你应该会明白。”

    “萨隆知道了,萨隆又犯蠢了。”

    高大的兽人闪过了一丝落寞和遗憾,旋即用力的晃了晃头颅振臂一挥,身后百米开外的无数兽人便趋势胯下驾驭的狼群蜂拥而至,将一具具没了温度的尸体丢进了那道赤红色深渊里,隔了三秒,才终于传来一道道此起彼伏的闷响。

    “地精杀完了,哥布林也没了。雷吉亚斯大人,我们接下来的目标是哪里?”兽人闷声问道,即便努力弯低了腰还是比身为人类的雷吉亚斯高大许多。

    雷吉亚斯闻言,指向了这些兽人们饲养的狼群和他们自己,轻声说:“世界是公平的,得到多少就需要付出多少。”

    高大兽人萨隆明白了雷吉亚斯的意思,滴血的石斧往地上用力一掷:“我绝不可能对自己同袍挥舞战斧!”

    雷吉亚斯转过身,目光沉入了水面,直到面前的兽人重新矮下了头颅才开口道:“十一年前的兽人部落统一,你杀得并不少。”

    “萨隆...明白了。萨箩去请示伟大的灾宴之王...”

    兽人重重的叹息,高大的身影背离夕阳,落寞消失在了雷吉亚斯的视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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