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女儿铁了心给萧毅做妾,孙老黑气得抬起手臂,想打在女儿的脸上,却终是心疼,没落在女儿脸上,反而打在了自己另一只手掌上,气得直跳脚,却是无可耐何。

    孙老黑求救似的看向陈铁丞,陈铁丞的双拳紧握,眼睛亦是看向孙老黑,眼色里却是深深的不满。

    陈铁丞与孙老黑的关系,是相互依附的一条绳上的蚂蚱关系,可以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干的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事情,一直处于一个平衡的支点,即相互制约,又是利益共同体。

    这个支点,突然插进来一个萧毅,一个赋闲在家的将军,未来袭爵的权贵,立即打破了这种平衡,从此,陈铁丞不会再给孙老黑供应铁碇和盐石,孙老黑也不会再给陈铁丞上等良马,势必要开拓一个新的格局。

    孙老黑的心登时冷了半截,心知肚明,自己和陈铁丞,只因为女儿做了萧毅的妾,不仅不会合作,依他对陈铁丞的了解,此人小肚鸡肠,为防自己手里有他的把柄,从今以后,也许还会对付自己一家,甚至斩草除根。

    孙老黑气得一拍大腿,对孙赤免怒嗔道:“咱们全家都要被你害死了。”

    孙老黑一扭头走了,可叹他,明明是抱着看热闹的心理来参加纳妾礼的,没想到一下子就变成了主角之一,这是一个多么莫大的讽刺。

    现在了孙老黑,只盼着萧毅是真的喜欢女儿,后半生善待女儿,而不是为了某种目的;自己,与陈铁丞有了嫌隙,以后,也只能依附于萧毅。

    一个热热闹闹的纳妾礼,以各人怀着不同的心思而散场,瞬间冷清了下来。

    孙赤兔走到萧毅面前,抬眼懵懂的对萧毅道:“夫君,妾身是不是不该出来?”

    萧毅努力挤出一个微笑道:“无妨,我答应过你的,要将你的身份诏告天下,只是,我也在人前说过,因为有违祖制,在娶亲之前......”

    孙赤兔省事的点了点头道:“夫君,妾身明白,妾身会等夫君的。”

    萧毅欣慰的叹道:“岳丈好似不太高兴,明日我们便提前归省,解释一二吧。”

    “明日?”孙赤兔诧异的反问,后知后觉萧毅称呼的是“岳丈”,明日便陪她去解释,而不是九日后归宁,这说明什么?说明萧毅一切都是为她着想的。

    孙赤兔脸色微赧,轻轻的点了点头。

    萧毅对身后的春桃摆了摆手道:“扶姨娘回去休息吧。”春桃答应了一声,便引着孙赤兔回到二楼房中去了。

    萧毅方才还如沐春风的脸顿时萧瑟了许多,转身到了竹林中的药庐之中,林录正满头大汗的给一人灌了药方,那人痛苦的“扑腾”两下,便脸色铁青的死了。

    林录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一屁股坐在了桌案上,拿起一大壶酸梅汤,一饮而尽。

    见萧毅进来了,扑哧一声乐了:”洞房花烛夜,春宵无尽时,你跑我这里做甚?“

    萧毅苦涩的扯动了下嘴解,浑身颇惫道:”这纳妾之事,别人不知道为什么,你还不知道为什么吗?“

    林录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道:”小老儿不知道什么军机大事,只知道治病医病,其他一概不知。“

    萧毅不再言语了,静默的看着林录再次捣鼓着那些个蜿蜿蜒蜒的血吸虫,脑海中则是涌现着黄铮临走前的微笑祝福,她是真的不在乎,还是强忍着哀伤?

    自己真的、真的、真的是有苦衷的。

    边关战事吃紧,己方频频败战,频频告急,武器不精良,马匹不精良,粮草不充足,使得父亲焦头烂额,四处求助。

    而京城的援助不及时,武器、粮草、马匹均在调度之中,猴年马月到位真是吃不准,再耽搁下去,父亲命危,他,怎能不着急!

    最快解决这一切的方法便是,让孙老黑成为自己的人,这样,即解决了暂时武器、粮草、马匹短缺的问题,又可以打破陈铁丞与孙老黑的平衡,破坏原有的私售渠道,留住朝廷的铁盐命脉......

    自己,明日便去与孙老黑摊牌,自己,一切为公,绝无私欲!

    ........

    春桃将层层的帷幔放了下来,转首要吹熄了灯火,孙赤兔忙阻止道:“春桃,留盏灯吧......”

    春桃踌躇了片刻道:“姨娘,将军今夜不会来了。”

    孙赤兔充满希翼的看向春桃道:“姜大人不是劝过了,虽有违阻制,但也是圣上默许的,夫君也许会过来的......”

    春桃可怜的看了一眼孙赤兔,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道:“姨娘即然让留着,奴婢便让留着。”

    春桃挑了挑灯芯,让屋中更亮了些,喃喃自语道:“若是黄姑娘没来,也许会来,黄姑娘来了,那便不会来了。”

    孙赤兔皱紧了眉头道:“你说什么?”

    春桃模糊的笑了笑道:“没,没什么,奴婢挑亮了灯芯,好叫姨娘等将军。”

    孙赤兔幽深了眼道:“她来了,是吗?”

    未待春桃答应,孙赤兔已经站起身来,走到桌案前,“扑”的一下吹熄了灯火,转身回到榻前,和衣倒在榻上,闷不作声准备睡下了。

    春桃静默的退出了房门,月影里,女人的嘴角上扬,眉眼狠戾,似夜色里的游魂。

    ......

    出了别院,黄铮迅速的向城门方向走去,被杨休一把给扯住道:“这个时候,城门关了。”

    黄铮轻轻“哦“了一声,转身又往城郊方向走。

    看着没头苍蝇似的黄铮,杨休轻叹一声,拉住小丫头的手道:”还是跟我走吧,照你这么领下去,咱得住坟圈子了。“

    ”哦。“黄铮听话的被杨休拉着再次往城中方向走,走着走着,眼睛就这样毫无怔兆头的又红了。

    杨休知道,这丫头的小脑袋瓜,肯定悲天悯人的想起了小麦的死。

    杨休不知道怎样安慰黄铮,他只知道,在这个世界,不仅穷人命如草芥,就连贵人也可能一夜灭族。

    一人得失,往往一念之间,小麦的死,一半在于命贱福薄,一半却在于她不该威胁陈铁丞,为了汲汲富贵,反害了卿卿性命,真的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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