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铮与萧三二人一路无话,马车一路飞快,直奔了江阳县城,兜兜转转,最后在近郊的一处宅院前停了下来,牌匾上书写着“尘露禅院“。

    见黄铮好奇,萧三耐心解释,这是姜县令的另一处别院,院内有一池荷塘,长势强劲,很是美丽和肃静。

    姜县令的母亲每月初一和十五必到此处坐禅,而且喜欢饮茶,必收集荷花叶上的晨露来泡,故名”尘露禅院“,隐隐有”出尘”与向佛的意思。

    今夜,却成了宴请聚会的地方。

    到了门口,黄铮反倒有些犹疑了,感觉自己太过冲动,有点类似于现代吃醋的小媳妇来抓老公现型的意思。可惜,这不是现代,别说小三,就是小十八都是合理合法的,况且,自己,还没当上正室娘子。

    好像,是有那么一点儿出师无名。

    黄铮轻叹了口气,对萧三道:“三侍卫,少将军正在宴请,东西还是由你来交给少将军吧,我先回去了。”

    萧三果断的摇了摇头道:“黄姑娘,这里地理稍有偏僻,你一个姑娘家太过危险;待你随我一道禀明了少将军,再帮你寻间客栈住下,明日开了城门再走不迟。”

    黄铮只好低垂着头,紧跟萧三之后,进了尘露禅院。

    果然如萧三所说,一进了院中,便有阵阵的凉风袭来,感觉脸上都粘染了一丝潮气。

    抬眼,愕然发现,这别院内有乾坤,亭台楼阁竟是建在一处几十亩的水塘之中,楼台之间曲廊相通,池面之上荷花含胞待放,风过之处,凉风袭袭,清香阵阵,果然是一阵避暑绝佳之所。

    池塘的正中央,一处如同画舫般的巨大亭台,粉色轻纱摇曳,影影绰绰之间,有美人的轻歌曼舞,有男子的放浪形骸,有软声细语,也有调笑恶语,亦夹杂着半荤半素的似诗非诗的侃句。

    萧三径直走在前面,黄铮本能的紧随其后,走到纱帐外站定,让萧五呈报萧毅。

    萧五附在萧毅耳边说了几句话,萧毅抬眼向帐外望了望,纱帐飘渺,只看见一双玲珑的纯黑色的女子布鞋,上面什么花色也没有,若不是纤细的模样,定会让人以为是男人的鞋或脚。

    萧毅心中明白,整个大齐国,只有一个女子为了图方便而穿这种鞋子,那便是黄铮。

    一向静默无波的男子,嘴角竟微不可查的上扬、上扬、再上扬。

    萧五始终没有出来,萧三安慰性的向黄铮微微一笑,便稳如泰山的站在纱帐外的门口,如同一尊没有生命的石像。

    黄铮也只能枯站着等着,偶尔的轻风徐徐,便撩开纱帐的一角,里面的众生百态,一揽无余。

    能坐在这其中的,均是江阳县炙手可热的权贵。

    每人一只长形坐案,对着门口正中央的,是姜县令,左手边是陈铁丞,右手边是萧毅,萧毅的再下手边是许县丞和许多,用对着黄铮的,是杨休。

    黄铮不由得狐疑,杨休不过是一介布衣,缘何能与这些熏贵们同坐一处饮酒?而且完全是私宴的样子,因为除了萧毅,其他每个坐案之侧,都会陪着一两个明艳妩媚的小娘子,一个劲儿的劝饮、劝食,辣得黄铮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了。

    只见萧毅抬起手中的酒盏,对着杨休虚敬道:“多谢杨兄弟助我父脱困之恩,萧某先干为敬。”

    杨休大手一拂笑道:“萧将军不必客气,杨某也是无意之中撞见此事,岂有躲避之理?况且,忙也没有白帮,萧老将军已经答应了杨某的不情之请,还望少将军从中斡旋......”

    萧毅脸色微暗,随即隐去心头不快,淡然道:“杨兄弟所说之事,萧某竭力为之,耐何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还要与姜县令商议再做决定,此事容后再议。杨兄弟放心,我萧家欠的人情,怎样都会偿还的。“

    杨休向萧毅拂了拂酒盏,扬脖一饮而尽,倒立了酒盏应道:“有萧将军这句话便好,杨某定会上门讨人情。”

    姜县令忙岔开了话题道:“杨兄弟能为萧老将军效力,阴差阳错助老将军脱了险,是我江阳县之幸,是我姜某人之福,来来来,吃酒,吃口醉江阳,醉倒温柔乡.......”

    杨休对着姜县令一脸谄笑道:”姜县令哪里的话,杨某立多大功,建多大业,还不是县太爷勾勾小手指的事情,啥也不说了,吃酒吃酒、醉倒温柔乡......“

    杨休抬盏准备一干而尽,才想起刚刚已经与萧毅干了,将酒盏递向了身侧的只着红色纱衣的女子。

    女子忙斟满了酒盏,娇嗔道:”小郎君,慢些吃酒,奴家的胳膊好酸......“

    红色纱衣的女子身子软弱无骨,嘤咛一声过后,向前一扑,若不是杨休及时将身子一偏,怕是要软香在抱了。

    杨休想要站起身来,瞟眼看见姜县令、许县丞、萧毅、陈铁丞俱都看热闹似的笑着,杨休外强中干的挺了挺腰杆,故做老道的嘻笑道:”媚娘,萧将军的酒盏也空了,你代我斟满可好?“

    见杨休有些局促不安,媚娘起了逗弄的心思,不仅没有移开身子,反而往杨休的脸前凑了凑,抽了抽鼻翼道:”小郎君,你身上是用了花粉吗?怎么会这样的香?害得媚娘头有些晕了,难不成这就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萧毅实在忍受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这还是萧毅第一次在众人面前笑,让人啧啧称奇。

    姜方心情顿时大好,对身侧的雪娘及一众小娘子笑道:”杨小哥一个爷们,身上竟然有香气?老爷我不信!你们几个小娘子都上前去闻一闻,若果然有香气,且说中是哪种花香,老爷打赏一件宝物。“

    雪娘和媚娘分别是怡红院和春香楼的花魁,倒是带着七分矜持,并没有动弹,反而是菊竹梅兰八位小娘子,纷纷涌向了杨休,杨休的周遭,或是粉,或是红,或是绿,或是紫,瞬间掩进了一片花丛之中,软声细语不绝于耳,只一会儿功夫,八个小娘子们,便七嘴八舌的向姜县令报花名,有说桃花的,有说菊花的,有说杏花的,好不热闹。

    而此时的杨休,本就吃醉了酒两腿发软,被女子们一窝蜂的拥上来,早就如同被摧残的花田,瘫软在地,衣裳凌乱,头发蓬松,脸颊上犯着潮红,残留着或是故意或是无意留下的几抹残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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