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香村最得脸、嫁得最好的姑娘,是里正的女儿,嫁的是前县令的亲侄子,走马帮的生意人,家趁人值,骋礼也不过百两银子。

    黄天霸知道杨休做了不少大事,但手下人手正多,每天张嘴要吃饭的也得百十来号人,花销甚大,除了铁匠铺,根本没见什么财产和正经营生。

    在黄天霸眼里,杨休过去是横行乡里的小痞子,现在成长为横行江阳的大恶霸,手下之人,通缉的犯人,押运的镖师,收保护费的混混,三教九流,不一而足,黄天霸一看到这些人,一个头两个大,右眼皮就跳。

    否则,黄天霸也不会对田旭心生动摇。

    耐何,自家的女儿主意正,偏就认定了杨休;

    好在,杨休对外人虽恶,对黄铮却是如珠如宝;

    此时更是拿出二百两银子的骋礼,更愿意上山给铮儿猎雁,可见其心之诚。

    黄天霸担心之余,见女儿脸上的笑脸,也只能点头算是默认了。

    见黄天霸脸上放了晴,杨休让李木将柳叶梅给喊了过来,笑颜如花道:”柳姨,不,应该叫岳母了.......“

    杨休逗趣的看着脸色红得如血的柳叶梅和黄天霸,继续说道:”岳父、岳母,铮儿的女红不好,我又对婚礼一无所知,有劳两位长辈了.......“

    黄天霸尴尬的点了点头,柳叶梅胀红着脸轻轻”嗯“了一声,便转了身出了门,黄天霸忙跟了上去,不知是去讨论黄铮的嫁妆之事,还是一解二人因田家人而分别多日的相思之苦。

    待屋中只剩下杨休和黄铮,杨休立马觍着脸凑了过来,将怀里十余张银票尽数塞到黄铮的手里,小声儿道:“怕吓着咱爹,没敢都给他,剩下的给你。”

    黄铮数了数银票,不多不少刚好一千八百两,狐疑的看向杨休,不知这杨休又从哪里得来了这样多的银子。

    杨休“嘿嘿”一笑,如偷腥的猫儿狡黠道:“这是救萧老将军后,萧老将军借着给路费的由头给的三千两谢银,一千两给兄弟们按功行赏了,剩下的都在这儿。本想回来再敲一下萧狐狸的竹杠,没想到萧狐狸比他爹还抠,只给了我两个小娘子,可惜了......”

    黄铮的眼睛登时就立了起来,嗔责道:“什么叫‘可惜’了?是因为有了一个‘母夜叉’,娶不成两个‘美娇娘’了?”

    杨休“扑哧”一声乐了,宠溺的刮了刮黄铮的小鼻尖,笑道:“阿铮,这可是你自己说自己‘母夜叉’的,不是我叫的。我说的‘可惜了’,不是‘可惜美娇娘‘,而是可惜了赎身银子。据说,雪娘和媚娘,私藏的恩客打赏就有上万两,是萧狐狸威逼利诱,老鸨子才不得不卖给了萧狐狸两千两银子,我是里外里一转身的功夫,就损失万两余的银子,最后白白送给了你表弟,只收到不值百两的破骋礼,亏了这么多,你说‘可惜’不‘可惜’?”

    黄铮恍然的“哦”了一声,似自言自语道:“你失了银子吃亏,田旭得了美娇娘也不见得占便宜,性子这样弱,根本压不住这两个女人,而田氏呢,这田家,怕是以后后宅不宁,鸡飞狗跳的不着消停了。”

    一想起雪娘和媚娘初见田旭时,未曾过门,便已经开始了明争暗斗,黄铮觉得一阵恶寒。

    杨休调侃道:“娘子说的是,后宅就得有娘子这样的夜叉镇宅,方能家和万事则兴.......”

    黄铮眨了眨眼,觉得杨休这句“镇宅”之语,怎么听怎么不是什么好话,但又不知道如何反驳。

    .......

    第二日,当黄铮决定给杨休打造武器,杨休决定上山训练属下时,张楔哭哭啼啼的跑了过来,黄铮和杨休的心登时“咯噔”一声悬了起来,能让张楔如此哭哭啼啼的事情,怕是只有葛齐。

    果然,葛齐出事了。

    事情的起因很简单,葛齐随同杨休一行回来,杨休拿出一千两银子论功行赏,葛齐表现突出,又受了伤,最后得了五十两银子。

    葛齐的心里眼里只有心上人张楔,便买了首饰,偷偷潜回村里看张楔。

    情人相见,本是高兴开心之事,高兴之余,葛齐却发现张楔有些心事忡忡,心不在焉,一再追问之下,便问出个所以然来。

    原来,近些时日,村里来了个县城的小痞子,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村里长得好看的黄花大闺女看不上,偏就看上了订过亲、上过重阳观、怀过身孕的张楔。

    这徐混的“爱情”如病症一般,来势凶猛,天天在村口等张楔,害得张楔不敢出门,后来又在家院门口等,如狗皮膏药一般,甩都甩不脱。

    这徐混倒也有底线,就是死缠乱打,倒是没对张楔用强,即使如此,也害得张楔睡不好,吃不好,原本就瘦的身子,更加瘦骨嶙峋。

    葛齐一听这还了得,如同被扎了马蜂窝,登时就炸了刺儿。

    好在葛齐跟着杨休多年,知道避其锋芒,见徐混有十几个手下,便先行偷偷回了山上,因认为徐混不过十几个人,不用惊动佟贵等人,葛齐只纠结了他手下的二十几个兄弟下山,决定对骚扰张楔的徐混来个瓮中捉鳖。

    哪成想,他想瓮中捉鳖,对方却想关门打狗,将葛齐等人反包围了。

    此时葛齐才蓦然发现,除了二三十个徐混,外围还有上百名捕快,葛齐二十几个人,以一敌五,终于体力不支,全部被捕了。

    听完黄铮与杨休骇然相视,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惊慌,二人明白,这不是简单的械斗,而是有预谋的诱捕。

    黄铮劝慰着张楔,沉声道:“花儿,你们村中之人皆知葛齐上山落草,生死不知,谁还会知道你与葛齐尚有联系?你跟别人提起过葛齐之事吗?”

    张楔笃定的摇着头道:“没、没有,全村,除了阿爹阿娘没有告诉任何人,连姑姑、小姨等亲戚都瞒得密不透风,阿爹再三警告说,若是葛齐犯了事儿,我们家也会受牵连的。”

    黄铮也相信不会是张楔的爹娘泄露的风声,因为在这个时代,犯罪是会被连坐的,说出来,对张家有害而无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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