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话换作任何人来说都是没有说服力的,包括宗中那些颇具威望的宫主长老们。

    但惟独从这个历来便不甚靠谱的少年口中说出时,方才还一脸质疑不已的几人竟是不约而同地平静了下来。

    因为他们确实曾见过这个少年靠谱时的样子。

    “理由呢?”司空静还是没想这么轻易放过王斩:“就凭你一句话,我们就得对自己宗派的生死看淡吗?”

    王斩叹息了一声:“蠢女人……说得就好像你不看淡会有用一样。就凭咱们这几头货的实力,有可能扭转一场宗战的结局吗?”

    司空静习惯性想要怼王斩几句,但“可能”二字终归还是没好意思说出口:“难道打不过就不打了?态度还是要有的!”

    “呵呵……”王斩面色不善地冷笑了几声:“宗里的高层都没个正经态度,你急着往前冲表的是什么态呢?”

    “你到底什么意思啊!一开始就阴阳怪气的。”

    “胖子,把先前听到、看到的都告诉他们,在座也没有什么弱智儿童,不至于听不懂。”王斩说完这话时有意无意地瞟了司空静一眼。

    但凡不是事关重大,司空静的青凤烈炎估计直接就把王斩的屋子给点了。

    秦寿生也不多磨叽,三言两语地便把自己跟王斩商量时的话都转述给了众人,而后也是撇嘴道:“就我们从雷灵圣殿那条路回来的短短片刻,最起码看到有上百名宗中的弟子离宗而去了。这还只是第一天,你们琢磨琢磨七天之后的宗战时还会有多少人参战吧。”

    “怎么会走这么多?”叶龙对于雷霄宗的感情果然还是比其他人要深得多的,听到这话时立刻有些紧张道:“宗派难道就没有派人拦阻吗?惊雷堂没反应?”

    “惊雷堂堂主怕是都跟敌宗宗主的儿子跑了,你还指望他们撒网捞这些小虾米呢?”王斩说着眯起了眼睛:“说不定这些开大的网眼,本就是放他们溜走用的。”

    又是一阵沉默。

    有些话即便是私底下,也没法说得太明白。王斩要是真把自己所想一字不差地都说给众人听,那怕是就真真正正成了雷霄宗最大的反骨仔了。

    所以当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时,之后几人究竟会做出怎样的决定其实只能看他们自己是怎么想的。

    “我听我们头儿的。”秦寿生第一个表了态,这也在所有人预料当中。

    “我……我还是想留在宗中准备应战。”叶龙面色有些愧疚地看了王斩一眼:“我愿意相信你所说的每句话,可有时候理性与感性是很难找到一个平衡点的。”

    依旧没有出乎众人的预料。

    这两个人的答案,可以说一开始便没有悬念。

    “这个女人你要怎么处理?”司空静的脑回路则一如既往地十分清奇。

    “我会送她去一个地方暂避风头。”

    “那我也要去!”

    “你是得去。”王斩嘴角微翘露出了一抹标志性的奸笑:“毕竟去的就是你家,你要不在岂不是连个尽地主之谊的人都没有。”

    “你说什么???”司空静顿时一脸诧异地瞪大了双眼:“为什么是去我家?”

    “也不算你真正的家,就是你们司空家在雷霄宗附近的那所宅院罢了。”王斩似是一开始便做出了打算,此刻分别看了满面震惊的两女一眼:“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便现在北辰国形势大乱,司空家也依旧是极具话语权的一大家族。只要那场暴乱的惊涛骇浪还未真正卷起,你们待在司空家的势力范围当中便是安全的。”

    “至于在那之后如何,那就等以后再说好了。”

    王斩的语调很温和,但看向司空家的目光,却有一股不容置疑之意。

    内心有些挣扎过后,司空静还是略显勉强地点了点头,算是默许了王斩的这一决定,而唐墨莲也同样并未因为不愿前往而加以拒绝。

    两个女人同时因为一个男人而选择了委曲求全,但那个男人却从未真正表现过对她们之中任何一个的爱意,只是也从未明言不会有这方面的可能。

    这大概就是渣男吧。

    “你只是心碎成了很多片,不同的碎片爱上了不同的人。”王斩一脸认真地看着镜子当中的自己。

    然后镜子就像他的心一般自行碎了一地,天边隐有闷雷之声响起。

    但不管怎么说,司空静和唐墨莲还是在王斩的调和下同意了暂时远离这场纷争。至于在这之后那俩人再怎么明争暗斗,王斩就不是很想去关心了……

    “雷霄第一宫的首席弟子,你想好怎么决定没?”

    自进屋以来,萧木便始终一脸木讷地沉默着,本就习惯性忧心忡忡的那张脸,此刻更带着一丝难掩的沉重。

    一直等王斩最后问到他时,萧木才闷声答复道:“我想再去北辰都城一趟。”

    这话说出口时连王斩都是一愣:“现在?!”

    萧木缓缓点了点头:“对。”

    “这么想不开的吗?”王斩对此也只能苦笑了一声:“兄弟,不是我吓唬你,那边的情况远比你想得复杂,危险程度也绝不是两宗之战能与之相比的。”

    “我知道。”萧木深吸了一口气:“可我有必须去的理由。”

    萧木不是秦寿生那种满嘴跑火车的家伙,他如果能说出这种话,基本上就是铁了心要这么做了。

    王斩皱着眉反问了一句:“我能打听下原因吗?”

    萧木闭目沉思了片刻后才再度开言道:“上次在御前会战的现场,我曾与一名白狼军卸任的旗牌单独见了一面。那人曾与先父于此军共事,算是我一个长辈。”

    王斩只听到这儿时似已有些明白了:“你们所谈之事……该不会与令尊有关吧?”

    “算是吧。”萧木的脸上多了几分寒意:“他当时喝得很醉,无意中说走了嘴。我之后再问时他似乎反应了过来,任凭我再说什么都只字未提。”

    王斩见他这副表情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那他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萧木目光冰冷不已地闷声道:“他说我父亲的死因并非是战死,而是被人害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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