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历史军事 > 董家小爷
    星宇随王福瑞入了王帐,周琛却是起身多时的样子,正围着一床被子,在桌边看书。

    “启禀陛下,董校尉到了。”王福瑞近前通报行礼后,便侍立一旁。

    “微臣参见陛下。”星宇随后行礼。

    “行了,起来吧。”皇帝放下书,温言道。

    便有一干下人捧了杯碗碟盏鱼贯而入,片刻功夫,便在星宇脚边设了一张小台,摆了几样精致的粥菜。

    “都下去吧。”皇帝道,又转向王福瑞。“你也去吧,我同董校尉有话说。”

    王福瑞道了声诺,带着众人下去了,帐子里只剩下星宇和周琛二人。

    周琛依旧转回去看书,星宇站在原地没动,有些不知所措地开口道:“陛下不进些吗?”

    “得了,这里没有外人了,不必端着了。”周琛没看她,面上神色却不似平常那般不可亲近。“等了你半天没来,已经用过了。”

    听了这话,星宇便坐下,见桌上几样虽都平常,却是自己素来爱吃的,不由道:“星宇小小癖好,劳烦陛下记挂了。”

    周琛白了她一眼,没有理她,目光仍旧落在手中那卷书上。

    星宇便端了碗筷,埋头吃了起来。

    她是行伍之人,进餐本就快,如今又是在天子面前,更是不敢怠慢,不多时便吃放了。台面上碗碟看着多,量却不多,因此也没剩下什么。

    “吃得可好?”周琛见她吃完,丢了书,下榻朝她走过去。

    “回陛下,星宇吃得很好。”星宇忙起身行礼,恭谨地说道。

    “若是宫中人人如你这般好胃口,御膳房的人可要省心多了。”周琛见那大半都空了的食台,状似满意地点了点头。

    “陛下又拿星宇取笑不是?”星宇随口应付着,抬头却看见周琛面色变得凝重,知他接下去是要说正事,不由站直了身子,凝神听命。

    “此次你回京,多待些时日再回去吧。”

    “臣领命。”

    “西北军不可一日无统帅,让董慎回去可好?”皇帝问道。

    “陛下思虑周全,只这近年来京城一应事物皆由父亲打理,此番骤然离京,怕是会引得朝局动荡,遗患无穷。”星宇沉吟道。

    “那你心中可是已有了合适人选,说来听听。”

    “董明轩。”

    “你倒是举贤不避亲,为何是他啊?”皇帝复回榻上坐下,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二哥的武事兵法是由祖父一手传授,现在还看不出什么过人之处,只待放他独自历练一番,必可托付大任。”星宇诚恳地说道。

    “哦?素来只听闻董家大公子少有才名,锦绣文章,这董二公子嘛,似乎不是个喜欢抛头露面的性子。”皇帝自顾自唠起了家常,气氛稍稍缓和了些。

    星宇在皇帝下方寻了个蒲团跪坐下,这才说道:“让我二哥去西北,星宇是有私心在的。”

    皇帝静静地看着她,眼中一片平静,既无鼓励也无好奇。

    星宇继续说道:“一来这几年西北军由我统领,若是放了旁人去,我第一个就不放心,再者董明轩好歹与我这董家三公子沾亲带故,也不怕军中那些老兵油子故意找他的麻烦。”

    “有理,按你说得办吧。”

    “陛下圣明,星宇代二哥谢过陛下。”星宇语气中藏不住地高兴,欢欢喜喜地冲皇帝叩首拜下。

    “董明轩有志难伸,你到乐得做这个好人,可是晚晚,你想过你自己没有?”不待唤星宇平身,皇帝说道,语气中竟有不易觉察的丝丝柔情。

    是啊,待万事平定,朝局维稳,董家众人的安身立命之地并无需担忧之处,只是这名不正言不顺的董家三公子,卸了铠甲,交了军权,又该何去何从呢?

    “晚晚,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

    周琛一语未毕,董星宇打断了他的话。

    “陛下,星宇很好。”星宇抬起身望着上方那人,眼神中甚至带些许乞求。

    她从未有过非分之想,做星宇便很好了。日后江湖高远,她不必再依附谁,不必再忌惮谁,不必担惊受怕,刀口舔血,不必日日醉酒,不知日夜黑白。

    也许她能安安定定地过这接下去的半生。

    星宇明白, 有些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便是无法磨灭的事实,她惯会自欺欺人,却并不打算将她与周琛之间的鸿沟视为无物。

    “罢了,不说这个了。”

    见她如此,皇帝陛下摆了摆手,算是放过她。

    只是如此扶额坐了半晌,星宇也没等来他第二句话。

    “陛下,春猎第一日的刺客可有查明来历?”星宇坐正身子,找了个要紧的话题,只是声音有些木木的。

    她觉得周琛与她之间终究只适合谈论正事,规规矩矩地遵循君臣之礼便什么事都不会有。那些家长里短的琐碎说得多些了,没留神便泄露出经年历久的前尘旧事。

    星宇总是借口忘了旧事,又怎是轻易能忘干净的。就像她脸上的疤,过了这么多年不是还会流血吗?

    良久,皇帝像是也想通了,终于开口道:“张梁办事不错,已经查到了。”

    “臣斗胆揣测,是陵王殿下还是安国公?”

    皇帝冷笑一声,道:“董校尉本事更大,安国公藏得如此之深都被你察觉了。”

    “陛下谬赞,若是这等眼力都没有,父亲的一片苦心真是要白白浪费了。”

    “朕的这位皇兄的心气之高还是让人不得不佩服啊。”皇帝声音清冷,眸中冷意更甚。

    “前储君殿下的眼界自是不同常人,怎会甘居岭南这等烟瘴之地,虽说陛下仁厚,未曾明旨其离京时日,眼下春光正好,只怕陵王殿下看这京城繁花,越看越迷了眼。”星宇声音平淡,只是若对面不是大周朝的皇帝陛下,任谁听了都不会这般泰然自若。

    “迷了眼,就迷了心。”星宇笑意盈盈地望着皇帝。“心里稳不住了,也难怪会行此下策了。”

    “爱卿此言,甚是有理。”皇帝赞许道。“只是他二人却没有董校尉这份心性,否则何愁想不出万全之策。”

    “看陛下胸有成竹,想来已是有了妙计良方。”

    “卿所言不错,这猎场人多口杂,待回京城,朕自有定夺。”

    “微臣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

    接下去的相处二人将注意力全数放在朝堂正事上,反而都觉得都轻松了不少。不觉谈到午时,皇帝没再留星宇一同用膳,星宇行了礼,便出了王帐,去寻董父和她二哥了。

    董慎和董明轩却是立于王帐不远处,看样子等的时候也是不短。

    “晚晚,陛下同你说了什么?”董明轩迎上去,急急开口问道。

    不待星宇回答,董父便道:“此处人多口杂,回帐子里说去。”

    在帐中,董父摒退左右,帐中只余董家三人。

    星宇便捡了些不要紧的同他二人说了,董父并未作何反应,董明轩听了陛下要让自己驻守嘉定关时倒很有些喜形于色,又不免为星宇担忧。

    “二哥担心我做什么,京城这样好的地方,我从小到大拢共没有待足十月,比娘胎里待着时间还短。何况我守了这么多年西北,也该换换岗了,不然人还道我董家无人呢。”星宇半开玩笑地劝道。

    董明轩感激莫名,虽不知陛下心意,也知道星宇此番是费了大功夫的。还要问些什么,董父却道:“明轩去叫人看看中午饭吃些什么,要那些酸倒牙的文臣还要兴妖,吃些清汤寡水的素斋,我就跟星宇上山打兔子去。”

    董明轩一个字都没说出口,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被董父连哄带赶的打发走了。

    “您也真是的,又没谁逼着你也一起吃素,斋戒沐浴,乞求国福,本就是个心意,较什么真呢。”星宇当然知道她爹不是较这种真的人,但还是开口挤兑道。

    “你给我说实话,陛下是不是要动陵王了?”果然,一转过身来,就是不同凡响。

    “是。”星宇没扯谎。

    “那你呢,他可说了?”

    “陛下让我留在京城。”

    “可有何说法?”

    “说法?什么说法?”星宇愣了一下。

    “有何封赏,有何处置,统统不曾提过吗?”董父气急,声音也高了。

    “爹。”星宇也提了音量。“我要那些虚头巴脑的做什么?”

    “做什么?你还真打算一辈子就这么着不成?”董父却突然压低了声音,在星宇耳边说道。“陛下可曾提起要纳你入后宫?”

    一声耳语,董星宇却好似听得惊雷在脑中炸开。

    半晌道:“父亲所说的说法,原指的是这个吗?您是不是脑子坏掉了,李鬼手不日便进京了,让他给你看看吧。”

    董慎见她装傻,咬了半天牙道:“老子懒得管你。”一甩衣袖走了,独留星宇呆在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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