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历史军事 > 董家小爷
    星宇回到朝桐巷。

    院子里忙活的红俏听见马蹄声便放下手中活计,一边在围裙上擦着着手一边出门来。星宇下了马,将缰绳交到红俏手中。

    红俏凑近她提鼻子闻了闻,很满意点了点头,道声:“不错,今晚有排骨吃。”牵了马便往院子里走,又回过身来对星宇说道:“方才侯府差人送了一包桂花糕来,说是你要吃的,都送来半天了,你怎么才回来?”

    “是吗?在哪儿呢?”星宇跟着一起进去,东张西望地找那桂花糕,果然看见院中的石桌上摆着一盒点心,便走过去拈来一块放入嘴中尝了起来,她素来便爱这等甜腻腻的小食,正吃的大快朵颐,眉飞色舞。

    “少吃点,一会儿还吃饭呢。”红俏白了她一眼,又继续忙活去了。

    “丧门星,还真给你说对了,没想到班长生真的会在董府安插眼线,不过你这打眼一看董家下人倒在大路上的药渣子,就能知道长公主的病缠绵了这许久是人为的,着实是厉害啊,我看你师父能安心闭眼了。”星宇冲着李鬼手的方向,嘴里塞满桂花糕,含糊不清地说道。

    李鬼手正坐在院角的小炉子旁,专心看着火,只抬头赏了个白眼给她,复又执了扇子继续小心扇着火。

    “你今日去迎春楼给陈叔行针,一切可还好?”星宇问道。

    “伤在脑部,且耽误多年,可治,但也要慎重。”李鬼手换了只手打扇,一只手托着腮,眯着眼睛说道。

    “白羽的身份确认了吗?”星宇又问。

    “已经在查了,与你之前所料的差不多。”李鬼手拿着扇子指着她,道:“你不许再吃了啊,这京城里的桂花糕为了口感好,用的可是糯米,跟你往日吃的稻米做的可不同,吃多了肚子疼,我可懒得管你。”

    “既确认了就好办了,先别让陈叔知道,你让兄弟们停下,我......”

    一句话还未说完,李鬼手已经走上前来,一手端着药碗,一手托住星宇的下巴,冷冷说道:“闭嘴,把药喝了。”

    星宇盯着喂到嘴边的药碗,很识趣地一口口喝了个干净。李鬼手这才满意地撤了药碗,还不忘抠出星宇手心中握着地半块桂花糕,连着桌子上的一并归置好了,端进里屋去了。

    星宇抬头望了望这快六月还开着满树花的苹果树,闭了闭眼,一只手给自己顺着气,将已经到了嗓子眼的那句不雅之词连同嘴中的苦味一齐往下咽了咽。

    此时皇宫内,皇帝周琛从繁重的政事里得到些许喘息的时刻,正坐在桌子前吃着一碗酒酿圆子。不知为何,这本该极为可口的甜食却没能让皇帝陛下紧皱的眉头有半刻的松动,反而越吃面上神情越是古怪,把一旁伺候的小太监看得是胆战心惊。

    “哟,这帮小兔崽子,我就这么会儿功夫不在,怎么就给您上这个啦呀。”王福瑞公公自外间进来,看清皇帝碗中的东西,大惊失色道。

    “奴才罪该万死。”那小太监忙不迭地跪下请罪。

    皇帝倒是没什么反应,拿着汤匙在那碗里搅弄着,也不再往嘴里送了。

    “陛下,您若是不用了,奴才给您换了旁的来吧。老奴管教不严,致使底下人出了这等差错。还望陛下责罚。”说着狠狠瞪了跪在地上的那人一眼。

    “你也别怪他了,是朕一时兴起罢了。”皇帝丢下那碗,又捡了本奏折看着。

    “那陛下可还要用些别地?”王福瑞躬着身子问道,一边又使着眼色让小太监收拾了那碗酒酿圆子下去了。

    “不必了。”皇帝淡淡地说道。

    王福瑞愿是伺候先皇的,从小看着周琛长起来的,虽自他登基后常喜怒不形于色,凭着这些年的了解,也大概能猜出今日皇帝陛下行为反常的原因,便很知趣地请了安,去门外面守着了。

    “师父,您出来了。”方才的小太监正守在门口,见王福瑞出来便就凑了上来。“今儿陛下是怎么了?”

    “不该你知道的事别多问,知道了吗?”对待这些小太监们,王福瑞虽不严苛,可也算不得温厚,将人厉声打发走了,自己却靠着门框发起呆来。

    皇帝陛下今天不对劲,而且他没有同往常那般掩盖掉这种不对劲,连算不上最机灵的小太监都能察觉出来,实在是太奇怪了,这种改变似乎正是从那位勇毅侯府的三公子进京后开始的。

    周琛不是爱甜食的人,不止是甜食,他自小口味偏清淡,日常饮食中的调味稍重了些,也是要犯恶心的。正是这个挑嘴的毛病,使得他脾胃一直比别的皇子弱些,长得也慢。

    如今已经好多了,只是这软糯香甜的酒酿圆子,用了这半碗,也实在是爱不起来。

    不知道怎么会有人那么喜欢,喜欢到两眼放光,像个孩子那样手舞足蹈,兴高采烈。

    星宇十六岁回京那次,也是有幸赶上了那年春猎的,相较于安国公家的宴会,星宇还是更习惯于这等户外里开展的活动。

    没想到的是这浩浩荡荡一行人,个个装备精良,神采奕奕地是要去百花山打兔子去。

    陪着混了两天,后面几日索性就找个地方猫起来躲着了,到晚间再回帐子里去。

    这便是少年周琛与星宇的第二次见面之地。

    虽都是家中不受重视的孩子,周琛的情况比星宇可要好得多了,毕竟皇子的身份摆在那里,任谁也不能随意轻慢了。相较于星宇不得已的独来独往,周琛的形单影只是有故意的成分在里面的,宫墙里头出生的孩子若是过于天真,是无法顺遂安定地长大的。

    这日,本是跟着众人一起上了山的周琛,赶不上其它人的脚程,被落在了一处陌生的林子里,身边跟着伺候的人也走散了,他独自一人三走两走地便彻底迷了路。

    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抬头望见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似乎有一个人,想也不想地赶忙走过去了。

    那人长发未束,衣带未系,翘着二郎腿在那大树上睡得极为安稳,一只鞋子跟发冠一齐散落在树下的草丛里,另一只鞋子不知被丢到哪里去了,周琛走近一看,正是那日在安国公府耍枪的少年,董星宇。

    “董三少爷,这树上可好睡啊?”周琛抬头看着上面那人,笑吟吟地说道。

    “还行,就是这春日里虫子多了些。”星宇翻个身半抱着树干,看见是周琛也笑了笑,便从树上下去,给周琛行了礼,端正地道:“见过六皇子殿下。”

    这次礼节倒没错,只是这般披头散发,仪容不整的,怎么看怎么别扭。行了礼,董星宇也不去管周琛,一屁股坐在地上,板着脚哼哼嗤嗤地穿鞋。

    “听说上次姑母罚你跪了一夜祠堂?”周琛也走到她身边坐下,一脸玩味的看着她忙活。

    “没有,只跪了几个时辰我爹就给我扛出去了”,星宇手上紧着着腰带,一边说着。

    周琛虽从不用操心衣食住行这类的小事,也能看出来董星宇现下系的怕是个死结。她却浑然不觉,一本正经地整好衣服,又将头发胡乱地一挽,就拿簪子插上了,乱糟糟地顶在头上,虽是不成样子,也亏她生了个好模样,就这么着,也是不丑的。

    周琛一旁看着愈发有趣,脸上的笑意更甚。

    “没想到殿下迷路了还有这么乐观的心态,果然天家气势不同凡响,星宇长见识了。”星宇白了他一眼,跳着脚去找另一只鞋子去了。

    “哈哈哈哈……”笑声终是抑制不住爆发出来,周琛捂着肚子直不起腰来,“你还长见识,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你这样的,难怪姑母要罚你,真是教人大开眼界。”

    “还说呢,我的长枪被我爹没收了,还罚我抄祖训,我倒宁愿在祠堂里跪上一夜。”星宇猫着腰扒开杂草找着鞋子,唉声叹气地说道。

    周琛四处看了看,果然不见她的长枪,心下忽的有些过意不去,便也去帮着找鞋。

    “你怎么跑这儿来了,这里可有野兽出没的痕迹,不过你一个人要是能猎头熊回去,定是能让人刮目相看的。你可打的是这个主意?”少年时的星宇看着不好亲近,其实熟悉了之后是个话多的,话多嘴碎而且想一出是一出,“不如我带你往熊洞里去吧,你要是带了熊掌回去,你父皇肯定很高兴,说不定就把皇位传给你当了。”

    “这话不可胡说。”周琛从小打交道的都是些老谋深算进退有方的人物,何时听过这等不知分寸的话,脸立时就拉下来了,拉住星宇的手腕,语气严肃地说道,“你以为你身在何处,这京城里岂是你能胡言放肆的?”

    星宇寻到了鞋子,正攥在手中欲跟人显摆,不料一番话没经过大脑便说出口引得这人大怒,极为灿烂的一张笑脸来不及收,尴尬地僵在那里。

    “你……,这话你以后不要再说了。”周琛自觉话说得重了些,讪讪地放开星宇,往后退了几步。

    那人听了这话却也没有反应,只定定地立在那里,不知在想些什么。方才周璋虽是出自无心,却字字是讥讽她见识浅薄不知礼数,正是与这连日来旁人背后编排她一般无二,想来她难得与人相交,却又受到这等打击,不可谓不诛心啊。这般反复地想了一遍,周琛更觉得后悔,见星宇不理他,有些丧气,又拉不下脸去,一甩袖子这就要走。

    星宇却没有周琛这样的玲珑心窍,想不了这许多七拐八弯的关窍。本来她在原地定着好好的,见周琛转身欲走,忽的大喝一声:“殿下趴下。”,一手将鞋子向周琛身后掷去,一手取了周琛佩剑,按下周琛肩膀借力一个垫步腾空而起,持剑飞身杀去。

    周琛受她一按,便趴在地上,只觉耳边剑气破空而去,转头望去,却被眼前景象惊得张口结舌,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这…这…这,熊啊。”

    却原来一只体型庞大,目露凶光的大黑熊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原来,方才是让我莫乱动的意思嘛?周琛瘫在地上,后知后觉地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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