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历史军事 > 董家小爷
    酒壮怂人胆。

    三碗烈酒下肚,一股豪气从赵琪后脑勺窜出,直冲云天。

    “董…董星宇,老子帮你这一回。”赵琪扶着桌子摇椅晃的站起来,指着星宇说道。

    “多谢王爷。”星宇笑呵呵地拱手道谢,目送着喝得脸红脖子粗的赵琪一步一歪地走下楼去。

    不多时,传来一声女子娇呼。

    “非礼啊。”

    “光天化日抢人了嘿。”周围也热闹起来了。

    赵琪不愧做了那么多年的纨绔,到底是经验丰富。星宇站在窗边看着底下扛了白羽就走的赵琪,满意地点了点头,军中也不是白待,此番行事作派,除却骨子里根深蒂固的荒唐本分又兼了几分西北男儿的豪迈,顺理成章又不拖泥带水,嗯,符合他一贯流传在外的名声,又免了不少麻烦,星宇这次没找错人。

    “在迎春楼门口就把人抢了去,是不是有些不妥啊?”星宇身后传来一人声音,在这人说话之前,先是闻到一股熟悉的药香。

    星宇没回头,仍旧是看着下方的街道,直到赵琪脚不点地地上了马车,消失在街角处,才满不在乎地道:“有何不妥,严任重这会儿可没功夫管这起子闲事。”

    “你又使什么坏招了?”

    “我说丧门星,我好歹现在也是御前禁卫军统领,你能不能把我在你心中的形象往上拔一拔?”星宇转过身来,看见了李鬼手怀里的药箱,神色变了变。

    又道:“你今日来给陈叔施针,他可好些了?”

    “身体还好,只是这脑伤不是一时半刻能好的了的。”一边说着,李鬼手把药箱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把赵琪喝的还剩个碗底的酒碗往旁边推了推,自己也坐下去。

    “不急,反正人也救回来了,你慢慢治。”星宇却没有坐下,挨着窗框靠在那里,喃喃说道:“两座楼离得这么近,不知白羽姐姐日日看着,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李鬼手看着那张沐浴在阳光下的脸,沉默了片刻说道:“你倒嘴甜,白羽比陈百业小不了几岁,你见人家生得好些显得年纪小,差着辈儿叫,亏心不亏心啊?”

    “亏心,我亏什么心?”星宇闭上眼睛,干脆坐在了窗台上,往后靠的更舒服点,“你要敢答应,我管你叫大爷都行。”

    星宇等了半天没等来李鬼手还嘴,来京城这么久他俩一天不斗二百句嘴就浑身不舒服,倒让她忘记了这人原先是只多么喜怒不形于色的闷葫芦。

    “怎么了?”星宇有些底气不足,不敢睁开眼睛看他。

    “没什么,我也是闲的,担心你个没心没肝的东西做什么。”李鬼手声音闷闷的,抱了桌上的药箱就要走。

    星宇有些头疼,他二人之间的关系微妙,董星宇可以把身家性命毫不犹豫地交到他手上,李鬼手可以为了董星宇一声吩咐生死不计。可就是别扭,说不了正事,一说就吵,一吵就不理人,从前是星宇不理人,现在掉了个儿。

    红俏也吵,可红俏毕竟是女人,星宇好声好气地哄着也没什么,眼前这位爷可是油盐不进软硬不吃,这次从西北出来最不答应的就是他,却也最终心软地来这虎狼之地寻她护她,一碗碗的苦药灌下去调理她的破烂身子。

    “你既闲着,就派个人去把白羽的事情告诉我表姐一声,省的她瞎想。”星宇赶在那人下第一脚楼梯之前说道,“你也别瞎想,再大的风浪不都过来了?”

    李鬼手没搭理她,哼了一声举步就要走。

    星宇从窗台跳下,追上去拉住他道:“你让小六去院里取我的马和弯刀来。”

    “你要干什么?”李鬼手忍不住问道。

    “我二哥下午走,我送送他去。”星宇道。

    “你送人送得倒是实诚,把这些年的声望势力一并送给人,这是打算不回去了?”李鬼手气极反笑,没想到她能为了董家做到如此,他跟在星宇身边年岁不算长,不知道她受了董家多少恩惠,只知道她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疤在什么位置,只知道她风里雪里总没个安生。那养尊处优的候府二少爷是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功德,凭了什么就能坐享其成。

    “不回去了。”星宇欢欢快快地说道,语气里满是兴奋。落到李鬼手眼里,却是一幕幕每回醉酒后她迷茫着一双眼睛在大风天里仰天大笑的模样,每回浴血厮杀后浑身脱力软倒在他怀里苍白着一张脸的模样。

    李鬼手难以自抑心头的抽痛,纵使自己再为她不值也知道此时不便表露,不忍再看下去,扭头就走。

    又听星宇说道:“我爹在浔阳给我置办了宅子,比现在这个不知道大了多少,听人说有整整十三进呢,到时候咱们住到那里去了,你有自己的药房,红俏有她的厨房,不用灰头土脸地在院儿里生炉子了。”

    李鬼手楼梯下到一半,抬头看着上方那人猴子似的吊在栏杆上,满脸都是真切的欢喜,不由得也弯起了嘴角。

    “我还要一间书房。”李鬼手道。

    “一间哪儿够啊,小爷我赏三间给你。”星宇笑弯了眼睛,豪迈地说道。

    “做人不许反悔,你可要记着你说的。”

    “短不了你的。”

    “我说的不是这个。”

    “我知道。”

    星宇扒在栏杆上看着他走,随后又踱到桌边坐着,看了看赵琪剩了个碗底子的酒,皱着眉头端起来喝了。

    喝酒不喝干,算不得好汉。

    独自坐会儿,小六取了弯刀来报。星宇接过刀,此刀没有刀鞘,是用布条包着的,她解了两道,凑近看了看,又包好,挂在腰间,便也起身走了。

    出门便看见自己从西北带来的马在那儿等着,星宇走过去亲亲热热地拍拍马头,一个翻身上了马背。

    “走吧,好兄弟,你要回家了。”星宇一夹马腹,向西城门疾驰而去。

    董家众人不知已经到了多久,乌泱泱一大群人围在那边,星宇勒住缰绳,下马步行而去。

    “父亲,殿下。”星宇先给董慎和长公主行了礼。

    “起来吧。”董慎伸手将她扶起,星宇见他面色倒是平常,长公主的情形就大为不同了,哭的是上气不接下气下气,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靠在董慎身上站立不稳。

    星宇还要劝,被他爹拉住:“一会儿就好,你去跟你二哥说话。”

    董明朗董明轩兄弟二人正在不远处的凉亭里坐着叙话,本来董父和长公主也是一同坐着的,后长公主实在是悲从中来,不能自抑,董父就给带着出来了。

    “大哥,二哥。”星宇行礼道。

    “坐下吧。”董明朗气色不错,想来身体已经是大好。 “知道你准来,明轩不肯不见你就走。”

    “呐,给你的。”星宇从腰上解下佩刀,递给她二哥,“没什么好东西,这把刀我用着还顺手,适合马上作战,二哥带着防身用。”

    董明轩解了刀上的布条,去了束缚,刀身寒光闪闪,拿在手里试了试,只是平常的两招,便知道是口难得的好刀。

    “这是那蛮族绍日兴的刀?”董慎安顿好长公主,也来了亭子里,一眼就看见了董明轩手中的刀,便问道。

    “是吧?”星宇歪头想了想,“他们蛮族的名字难记的紧。”

    “你如何得来的?”董明朗好奇地问道。

    星宇鲜少见他大哥这般有生气的样子,便将自己如何醉酒后在沙漠里迷了路,七拐八绕地转进那蛮族悍将绍日兴的营帐里去了,又是如何神鬼莫知地偏头躲过朝自己颈肩砍来的一刀,并且空手夺了那绍日兴的弯刀反败为胜,天亮时抱着弯刀脚边扔着人头,被人寻回去的事简单说了一遍。再细致的她自己也记不清,这模棱两句还是听别人说来的。

    董家二位少爷已经是听得目瞪口呆,董慎却是一巴掌呼了过来,正好拍在星宇后脑勺上,可怜神志不清时都能她躲得过致命一刀,却躲不过他爹的夺命连环掌。

    是了,她爹打人,从来没有打了一下便收手的先例。

    “我让你喝,我让你不知道,我让你天亮抱着刀。”董慎嫌打还不解气,一边打一边数落。

    “你要么就打我,要么就骂我,可着一样折磨我啊倒是。”星宇抱着头在她大哥二哥身后躲来躲去,他爹在后面追,爷俩二人把个小小两天闹得雾气狼烟,鸡飞狗跳。

    “孽畜,你何时见你老子打你时没骂你,你给我站那儿,明朗你躲开,长本事了是吧。”

    饶是董家两位公子上阵去拉着劝着,给星宇打着掩护,董星宇还是被打了满头包。

    董慎气呼呼地回马车里去了,董明轩给星宇揉着脑门,忍不住笑得手直抖,董明朗也捂着嘴巴,眼睛里亮晶晶的全是笑意。

    “二哥,你把我的马也带去吧,不敢包你百战百胜,必是不会把你撂在半路上。”星宇看着他二哥的手指在自己眼前来来回回,乖巧地说道。

    “这是为何?”董明轩放下手,看着她。

    “马儿跟着我在西北待久了,在这京城不习惯,挺不开心的。”星宇道。

    “原来马儿也会不开心吗?”董明轩问道。

    “万物皆有灵,星宇让你带回去你就带回去吧,想来这马带着她出生入死,也必会对你大有益处。”董明朗劝道。

    眼见得天色不早,三人便站起来走出凉亭,往官道上去了。

    “怎么不见梁小公子?”星宇边走边问道。

    “他闹着要与我同去,被他父亲关在府中了。”董明轩苦笑着说道。

    “不早了,傍晚前要赶到下个落脚点去,我去请父亲母亲来。”董明朗说着便向马车那边走去。

    星宇也去牵了马来,把缰绳交到董明轩手中。

    “怎么把马也给你二哥了?”董父上前来问道。

    “它自进了京就老也不吃料,你看看这都瘦了。”星宇摸着马背,心疼地说道。

    董明轩看这马儿毛色鲜亮,油光水滑,倒看不出来哪里瘦了。董父叹口气,拍了拍星宇的肩膀,也没说什么。

    身后董明朗扶着长公主也来了,又叙了一会子话,董慎看长公主又要哭,便催着董明轩上马。

    “此去不知归期,万望父亲母亲善自珍重,儿子去了。”说罢,拨转马头,绝尘而去。

    看着董明轩一行走远,长公主便再也支持不住,放声痛哭,声嘶力竭,董慎明朗怕她又要晕,伤了身子,手忙脚乱地把人往车里扶。

    “星宇啊,找匹马,也快回去吧。”董慎一手扶着长公主,一手撩着车帘子,扭着脸对星宇说道。听着 星宇应了一声,才钻进车里去。

    星宇从下人手里接过一匹马,又看着董家的人走远,这也才翻身上去。

    这马有点不听话,不知道是眼神不好还是什么,老往一个方向偏,带着星宇在原地转了好几个圈。好容易扭正了,正欲打马而走时,听得城门处有人喊她。

    “董贤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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