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历史军事 > 董家小爷
    星宇这日能起身了,左眼被布条包着,披了件外袍坐在院子里看天。

    她虽大好了,天气却不好,早起就不见日影,东南角闷着一堆堆的乌云。

    听见身后动静,星宇也不用回头,自觉地伸手接了药碗,面不改色地仰头喝了干净。

    “还是京城好啊,那么个提不上墙的惫懒性子也给能掰回来。”李鬼手满意地点点头,接了星宇手里的空药碗,寻了张矮凳子也坐下了。

    “可不是。”红俏早起来了,里里外外地忙个不停,抽空听了这么一句,也跟着说道。

    星宇纳闷,怎么她好不容易收了些坏毛病,也惹得这些天老爷们不满,一个个地拿着来说项,做人就这么难的吗?

    “你哥还是不吃不喝?”星宇在躺椅上动换两下,调整成一个更舒服的姿势。

    “跟你说了多少遍了,我为兄,他为弟。”李鬼手正色道,接过红俏端来的两碗粥,一碗放在旁边的矮桌上,一碗拿在手里用汤勺搅和着吹凉。

    星宇看他煞有介事的模样,忍着笑想道,李朝李暮,确实是他为长兄,可这两个人也没哪一个有半分李氏家主仙风道骨的稳重遗风,莫非她董星宇真是个祸害不成,谁沾了她的身都被带得没形没边儿的?

    “哎,这碗是她的,你吃桌上那碗去。”红俏跳着脚,伸手就要夺过李鬼手的粥碗。

    “怎么了,怎么了,我这累死累活伺候你俩,吃碗粥还不先可着我,这碗里有金子是有银子啊?”李鬼手自然是不肯,护着碗就往旁边躲。

    红俏哪会跟他客气,一盆子刚洗好的衣服袜子,兜头浇了他一身,也不多言,摔了盆提腿就走。星宇早抱了桌上那碗粥躲过了,倚在苹果树上看着狼狈不堪的李鬼手乐得直咳嗽。

    “笑吧你就,挣裂了伤口看我管不管你。”李鬼手捧着碗连粥带水吃得却是香甜,还显摆呢,“我碗里好歹是有糖的,甜的,馋死你。”

    “哎呦,可别再现了,我看着你就已经很下饭了。”星宇笑道。

    闹过半日,二人又齐心协力将散落一地的一物捡起,洗净,拿去廊下晾好。

    红俏在里间倒腾屋子,李鬼手跟星宇二人吃罢饭跟院子瘫着等下一餐饭,满地落花久来未扫,一层一层铺了满地,微微泛着黄,已经看不出这院中原来的模样。

    “你睡着的时候迷迷糊糊地说被什么人亲了。”李鬼手抱着壶茶,极为兴奋地凑上来问道,“谁那么大胆子,说出来我去长长眼呗。”

    星宇斜着一只眼看他,大感头疼,说道:“你个大男人老爱关心这些做什么,学学你兄弟行不行,人家就没有这么是非。”

    “我知道,他不就是要卖身给你打棺材吗,还是我教他说的呢。”李鬼手端着茶喝一口,满不在意的说道。

    “你这舌头要是不要,我不介意帮你割下来,我的手虽然没有原来那么稳了,料理个把长舌妇还是不在话下的。”星宇道,“还有你那是什么破药,都几天了,我这手该怎么抖的还是怎么抖,越使劲越抖。”

    “你瞧瞧你自己生怕淹不死在酒里的劲儿,就算不受这些伤,也该着你拿不稳剑了,什么时候你肯把头从酒坛子里拔出来,什么时候就好了。”李鬼手也斜她一眼,二人你来我往,斗得不亦乐乎,少有几句能说到正经事儿上去的。

    “对呀,你那几日除了去安国公府就是在宫里当职,吃了熊心豹胆的那位好汉怕是哪位贵人吧。”李鬼手抱着肩膀,满脸猥琐地看着星宇说道。

    星宇看他这样,拿那只好眼睛翻了个白眼给他,转身拿衣服包了头,在躺椅上就这么睡去了。

    “调一面睡,别压着伤处。”李鬼手拿脚踢了踢躺椅腿,见星宇在衣服里动了两下,也不再去扰她。

    厌倦若是能以味觉的形式表现出来,那夜周琛在董星宇唇边尝得的,便是了。

    她被抵在壁上,偏过头看着窗棂上泄进的大片清冷月光。周琛的手在腰间,周琛的呼吸在耳边,两样都显得压抑而难耐,两样都令人不自在。

    “陛下,您饮酒了。”星宇道。

    “是。”周琛贴在她耳边轻叹,随后,细细亲吻便密密落下。

    “如此,您便会放过星宇是不是。”星宇听见自己这么说,不知道她是不是那时就已经发起了烧,她只觉得烦躁,还有厌倦。

    周琛如大梦初醒,不可置信地托起星宇的脸,逼她与自己对视,直到看清那双眼中的情绪,便泄了气似的松开了抓着她的手。

    喜可装,忧可藏,怒可忍。

    可是董星宇,你怎就如此大胆,连作假都不愿意了。

    “朕记得,你有一小字。”

    “星宇小名晚晚。”

    是了,周琛的字叫做玉生,是先帝取的,众多皇子中,只有周琛一人的字不是由少师取的。

    晚晚和玉生,被写在竹片上,穿上了红丝绳,由善飞之人挂在了浔阳最大的那棵香樟树顶上。好似如此,便可永不分离。

    一年春分,南归的燕子落在香樟树上,见那竹片合了心意,衔回巢里做了睡榻,鸟儿不识字,不知上面名字,一个失了心,一个失了魂。

    星宇的梦境总是在回忆不可追之事不可追之人,她在躺椅上翻了个身,继续合了会儿眼,还是起身坐了起来。

    “丧门星,给我套辆车。”

    李鬼手嫌原来的药炉子风水不好,顺手连着红俏做饭用的那张炉子也给推了,正弯着腰重新砌,弄得满手满脸的泥,闻言手上活计未停,口里随意地应了一声。

    “去董府还是去天牢?”红俏出来问道。

    “都得去。”星宇望了望阴沉沉的天色,俯身拾了鞋来穿。

    李鬼手忙了一会儿,就着红俏给星宇端的洗脸盆里洗了手脸,扭头出门去寻马车。

    红俏帮着星宇梳通了头发,松松的束起来,又寻了干净布条来,将脸上缠了两天,已经混了不少药渍血渍的换过。

    星宇倚在红俏身上,配合着她的动作,轻轻说道:“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你们要是能有一个说话作数的也就罢了,偏我是个死心眼,世上人千千万万,肯信的也只有两人。”红俏给她收拾好了,又是一抬脚就走,半刻都不带多待的,衣摆带风,抽的星宇脸上生疼。

    “只要你信我,便够了。”星宇捂着脸,对着红俏的背影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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