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历史军事 > 董家小爷
    “梁兄好福气。”星宇将二美水蛇般曼妙的身躯往炕里边拨楞拨楞,脱了鞋盘着腿把自己轴上了炕。

    “星宇莫要取笑。”梁晓声摆摆手,不愿与她多谈其中心得的样子。

    “别端着了。”班长生扶着腰挤也到星宇身边坐下,“人都在这儿了,礼义廉耻大可放到山外边去,回去的时候记得捡起来带回去就是了。”说着,伸手挑起一位美人的下巴。“心肝儿,去给爷寻两套干净衣服来,换下这身馊的臭的,爷好疼疼你。”

    可怜那美人几乎被挤得要贴在了墙壁上,还要尽力向前探着头将自己送到班长生的手指上撑着,“奴这就去,爷稍等片刻。”

    “礼义廉耻都能剥皮似的从身上扯下来,您倒在意衣裳穿的好不好。”星宇被女子娇媚的嗓音弄得酥了半边身子,忙下炕给美人让开路。

    “说你没见识你还不服气,行走江湖最紧要的是什么?”班长生端起一脸高深莫测,“脸面,气派,你堂堂朝廷命官老爱做个叫花子打扮,也是叫人无法可想,京中多少想打你们董家的心思,却也没谁也没敢动到你三少爷的头上来,全便宜了你两个哥哥了。”

    “他这话倒没说错。”梁晓声也附和道。

    真是天下奇闻,还有不绞尽脑汁,成天往皇帝陛下手头递她董星宇的罪名折子的人,难不成真有那么不长眼的,想往她这刀山剑树上攀的?回想起来,满朝文武大臣,不算王福瑞,再除开勇毅侯董慎与她是爹生娘养打死不脱的关联,以及与严任重之间同在屋檐下各自相安,暂且偃旗息鼓的血仇,说得上有交情的,竟也只上回送给张梁一花之谊的人情可做上算。

    “就张梁张大人,私下里也不是与朝中大臣全无来往的,你可好,做侍卫统领时丁是丁卯是卯当着差,就算是隔着宫禁与其他人不是一路,当了京兆尹,还是该圆滑一点,好歹是天子脚下的父母官,太不近人情可不行。”梁晓声头头是道,像是很有经验的样子。

    “梁兄这句话说对了,京城父母官,谁为父母谁是儿子?”星宇自嘲道,“我才是他们的目下尘,鞋底灰呢,这点儿自知之明星宇还是有的,差事本就不好办,何苦再绕自己一身七缠八绕,哪天脚下打跘,摔一脸泥,更加惹人笑话。”

    “晓生啊。”班长生乐出声,袖着手,斜靠在矮桌上,“花酒喝多了呢,容易犯迷糊,你也不用往心里去啊。”

    “我习惯了子安那个一本正经的执拗性子,星宇别见怪。”梁晓声听星宇一番见解,才知她哪里是不谙世故,实在是个精明透顶的人了,自己竟是在班门弄斧。不过也因为是对着星宇,他也没什么贻笑大方的事后自愧。

    梁晓声有时会想,他与星宇相交虽浅,却不必守许多规矩,讲许多道理,交往起来甚是舒心自在,头先那点儿道听途说的偏见早被他抛之脑后,渐渐在心中建立起比对董明轩更彻底的信任来。

    说话这功夫,两位美人已经寻了衣服进来了。

    班长生等星宇换好,从屏风转出来,自己才过去换,路过星宇时,看不过眼她系的死结,没管住手,“啧”的一声将她拉住,帮她把衣带打散了重新系。

    “有关星宇的流言既多且玄,传得都没人样了,生怕你没长吸血吃肉的獠牙,没见过本尊得不定得觉着有多么得面目可憎,谁知平常里却是个软呵呵的好性子。”梁晓声歪在炕上,见星宇低眉垂手任人摆布的样子,看得笑意从心里泛出来。

    “天生手脚粗笨,做不来细致活儿,杀人也不利落,不是弄自己一身就是弄一地,西北没那么多讲究,由着我胡来罢了。”星宇傻呵呵地笑着。

    “不知怎么也滚到这么大,还挺结实。”班长生咕哝着,他从小也是被底下人簇拥着长起来的,伺候的人的活计哪里做的来,从没见过星宇这样当真万事不操心,脸面都懒得顾的,一向的认知里是位率性的男儿便也罢了,哪有姑娘家家不爱红不爱俏,泥里过水里趟,不知是天给的古怪性情还是后来长歪的。

    “友人帮衬,凑合活着。”星宇扯起衣带左右瞧了瞧,点点头,是比自己绊的大疙瘩要好看些。

    “你是傻人有傻福。”

    到班长生收拾停当,三人正要坐着好好寻欢作乐一番,却见一粗布短衫小厮打扮的人推了门进来,凑在梁晓声耳边说了些什么,星宇与班长生坐在对面就看见他脸色变了几遍,二人举酒杯遮掩,交换眼色,都没有贸然作声。

    “长生,星宇,我先走一步。”梁晓声急慌慌地下炕,左脚找进了右边鞋,右脚找进了左边鞋,反着边儿的扶着小厮的手踉踉跄跄就要往外走。

    “怎么了这是?”班长生站起来问道。

    “我爹要回来了。”梁晓声压低了声音,不是怕星宇听见,纯粹是发自肺腑地对他家父亲大人的天然恐惧。

    “不能够吧,刑部的摊子就收拾干净了?”班长生拉住他的手肘,“伯父好几天都没回府了,你先别急。”

    “急,不急不成,得到的是已经动身的消息,这会儿怕是已经到了家门口了。”梁晓声直抖搂手,急的汗一身一身的往外出,就差往自己胁下插俩膀子,恨不得一步赶回自家门口。

    “先别急,梁大人未必就是专门逮你的,你先别自乱了阵脚。”星宇也跟着劝道,“府里可留了人给你打掩护?”

    “有,有,有,我们每次出门都跟阿忠打了招呼的,伯父问起就说睡下了。”班长生说道。

    “这不结了,你悄悄回去,别走正门,别惊动了其他人,天色如此晚,料想梁大人忙了一整天的公务没闲心真去查你的人。”星宇慢悠悠地分析道。

    “有理,有理。”梁晓声放下心来,不来回蹦跶了,俯身把鞋换过来,“长生你跟我一起回去吗?”

    “我不回去,你忘记了?每次你先睡下,我便要去甘远寺听师父讲禅的,第二日才会回府呢。”班长生一本正经,好似真有那么回事儿。

    “是,分开行动,才不容易被同时抓到。”梁晓声唯唯自语,眉头一直没松开,愁云惨雾地随着小厮去了。

    “什么都敢拿来开玩笑,您是真不怕天打雷劈。”目送着梁晓声失魂落魄地走远,星宇揶揄道。

    班长生反过身来斜她一眼,鼻子里哼了一声,竟没答话。

    “两位美人儿先下去吧,咱兄弟俩泡了半夜的冷水,有些乏了。”班长生对着又爬上炕去做摆件儿的两位美人说道。

    二位女子应声去了。

    星宇瞧着二人袅袅娜娜扭出门去,一见着她俩就觉着不对劲,这才看出来些端倪,此处的女子似乎不会违抗客人的吩咐,要是长相再次一等,必是会显出木头木脑的像儿来。当然,一般的老鸨子也不会专门找烈性儿的美人试自家招牌挂的稳当不稳当,平平常常,温柔缱绻,够吃好久了。

    “这地方,到底怎么回事儿?”星宇不禁问道,口里喊乏的班长生坐的笔直,目光灼灼看向她,神色间哪有半分他说的疲倦。

    “我上哪儿知道去?”班长生当着她,又开始耍无赖,“我来寻乐子的,寻着了就是了,寻不着换个地方再找过,就这还不够功夫糟蹋的,哪儿来的闲心还要想乐子是哪里来的。”

    “佛家讲今生修来世,您这个及时行乐的想法可算是背叛师门。”星宇至窗边,挑了帘子往外看。

    “瞧什么呢?”

    “瞧我师父为何不跟着严任重混了。”星宇侧脸对着他,洞中烛火斑斑驳驳,夜风自帘子掀起处钻进,冰冰凉凉,誓要吹散一室粘腻的风情。

    “怎么说?”

    “我的功夫是他教的,破绽错漏不是没有,他要不是一心求死,不会败得那般儿戏。”星宇眯着眼看外间黑黢黢的山林,眼里的光亮忽明忽暗,她转过身来,抬起自己的左手,举到烛火上,就着火光细细看着,掌心上已没有任何一条指向命数的纹路,她想起来师父贴在她耳边说的最后一句话,说的是晚儿,你来了,师父想你。

    班长生默默看着她整个人又陷于沉寂,“我与晓声也不算是无意间摸到这地方来的。”他见星宇那双眼睛里升起些光亮来,继续说下去,“某夜在凤仙楼,晓声嫌伺候的姑娘不合心意,隔两天再去,送来的还是原先那个有些不情不愿的姑娘,却似变了一个人。”

    “哦?”星宇愣愣地冒出一句来,“哪里变了?长相还是性情?”

    “不方便说,不方便说。”班长生打着哈哈,“晓声玩心大,凤仙楼管事儿的架不住他缠磨,便把此处引荐给他了,我这也是才来的第二回。”

    “你怀疑是严任重有意诱他来此处?”星宇问道。

    “不止呢,我暗地里查过,来这儿的大多是朝廷命官家最不成气候的儿子,在家中说不上话的,郁郁不得志的,要么就是纯粹爱好玩乐,不思进取的。”班长生说道,“也真是亏了严老贼巴心巴力把这些渣滓们拢到一堆儿来,真是让人开眼。”

    “班兄,也带我去开开眼呗?”

    “你?”班长生上下打量她一番,“你没家伙事儿,开了眼没有用啊。”

    “长生哥哥。”星宇揉着拳头,用一种班长生一听就不会有好事儿的语气说道,“肚子不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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