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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西山雨

第一百七十二章 幻境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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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这时,李玄只感觉脑中又是嗡的一声,画面接着一变。

    如火的骄阳悬挂在天空,炙烤着数十万里的茫茫大地,只有嘈杂的蝉鸣响彻了整个景朝广阔无边的疆土。

    一只蝴蝶只是随意的扇动了几下翅膀,几周后可能会在大洋彼岸引起一场龙卷风,这种情况被称为蝴蝶效应。

    蝉鸣在空中吱吱的响着,穿过景朝中都,划向了南境十六州,俯瞰那参差百万人家,最终定格在了这里

    吕尘州,涿郡,旬沧乡,

    何家村是个毫不起眼的名字,任何人听来都不觉得会有什么惊天动地的由来,实在是一个平凡到找不出任何出众的地方,就算在话本小说中,也不会用到这样没有传奇性的名字,而根据景朝的各个县志记载,名叫“何家村”的村落就有不下数千之多。

    今天这个坐落在旬沧乡的何家村,发生了一件大事,这件大事如果不是因为发生在这个小山村,拿出来看的话,莫说整个夏朝,单单对于吕尘州来说,也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可这世间所有的传奇故事,无论如何精彩绝伦,波澜壮阔,却都要有个开头,而这个开头往往从不经意的某件小事开始…

    贞瀚十六年的这个夏天,一只蝴蝶舞动着它那副美丽的翅膀,在这个小小的山村轻轻的扇动了一下。

    何大壮死了,

    是在今天早上被他婆娘发现的,死在了他自家的瓜田埂上。

    这个种了一辈子田的中年汉子,昨天傍晚吃罢了晚饭,如往常一样,给年迈的老母亲打开窗户通了通风,用叉杆支好后,又提了半桶凉水放在了木桌前,以备老人清洗的时候用,听着老人絮叨了一会家常,便像往常那样轻掩屋门,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大儿子和二儿子都跑出去纳凉了,他婆娘正坐在床榻哄着襁褓中的小女儿入睡,何大壮笑呵呵的看了半晌,和婆娘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不久天黑下来之后便知会了婆娘一声,要去田里看看自家的瓜了…

    这半亩瓜田,是他去年年初的时候,拿着几个月的口粮,从一个游方的货郎手里换来的种子种下的。瓜已经快熟了,村里那个唯一有学问的少年人,已经给他算过好几次了,到时候拿到旬沧乡的集市上卖掉,换回的银钱再加上这些年的积蓄,能给大儿子置办一份不轻的彩礼了。

    每每想到这时,何大壮心里是极为高兴的,憧憬着往后的日子,他对这瓜田便极为上心起来,每天晚上都要去转上几圈。

    这里民风淳朴,乡亲邻里之间都是颇为和睦的,他倒不是怕村里的孩子偷几个瓜吃,穷乡僻壤的地方,孩子们虽然嘴馋,但也都懂分寸,可那些野猪、狸之类的小兽,一旦大意了被它们侵入瓜田,连吃带嚯嚯,一番折腾下来,这些时日的悉心照料恐怕就要化为乌有了。

    ....

    鸡鸣与炊烟中,何大壮的婆娘清晨醒来后,发现自己的男人一夜未归,嘴上不免和婆婆嘟囔着男人,手下却利索的生火做饭,熬好的粥已经端上桌了,男人还未回来,她便招呼了儿子和婆婆先吃着,匆匆去自家田里找人了…

    一声尖叫打破了宁静的乡村晨光,何家村的众人短暂的错愕之后,都纷纷放下了手上的碗筷,快步跑向了声音的源头。

    日上三竿之时,瓜田边围满了百余人,众人虽然穿着各异,老少不同,脸上的神情却一致的都有些凝重,这么多人,却没有多少嘈杂之声,只是偶尔有难以压抑的女人呜咽声隐隐传来。

    人群之中,有几个人正蹲坐在地,围着何大壮的尸体似乎在商讨着什么。

    “太爷,您老人家在县衙当过职,见多识广,大壮的这种....这种死状,以往年间可曾见过?”

    何家村的何大风,一个年过五旬的黝黑汉子,在村长的位置上已经坐了近二十年,他为人颇为刚正,这些年来在村里也得了一个好名声,无论大事小情都要他来拿个主意,今天村子出了这么大的事,何大风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但他毕竟一辈子与黄土打交道,眼界有限,这里的情况显然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但他强压心中的不安,神色还算沉稳。

    听到何大风的问话,一名正蹲下检查尸体的老人,缓缓的抬起了头,环顾四周,饱经风霜的双手略一用力,撑着拐杖站起身来。

    “大风呀,老头子我早年随着刘捕头,也经历过不少凶杀案,见过不少死人的,可是.....这....壮实....壮实这个...”

    老者眉头微皱,不自觉的用拐杖轻轻的点着地面,斟酌着话语。

    “你看看壮实现在的样子,他浑身上下没有一丝伤痕,我学着仵作张的样子,也仔细看过了他的头颅,同样没有什么受过伤的样子,头发上面也是丝毫没有沾染血迹。”

    老者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而且....而且壮实这孩子死之前不知道看到了什么,他表情虽然已经凝固了,可以肯定的是他死去的那一刻却是在笑,这....这很是诡异呀…”

    “也许....也许.....”说到这里,老人的声音有些轻轻的颤抖了,“他绝非中毒而死的....也许他...他并不是被人害死的....他...他..唉…”花白的胡须一张一合的摆动着,老人轻叹了一声,终究还是没有继续说下去。

    此时的日头更盛,连地面上的蚂蚁都躲进洞里不再出来觅食了,庄稼们一排排一列列安静的站在那里接受着阳光的洗礼....

    何家村的众人此时只觉得背后一阵阵发凉,短暂的沉寂之后开始骚乱,或本家的兄弟之间,或相熟的邻里之间,都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

    更有些年纪大些的庄户们,开始出声斥责正围在旁边看热闹的半大孩子们,让他们赶紧离开,回家等着家中的大人们回去,也有的庄户拉着跟自己同来的婆娘,低声交代些什么,随后女人们神色各异的匆匆离开了.....

    “老太公,俺家汉子平时可一件亏心事都没做的呀!他...他在村子里,谁家有个婚丧嫁娶,可都是出人出力,他可是咱们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大孝子呀,老太公,俺...俺家汉子到底...到底.....呜呜呜呜”

    何大壮的婆娘扑到了尸体上,紧紧的抱住了他的身子,趴在上面嚎啕大哭起来,凄凉嘶哑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说着说着,最后都化为了无尽的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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