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其他小说 > 喜上眉头
    “弟子无能,到底是迟了一步,待赶到时,那对母子似早有所查,已经暗中离去了。”

    继晓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母子。

    似有所查

    这些线索无不是在往他心中最愿相信的可能上去编造。

    到底是他一手教出来的亲传弟子。

    “究竟是扑了空,还是你刻意透了风声给他们,或根本只是无中生有……”他语气平缓地问道:“你行事向来谨慎,此番却不惜杀了章明灭口看来你这位不怎么聪明的师兄,倒也误打误撞地查到了什么。”

    他闭关之前将一切事宜交由章明打理,便是对章拂最后的试探。

    对于背叛之人,他向来不会心软拖延,只因章拂乃是他座下亲传弟子,与旁人不同,故而他才想要探清对方的真正目的。

    在他出关前数日,章明被毒杀。

    其弟子道方死于道境之手后,背上了杀师之名。

    而指明了这一切的道境,时隔数日亦自尽而亡,寺中之人皆道他是护师不力,恐受牵连,故有此举。

    干净而巧妙,却又隐隐透着敷衍。

    这是明知瞒他不过,干脆不曾多费无谓的心思了。

    此前他倒不曾料到,章拂会直接对章明下死手。

    到底这并不符合对方一贯的行事作风。

    但越是如此,越代表是急不择路了。

    可真正出乎他意料的,却是章拂的去而复返

    他已有太久不曾见过这般大胆之人了。

    “弟子怎会行杀害师兄之举。”章拂敛目道:“师父必是误会弟子了。”

    “误会?”继晓也不见怒色,只又平静地问:“皇上下旨替太子赐婚,钦天监所择之日与为师先前卜算之期,差之甚远,且当日有祥云降世这般大事,怎也未曾有人禀于我听?”

    而他当初替此事卜算,唯有眼前这位弟子知晓。

    这是蓄意隐瞒,不欲给他及时补救挽回帝王信任的机会了。

    “师父有所不知,事出当日,弟子便将其中利害关系传达给了师兄,师兄亦允诺,必将此事禀明师父故弟子以为,师父早该知晓此事。”

    继晓听在耳中,眼底现出一丝极淡的嘲弄之色。

    章明已死,他心中早有分辨在,如今再深究这些已无意义。

    他说这些,只是想看看对方的反应而已。

    而对方语态神情堪称波澜不惊,更不见事情败露之后该有的惧色。

    继晓幽深的眼睛微微眯起,朝着章拂走近:“为师倒极好奇,你究竟是在替何人行事,对方又究竟许以你何等好处,竟叫你连性命都甘愿置之度外……”

    他话音刚落,蓦地抬手,扼住了面前之人的喉咙。

    “还是说,你笃信对方有能力保你不死”

    若不然,为何会明知已经暴露,竟还敢回来见他。

    这自寻死路之举,确叫人有几分想不通。

    他力道极大,章拂渐渐面露痛苦之色,嘴角却溢出一声冷笑。

    继晓见状,亦冷笑出声:“看来是你自身过分贪婪了……从为师手中拿了这么多,竟还不肯知足么。”

    他手中力道愈大,章拂却仍不见反抗挣扎之象。

    继晓今次会这般没有耐心,直言与他捅破一切,叫他略有一丝意外可这恰恰是好事。

    这说明面前这位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高僧”,心中已是愈发浮躁不安了。

    继晓缓缓松开了手。

    章拂呼吸不稳地踉跄着后退了一步。

    他早料定了继晓不会真的会他下杀手至少眼下绝对不会。

    因为他身上的秘密太多了,继晓绝不舍得就此杀掉他。

    论起贪婪,他远不及这妖僧。

    而他一刻不死,便就还有机会再做些什么。

    片刻,两名身穿黑色长袍的僧人出现在了章拂身后。

    “将人带去密室。”继晓缓声吩咐道:“来历与目的,皆需仔细问上一问。”

    两名僧人齐声应“是”。

    ……

    翌日,继晓入宫求见了昭丰帝。

    昭丰帝命人将其宣入养心殿。

    继晓在殿内呆了约两刻钟,方才离去。

    踏入殿门的那一刻,僧人向来平静悲悯的眉眼间似笼起了一层淡淡寒霜。

    五彩祥云之事,皇帝果然生疑了。

    虽并不曾有怪罪之言,可微妙的态度转变,却已经说明了一切。

    近年来这一桩桩、一件件意料之中的变故,叫他屡屡失算,亦使得如今的局面愈发脱离掌控便是这位昏君,似乎都比从前来得难以应对了。

    包括对方久食丹药之下,本该每况愈下的身体与头脑神智,如今竟也还称得上健朗清明。

    据查,这是太子所进的药膳方子调养所得。

    这位太子殿下,行事未免过于没有章法可言他倒当真从未见过这般看似毫无私心可言,实则却在步步紧逼的储君。

    当真没有私心么?

    继晓在心底笑了一声,眼前闪过章拂始终不肯开口的嘴硬模样。

    不愧是他以往最得力的弟子,使尽诸般手段也是徒劳。

    但也无妨。

    许多话,未必非要从嘴里说出来。

    ……

    四月中,已是深春。

    春意盎然,百花渐绽之下,京中许多花会诗会也接踵而至。

    张眉寿房中诸多精致的请柬高高摞起,只是她甚少赴约,十之**皆去信婉拒了。

    宋氏起初瞧着,还算欣慰,只觉得女儿如今总算懂得安分消停了,好歹是叫她省了不少心。

    可这心省着省着,眼瞧着自家闺女一概不肯出门,连扯谎都懒得去扯了,她反倒又担忧起来孩子该不是有什么心事,或是为了叫她这个做母亲的放心,让自己压抑得过了头了吧?

    无数次感叹做母亲可太难了的宋氏,又自相矛盾的劝着女儿出门走走。

    张眉寿原本便不喜去参加什么诗会,这些时日是因心中念着正事,只与祝又樘书信往来,确也懒得出门了。

    见自家母亲横竖不放心,生怕她憋坏了似得,张眉寿不禁也默默觉得为人子女亦是不易。

    出门基本全靠撒谎,不出门却又惹得母亲不安。

    然不易归不易,相互体谅却是少不了。

    恰又遇得张眉娴来信相邀,是以,便于两日后与张眉箐一同去了齐家作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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