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塘村和下山村统共就一家姓陆的,就是住在下山村、大名鼎鼎的土地主陆金斗一家。

    陆金斗的大名,香草一家进村第一天就听说了。

    只因种着陆家的田地,村民们不敢大声评论陆金斗的人品,却还是忍不住私下告诫新来的人们,千万不要得罪陆金斗陆老爷。

    还附带着将陆金斗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大致说了一遍。

    后来,田家大房佃田地时,也与陆金斗有过接触,清楚村民们所言不假。

    陆金斗此人,吝啬贪财,刻薄成性,是个不折不扣的为富不仁之人。

    天祥国,田税商税较重,佃户生活困苦,落在陆金斗这样的人手里,那就更苦了。

    别的都不论,就论佃租这一项。

    别的土地主佃租收田地收成的六成,陆金斗与众不同,他老人家要收七成。

    别看只是多了一成,其中的差别可大了去了。

    交六成,佃户们还能勉强吃饱肚子,省吃俭用,再养些家禽家畜,兴许还能有些存银。

    交七成就惨了,肚子都吃不饱,就算想养家禽家畜,也得掂量掂量能不能养活。

    就因为大塘村和下山村有个陆金斗,这两个村子穷得令人发指,整个镇也找不出比这两个村子更穷的了。

    所以,此刻村民说陆老爷是大善人,香草无所适从,还以为村民们抽风了!

    同样无所适从的还有乔青山。

    他和陆金斗曾经结过仇,谁要说陆金斗是大善人,他第一个不答应。

    因而,他没有像往常一样,一进村就回家,而是默默跟在香草后头。

    香草走了一会儿,就见海大嫂也在人群之中,连忙凑了上去,将海大嫂拉到一边。

    “海大嫂,这是发生了啥事?怎么大家伙都这么开心?”

    “是香草啊。”

    海大嫂此刻红光满面,见香草一脸迷茫,立即大大方方解释起来。

    “香草,咱们村有福了,今天陆老爷运了好些粮食进村,咱们这些逃难来的,人人有份。”

    “不能吧?”

    脑海中划过陆金斗肥硕油腻的模样,香草一脸不信。

    “怎么不能?粮食我都提回家了还能有假?对了,你娘这会子应该还在排队,我带你去瞧瞧。”

    海大嫂将香草拉到村里的祠堂门口。

    只见,门口排着长长的队伍,每个人都兴高采烈地议论着陆老爷,时不时还有人扛着一口鼓囊囊的麻袋,从祠堂里走出来。

    村里的祠堂颇大,此刻却塞被麻袋和人塞得满满当当。

    海大嫂拉着香草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挤进院门。

    踮着脚,瞧了几眼,只见台阶上,村长指挥着几个儿孙派粮,身边还站着两个十六七岁的后生。

    穿着灰色布衣,圆脸盘,一脸机灵相的那个,香草没有见过,倒是旁边那个穿着青布儒袍,身形微胖的,她认识。

    那是陆金斗的三儿子陆直。

    “还真是陆家在派粮?”

    香草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乔青山,一脸不可置信。

    “不可能!”

    乔青山坚决摇了摇头,就算陆直在这里,他还是不相信陆家会好心派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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