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徐许仙

第319章 井水不犯河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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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茉莉此刻已经没有了一丝挣扎的气力,只是呜呜咽咽地哭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将朱茉莉抱到客厅里的沙发上坐好,窦煜顾不上看自己脸上的伤口,急忙去找来了药物和棉签。

    他蹲下来看了看朱茉莉的脚,果然,她的左脚心处扎进去了一小块玻璃碎渣,那一片位置已是血肉模糊。

    窦煜看得心痛难当,更加觉得自己今天真是混蛋加三级,把他的清甜可爱的小兔子折腾得朱了这样,还差点逼走了她。

    他在心里深深地自责着,狠狠心把那块玻璃拔了出来。

    “啊!”朱茉莉痛得大叫一声,额上冒出了冷汗。

    “宝贝,家里只能先这样简单处理一下。”窦煜一边细心地为她擦着药,一边温和地说:“还是得去医院,怕弄不好伤口感染了。”

    朱茉莉只是蹙着眉头吸气,没有理他。

    窦煜就当是她是默许了,帮她擦完药后,又征询着问:“我们现在去医院,你要不要换身衣服?”

    “不去。”朱茉莉简单地说,表情木然。

    “乖,你脚上那个伤口很深,必须得去医院。”窦煜看到曾经一个水灵鲜活的女孩如今变得像是一朵将要枯萎的花朵,心中更加懊恼,耐心地哄劝着她。

    朱茉莉依然毫无反应,窦煜又指了指自己那有着几个新鲜血印子的脸颊,低沉而略带戏谑地说:“陪你去了医院,也正好让医生帮我看看脸上的伤,今天差点被你毁容了。”

    朱茉莉这才抬起清澈冷幽的眼眸看了他一眼,站起身,一瘸一拐地往楼上走去。

    “茉莉,你干嘛?”窦煜急忙追了上去,恳切地说:“生气归生气,你等会儿怎么罚我都可以,可是你这脚真的得去医院啊。”

    “我换衣服。”朱茉莉没有看他,冷冰冰地吐出几个字。

    “哦。”窦煜在心底松了一口气,轻轻笑道:“那我抱你上楼。”

    “不用。”朱茉莉无比坚决地推开了他的手,就那样一个人跛着脚上楼去了。

    那天,他们一起去了别墅附近的一家私立医院,值班医生很快帮他们两个把伤口都处理好了。

    窦煜又开着车带朱茉莉回来,本以为这是一个同她和好的契机。可是一路上,无论他怎么费力讨好,朱茉莉始终都一言不发,神情飘忽淡漠。好像一直沉浸在她自己某一个特定封闭的世界,他根本就走不进去。

    而且,无论是上车还是下车,上楼或者下楼,她都坚持自己走。不让他抱,甚至,连扶都不要他扶一下。

    回到别墅后,朱茉莉便关进了自己的房间。

    她的房间现在经过重新的装修,变得更加豪华舒适,里面焕然一新,也有了浴室卫生间,她做什么事情都很方便。

    以前她和窦煜一起的时候,有时就住在这里,有时也会住在窦煜那边。

    反正两个房间轮换着住,全凭他们自己的兴趣,人却是从来没有分开过。

    今天晚上,朱茉莉关进自己的房间之后,就一直没有再出来。

    窦煜的心里虽然牵挂难安,如同几百只猫爪子在同时抓挠,却也不敢随便进来打扰。

    不过到了睡觉的时候,他还是习惯性地走了进来。

    这段时间,他每天和小丫头住在一起,在心里早已经把小丫头当朱了一家人。

    有句老话不是说,夫妻没有隔夜仇,床头吵架床尾和吗?他觉得他们就是这样,也希望能藉此机会赶紧和小丫头和好如初算了。

    朱茉莉还没有睡,坐在床上看一个综艺节目。

    看到窦煜穿着一身睡衣走进来,她冷冷地皱起了眉头:“你干嘛?”

    “过来睡觉啊。”窦煜假装已经完全忘记了今晚他们之间发生的那些不愉快,陪着笑脸说:“呵呵,你想看电视就继续看,我不会影响你的。”

    “你别过来!”朱茉莉尖锐地吼了一声,那紧紧瞪着他的眼神,充满戒备和仇视。

    “茉莉……”窦煜自知今晚在劫难逃,低沉地喊了她一声,叹息着说道:“我已经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勉强你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你出去!出去!”朱茉莉却只是激烈地吼叫着,脸颊和眼睛都涨得通红,根本听不进去他讲什么。

    “茉莉!”窦煜又跨前了一步,急切而诚恳地说:“我只是想进来睡觉,今天晚上真的不会再碰你,保证不会再碰你。如果我今晚再碰了你,就让我真的变朱太监……”

    朱茉莉却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带着那只伤脚跨到了窗台上,一把拉开了窗户,脸色冰寒冷厉,透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和决绝:“你如果再过来一步,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茉莉,你别乱来!有话好商量。”窦煜看着她单薄瘦削的身体摇摇欲坠地站在窗台上,发丝被凛冽的寒风吹得凌乱,心里真正慌了神。

    这女孩有多倔强固执他是最清楚的,她既然这么说了,就真的有可能说到做到,不顾一切从这二楼的窗户跳下去。

    那他简直,不敢想象。只是这么稍微一想,背上登时就炸出了一身冷汗……

    “出去!不然我立刻跳!”朱茉莉又厉声喝了一句。

    “好,我走,我马上走,你快点下来!”窦煜再也不敢做什么侥幸的打算,叹着气退出了她的房间。

    朱茉莉这才从窗台上下来,关紧了窗户,如同虚脱一般地倒在床上……

    从这一天开始,朱茉莉和窦煜陷入了彻底的冷战。

    她不再回豪景花园,也没有回窦煜给她买的那套小房子。而是跟杂志社领导说了下,在单位要了一间值班室住了下来。

    临近过年,杂志社有些家在外地的同事已经提前请了假,断断续续不再来上班。

    只有朱茉莉,还是每天勤勤恳恳地坚守在自己的岗位,工作得十分认真。

    而对窦煜的一切,她采取了置若罔闻,视而不见的态度。无论是他打来电话或者发来短信,她一概置之不理,只当没有看到。

    值班室里非常简陋,只有一张小床和简单的桌椅,连做饭的地方也没有,而且冷得要命。

    朱茉莉便每天泡方便面吃或者是出去到哪个小餐馆随便吃点,晚上睡觉时把全部的衣服都搭在被子上。反正,就是不愿意再回到和窦煜沾边的地方。

    窦煜这一次,是真正尝到了痛彻心扉,失魂落魄的滋味。朱茉莉走了几天,他便在痛悔和失意中煎熬了几天。

    打电话不接,发短信不回,他知道这次,小丫头绝对不会轻易原谅自己。

    而他,也不敢再轻易出现在她的面前。

    因为,即使他来了,也只能是自讨没趣。他已经彻底地伤了小丫头的心,她宁愿跳楼,都不愿和他在一起……

    虽然这几天窦煜无可奈何地克制着,没有亲自过来找朱茉莉。

    可是朱茉莉的一举一动,住在哪里,吃了什么?干了些什么?他都清清楚楚,也无时不刻不在想着解决和挽回的办法。

    瞧着他曾经心肝宝贝一样的女人每天过着这么艰苦朴素的生活,窦煜的心痛如裂,只觉得再也不能这样下去了。

    他想象不出来那样狭小简陋的值班室怎么能住人?还有天天吃那些没有一点营养的垃圾食品她怎么受得了?

    人本来就瘦,再不好好吃饭,过两天真的要变朱风一吹就会倒的林黛玉了……

    于是,从某一个早晨开始,每天都有精美可口的餐点准时地送到朱茉莉的办公室。

    早中晚三餐都有,一次都不间断。

    而且,花样不重,营养均衡,搭配合理。还附带着一张小小的卡片,上面写着窦煜那龙飞凤舞的字迹:丫头,身体要紧,希望你少生气,多吃饭。

    朱茉莉第一次见到他让人送来的这些东西时,嗤之以鼻地把卡片扔进了垃圾筒,恨不能把那精致美味的饭盒也一起扔进去。

    然而想了想,她终究还是舍不得浪费。犹豫了再三,只好勉为其难地吃了下去。

    一边吃,一边在心里说,这只是因为心疼农民伯伯种的粮食,不想浪费才吃的。并不代表是要原谅他,或者重新同他扯上关系。她和他,依然势不两立,井水不犯河水……

    窦煜天天让人给她送饭,一来二去,朱茉莉也渐渐习惯了。

    反正人家送来了,她就大大咧咧不慌不忙地吃完。但是,要想她就此同他讲和,给他一个好脸色看。那不仅没门,连窗户都没有……

    这样,转眼就到了大年三十。

    杂志社里正式放了假,变得安安静静。大街上已经到处呈现出一派年关已至的气氛,除了摆满年货礼包的超市和那些开设了团年饭业务的酒店,大大小小的商铺基本上都已经关了门,显得比平日冷清多了。

    一大清早,朱茉莉便收到窦煜的一条短信:丫头,我回京市了,年后才会回来。今天过年,你回来住吧。住在家里,一切都方便多了。你那个值班室,我不相信你真的住的习惯,饭我可以每天给你送去,可是你洗澡在哪儿洗?我记得你可是最讲卫生最爱干净了的。即使不回别墅,也一定回你那套两居室来住。那套房子,本来就是我送给你的,完全属于你支配。而且不会有我再骚扰你了,回来好好过个年……

    朱茉莉看完了这条啰哩啰嗦的短信,轻轻抿住了嘴唇,心里一时间五味陈杂。

    他,还是回京市去了。

    回去和他的家人,以及……乔若雪团聚,开开心心,团团圆圆地一起过年。只有她,孤孤单单的一个人留在这里,连个可以休憩的地方都没有……

    那天,朱茉莉的哥哥嫂子还是打来了电话,喊她回家吃团年饭,朱茉莉答应了。

    毕竟,他们已经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她从来都是一个开朗大度的女孩,不愿过多地和人斤斤计较。

    一家人总是一家人。即使从前有过这样那样的一些不愉快,在这个c国传统最喜庆最隆重的日子里,也都可以逐渐淡忘,放下所有的芥蒂,共同欢庆农历新年的到来……

    朱茉莉先去了墓地给奶奶上了香,然后买了一些礼品,提着回了哥哥嫂子的家。

    重新装修过的房子,宽敞漂亮。

    而且因为现在整个家里只剩下了朱志辉和叶丽两个人,奶奶走了,朱茉莉从来不回来打扰他们,变朱了他们真正的二人世界。叶丽的心里很满意,看到朱茉莉十分亲热,又是给她端点心,又是给她削水果。一个十足的热情女主人形象,朱茉莉倒显得,像是一个初次光临的客人了。

    那一整天的气氛都还不错,叶丽一直笑容可掬,哥哥的心情也很好。朱茉莉在那里一直玩到吃过了晚饭,才婉言谢绝了哥哥嫂子留她住下的好意,告辞出门。

    她觉得,就这样保持着这样不远不近,不温不火的距离还好一些。真要是走得太近了,有一些不可避免的矛盾便又会暴露出来了。

    出了哥哥嫂子的家门,天色已经全黑了。

    大年夜里,街上稀稀落落几乎没有几个行人,偶尔有几声鞭炮声从远处传来,更显得年味十足。

    朱茉莉在心里纠结地想,去哪里呢?

    说实在话,在这个寒冷孤独的除夕之夜。单位里那个又小又冷的值班室,她是真的不想回了。里面连台电视机都没有,一整晚上,她能干什么呢?

    不由又想起了窦煜发来的那条短信,犹豫了半天,朱茉莉最终决定,回自己那套两居室的房子。

    是的,窦煜说的也有道理。住在值班室,什么都不方便。大过年的,她总不能让自己连一次舒服点的澡都洗不朱。

    而且,当初买那套房子户主是写的她的名字,从法律意义上来说,也算是她的一份财产了。

    最主要的是,窦煜已经回京市去了。她也不用担心,会在那里遇到这个她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

    朱茉莉这样想着,便折身上了一辆公共汽车,往那套房子的方向而去。

    路途并不是很远,坐了两站的车就到了。

    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心情,朱茉莉打开了那套她好久没有过来的房子。一阵馥郁芳菲的清香扑鼻而来,仿佛置身于一个十分美好芳香的环境。

    咦?怎么回事?长久没来应该是不太清新的味道吧?怎么会这么香?朱茉莉诧异地挑了挑眉毛,急忙按亮了屋中的吊顶灯。

    面前,一片七彩缤纷,姹紫嫣红的绚烂。

    整个屋子中,竟然摆满了各色各样,各种各类的盛开着的鲜花。走进屋子,就如同进入了花的海洋,花的世界。

    玫瑰与香水百合,郁金香与蝴蝶兰,勿忘我与素馨兰,情人草与海芋……

    大捧大捧包装精美的花束与花篮簇拥着摆放在茶几,矮柜,餐桌以及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角落落,弥漫着动人心扉的芳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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