昙荨。莨夏与这女子打过一回交道,是个要强的。事情做成这样,应该有她的目的。该不会就是为了折腾一下吧。那人要找的东西是什么?

    耳畔听着一声钟响,莨夏回过神来,对洛水道,“回府收拾些需要的东西过完端阳节你们就南下吧。速去速回,返回的时候回一趟苏城。规整规整药堂,顺便查一查丘虎。”

    “丘虎?”洛水纳罕地看着莨夏,“他有什么问题?”

    “我们都忘了一件事。”莨夏嗤笑,眸子一转扫过在场几人,“徐家并不冤枉,他们是杀害云祖母的真凶。但是别忘了,咱们没有找到江湖令。那样的令牌见过的人多,能做的人却少。”

    “这又能说明什么呢?”洛水听的一头雾水,一时间忘了尊卑。

    莨夏一向不管这些,更喜欢有话直说,这样便可以激发她的思路,洛水一问,她脑子里像解了连环扣一般,“我怀疑江湖令是从晋阳出去的。假设它恰恰到了丘虎手里,那一路来的追杀便有迹可循了。”

    成墨云一直在听他们说话,突然插进来一句,“为什么是丘虎呢?”

    莨夏凝眸看他,“我不信你没怀疑过。”

    “苏城被种过蛊,我,冉冉,还有丘虎的太太。”莨夏见成墨云听进去了,便继续道,“我方才突然想明白一点。没有人会无缘无故中蛊。除非有非铲除不可的理由。”

    “所以王妃觉得丘虎有问题。”洛水恍然大悟,“可是冉冉呢?她可是老孙家的儿媳妇,难道也有问题?”

    “笨。”莨夏笑她,“孙家与娘亲有这千丝万缕的联系。我中蛊,冉冉中蛊,而且我们中的蛊是阴损伤人的蛊。就说明那是别有用心之人故意为之。而丘太太中的蛊你没发现吗?与昭瑜他们平时互相捉弄使人暴躁的蛊一般么?”

    “这么一说还真是。”洛水点点头,“想想之前经历的种种就后怕,好在已经结束了。”

    莨夏扶额叹了一句,“先把丘虎查一查吧。有彧吟在我放心点。”

    洛水点点头,觉得锦灏在看自己,扭头去看时就见他慈父一般的笑,笑着看着她。

    洛水一瞬脸红,“没什么事我去忙了。”

    寺中日子过得飞快,两日后他们回到晋阳。

    一回府便收到请柬,是许家公子和商姝妤的婚期。

    成墨云扫了一眼交给莨夏,“封一份礼过去。”

    莨夏接过请柬日子定在六月十六,还有些时日,便与锦灏道,“我记得商小姐之前住的地方有一件翡翠镂空插屏,空手走了心爱的东西留着心里难免思念。送给她吧。”

    锦灏瞠目,那插屏虽不是多大,贵在它是一块玉石雕成,浑然天成,随便放在哪个士大夫家都是爱不释手的,随随便便就给了人了?

    莨夏见他没回话抬头看他吞了苍蝇的表情,便道,“许家不简单。这份礼备着没错。”

    正说话间洛水一脸捉急走了进来,一身轻纱走近满脸的汗,“王妃,老孙被扣押了。”

    “什么时候的事?”莨夏一愣,锦灏亦不可置信地看着她道,“昨日我还与老孙通过信,他说一切安好。新府台已查验过放他回去做生意了。”

    洛水听了便与他细说,“可不是么。昨儿老孙回到铺子里卖出几斗米,就是那几斗米出了问题。药死了人。一早便被拘进了衙门。”

    莨夏扫一眼坐在上首悠闲饮茶的成墨云,“事儿来了。”

    “摆明冲着云门来的。”洛水气愤不已。好不容易天晴了云开了,招惹上官司了。

    莨夏蹙眉,“先不说冲着谁来的。人怎么样,有没有活着的。”

    “打听了,没有,连狗都死绝了。”洛水烦躁地道,“好歹有个活人还能问出点什么。”

    “这样吧。”莨夏想了想,先看了一眼成墨云,“王爷有什么高见?”

    成墨云气定神闲地对莨夏招了招手,让她走近,“由着老瞿查吧。查不出这件事来,他的府台之位也别坐了。”

    “老孙年纪大,别打坏了。屈打成招吧?”莨夏走到他跟前端起杯子将毛尖儿换成铁观音。

    成墨云看她素手添茶点样子宛如画作,“你是信不过老孙呢?还是信不过老瞿呢?”

    莨夏不说话,斜眼儿看了一眼成墨云。他说话向来高深,莨夏习以为常,就是看不惯他装腔。

    气氛一瞬间跌到冰点,锦灏看着他两夫妻之间微妙的关系,吞咽了几口。

    洛水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好在没过一会儿莨夏便笑了,“怎么?我还不能妇人之仁了?”

    “噗!”

    成墨云一口茶含在嘴里直接喷了出来,堂下站着的二人憋着笑。

    “想笑就笑吧!”莨夏扭过头来看着他俩脸憋成了猪肝色,“笑完都给我去干活儿。”

    洛水不敢笑,便问,“王妃,家里糯米不多了,您说想吃凉糕,今儿怕是做不出来了。”

    莨夏尝一口自己泡的茶,“去老孙那拉回来几袋糯米不就行了吗?。”

    洛水叹了口气,“米都让瞿府台扣了,说是证物,要查。”

    “那就先等等,没事干就跟我去梁府串串门。”莨夏的思维跳跃也是够快的。洛水连忙点头,“我去收拾东西。”

    “不急。”锦灏本来规矩地站在那,听洛水那么一说便道,“王爷,昙家小姐我查过了。确实留在梁营了。”

    “那正好啊!”莨夏不敢看成墨云。这时候她就怕他会反对。含含糊糊跟洛水说,“去准备包袱,明儿一早回娘家。”

    成墨云不动声色地站起来,细长的手臂抬起随性地揪住她的耳朵,“说什么了?”

    莨夏耳朵一疼,斜眼儿看那人脸色还好,便嘿嘿一笑,“想外婆了,回去看看。”

    成墨云揉揉她发红的耳朵,松开漫不经心地将手背到身后道,“本王也许久未去了,一同去吧。”

    “王爷就那么闲吗?”莨夏不满地看着他,“怎么走哪你也想跟着?”

    “这新婚不过一年就这般嫌弃本王了?”成墨云一瞪眼,莨夏赶忙投降,“走,一起去。”

    莨夏不是不想带他去。只是他去了所有人都拘谨,很多事就不方便说了。打发他出去才悠悠叹了口气。

    在王府的时间洛水总是发呆。成墨云又忙没影儿了。莨夏见宗权睡得好,便去花园逛了一圈,百花齐放,看的心旷神怡。

    原先她没这么好花草,置身其中花香四溢,不经意间已笑的温婉和煦了。

    转眼到晋阳已一年多了,晋阳民风淳朴她看在眼里,若是有朝一日将晋阳当做一个战场她也于心不忍。

    只希望丘虎的事能查个水落石出。

    莨夏逛的热了,便去凉亭里坐着看花儿。头顶上一群群鸽子飞过发出独特的声音。

    生活就该这样的吧?她凝着天边看了许久,也不知娘亲何时才会回来。

    莨夏玩的正开心,就见一只鸽子飞进竹园。

    成墨云许久不去竹园住了,莫非那成了鸽子窝了?

    这般想着便提裙往竹园走去。

    竹园幽深,不等她走进去就见鸽子飞了出来。

    既然鸽子飞了,她便没有进竹园,直接回去看宗权睡醒了没。

    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没有与成墨云碰见,没有看见那信鸽上绑着长安来的书信,没有看见成墨云紧蹙眉头,眼中燃烧的熊熊杀意。

    锦灏放飞信鸽回到屋里,只见成墨云已将那信件烧成灰烬,然而他的表情却嗜血般充满杀意。

    “六爷怎么说?”成墨云见他进来,当即问。

    锦灏垂手而立,“回主子,六爷说那信是朱老爷的笔记,可是他没听说过有少爷在外学艺的。要硬说便是一女,名唤涟荞。从小痴迷武学,朱老爷便将她送出去名曰学艺,就是为着管管她。”

    “可查了那女子身在何处?”成墨云负手立于窗前,小桥流水,竹林影印。

    锦灏如实汇报,“主子,自朱家灭门之后六爷忙着搜集证据,早已忘了小姐的事了。待他想起了去找时,那女子早不在起初在的那地方了。”

    成墨云听着悦耳的水流叮咚声,“此事颇为蹊跷,再查!”

    锦灏抱拳,“是。”

    “长安之事也要一并查下去。”成墨云无不忧伤地道。

    锦灏不知轻重滴劝了一句,“长安之事牵扯甚广,主子,您三思啊!”

    成墨云摆摆手,“那些事不急,去准备些礼物,明日送给梁老太君。”

    锦灏离开,成墨云在床上倒头就睡。几日在山上难得清闲,回来又是一堆事,自然有就累些。

    晚上莨夏准备了晚餐,两人大眼瞪小眼坐在那里,不说话只吃饭。

    待吃完饭,成墨云站起来就往书房走,完全没有理会莨夏累不累要不要肩膀靠。

    莨夏嘟嘴,去了一趟寺里,人都跟着清净了不少。

    天儿转眼就黑了,加上天边突然飘来一大团乌云,莨夏扫兴地道,“洛水,怕是要下雨了,去竹园将门窗关好。”

    洛水应下,点了个灯笼往竹园走去。

    不多时,天空中一道闪电,一声响雷,春雨哗哗的便下了起来。

    叮叮当当的雨声落了一夜,洛水回来的时候淋了雨,说竹园那边一切都好,门窗关好雨也不怕了。

    第二天雨还在下,莨夏看着外面断了线般下的雨,耳边听着叮叮当当的声音,心里难得的平静。

    成墨云平日不睡懒觉,今日却没早起,待锦灏进屋伺候他才起床。

    莨夏带宗权便睡在偏殿。坐在屋檐下看成墨云从屋里迈出来才拍手道,“下雨天你穿白袍子干嘛?”

    成墨云在屋檐下站着,大气地回以一个礼貌的手势,“摔跤吧?”

    莨夏睨他一眼,“摔跤就算了,你来哄哄宗权倒是真的。”

    成墨云摇摇头,“没空。”

    “说什么呢?怎么可能没空?”莨夏一脸坏笑地看着成墨云,“我听说你白天在竹园办公?”

    “谁说的?”成墨云一脸茫然地问。

    莨夏见他明知故犯的样子冷哼一声,“我就是知道了。你是准备瞒我什么事吗?”

    锦灏从屋里出来,见莨夏已有些发怒,笑呵呵地道,“回王妃。王爷去竹园小坐,并未办公。”

    莨夏说他在那办公是有证据的。成墨云爱喝茶,只要在哪里待过,必定有一堆茶叶末。

    昨夜洛水关窗回来,便将泡过的茶叶都带了回来,莨夏仔细看过。成墨云应该在里面过了许久。

    院子里是滴滴答答下雨的声音,莨夏听着成墨云的话心中堵的慌,莫非他又去查朱家旧案了?

    要是朱家旧案重提,那定是要去朱家走一趟的。

    这才想着门外跑来一个小丫鬟,进了廊下脱掉身上的斗笠和蓑衣战战兢兢走上前道,“给殿下请安。”

    “何事?”成墨云看了一眼莨夏,问。

    那小丫鬟一刻也不敢多留道,“殿下,朱家宅子后花园地陷了。”

    成墨云一听这话,对锦灏道,“快去看看。”

    锦灏应声去找蓑衣。成墨云继续嘱咐那小丫鬟,“回去,等锦灏的命令。除此之外,旁人皆不能进。”

    “是,殿下。”那小丫鬟至始至终未抬起头来。应下便原路退了回去。

    这样的天气反正不能去梁家,不如去朱家凑凑热闹也好。

    莨夏脑袋瓜子一转,就听成墨云道,“王妃不能参与。”

    莨夏蹙眉,“为什么?”

    “没为什么。就是不行。”成墨云义正言辞。说话间目光的威视压的莨夏叫苦不迭。

    “朱家老宅是我买的。不能去看看真是遗憾。”莨夏忧郁地看着远方,心中打定主意要去看个究竟。

    成墨云铁了心不让她去,二人在屋檐下僵持不下。

    “王爷,我就出去一会儿。”

    “不行。宗权哭了没人管。”

    “王爷,我看一眼。”

    “宗权饿了没人喂。”

    “王爷,我求你了。”

    “不要装可怜。一点都不像。”

    “那你要怎么样才让我去。”

    最后成墨云一脸无辜地看着莨夏,“不让你去,你没发现吗?”

    “可是,朱家老宅是我的房子。”莨夏瞪了眼,显然是动气了。

    成墨云一蹙眉迈步冒雨走到偏殿屋檐下,掐起她的下巴凝着她的眼睛道,“你都是我的,房子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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