衔潞闻言轻轻舒了口气,还好莨夏没有要他们命的意思,她杏仁眸子一转,往屋里看了一眼,梁永莹被莨夏关在里面,好歹是自由身,她若出来帮个忙那当是最好不过了。

    莨夏见她看里面,微微一抬眼,“表姐是脑子坏了才会听你鬼扯。这会儿她若不醒悟,死也不冤了。”

    衔潞心里咯噔一下,真是传言不虚。这妖女不光魅惑男人有一手,还是真真儿的土匪。她这回就是低估了她的憾力才会摔了跟头,暗叫出师不利。

    莨夏耳听着凄冷的风声中夹杂着马蹄声渐近,直直看过去,四更的天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除了一人一骑在没有多余的。

    梁永靖竟敢一人单骑来救他的姘头?真是凉薄而令莨夏作呕。

    莨夏不由深吸一口气,在劈柴的木墩上坐下,就等着梁永靖进门。

    没成想,莨夏兴冲冲准备好了台词等着,推门进来的竟然是梁永康。

    梁永康一身风尘仆仆,从军营回到家还没有时间换衣裳,就听闻骇事,一路苦奔过来,梁永康身上浓重的汗味随着他一推门乘着风扑了莨夏一脸,当即便骂上来,“你臭不臭!不能消停点洗洗睡觉吗?”

    梁永康被这么一说,脸一红,尴尬地不走近,往背着风的地方走了走,干笑一声,“小表妹,永莹呢?”

    “我是不是说过再在我眼前裹乱就不让她活着了?”莨夏坐在木墩上缓缓翘起二郎腿,戏谑地看着梁永康,“你既然来了,那便是知道你那可爱的妹妹干了啥好事吧?”

    “表妹,她年纪小……”梁永康一说,嘴就飘了,一看这情形,谁都知道梁永莹干了什么事,梁永康看了一眼莨夏,见她不为所动,也不敢再说下去。

    往日里莨夏的脾气是怎样的他比谁都清楚。在军营也相处了时间不短,自己挨打的时候也是莨夏求了情的。若不是梁永莹做的过分,莨夏断不会无故拿她开刀。

    “永康救我。”

    梁永康正想着,只听一声娇气的央求,抬眼看去,正是衔潞鼻青脸肿地跪在哪里转身求救呢。

    梁永康叹了口气,救她实在是不甘,不救吧,梁永靖都说了不让亏待她。

    这么看来,梁永康冲她点点头,对莨夏道,“表妹,嫂子可好?”

    “好不好的,也轮不着你管吧?”莨夏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我告诉你,今儿个谁来也不好使,我要她的命!”

    莨夏指着衔潞似笑非笑地说。衔潞被这一句吓得屁滚尿流,惊恐地看着梁永康。

    梁永康顾不得一身汗臭走上前去,“莨夏,使不得啊!”

    “怎么使不得了?”莨夏盈盈一笑,“她意图谋害晋王妃,杀她一人还罚的重了?”

    莨夏说着,眸光渐冷。梁永康蹙眉,“莨夏,他们都知错了,你得饶人处且饶人又能怎么?”

    “不能怎么。”莨夏懒懒看着梁永康,没有要退让妥协的意思,一字一顿道,“我就是想要她的命!”

    “莨夏。”梁永康语气古怪,有些嗔怨,又有些敬畏道,“你听表哥的,放了他们,他们再也不敢了。”

    “表哥。”莨夏终于站了起来,饶有兴致地看着梁永康道,“军营中如何立威是表哥忘了吗?”

    “这又不是军中。何来那些道理。”梁永康被问的有些招架不住。

    莨夏扯唇,“对,这不是军中。所以,我要按照我的法子来对付这些范我的人。”

    梁永康也不知道怎么办了,问莨夏,“你说怎么办?”

    “我说了。我要命。”莨夏淡淡道。

    梁永康转身,见房屋两扇门上插着一根柴火棍,在扭头看莨夏,“我进去看看。”

    “随便你。”莨夏没好气地跟上来,一把将门推开,里面的梁永莹不自觉地往后退了数步,茫然地看着莨夏道,“莨夏,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莨夏不理她,侧目凝着梁永康,“道别的话说点吧!”

    梁永康面对衔潞可以任由她去,怎么可能对梁永莹那么不上心呢?

    听莨夏这么一说,赶忙道,“莨夏,别跟她一般见识。孝子心性,什么都不懂。”

    “懂不懂我倒是不知。”莨夏走到梁永莹跟前。梁永康护食儿一样便蹿了过来,“冲我来。”

    莨夏那半句话还在嘴里,被梁永靖这么一憋,也没什么好心情了,撇他一眼,“二表哥,想要梁永莹活,就让梁永靖来。”

    “我大哥……”梁永康一瞬迟疑,谁知道他来不来,反正梁永靖也不那么喜欢心眼儿多的人。保不齐梁永靖已经和姌鸢和好了呢。

    梁永康这样想着,便与莨夏道,“大哥去晋王府了,怕是……”

    莨夏一听梁永靖去了晋王府,一瞬间瞪了眼,“什么东西!”

    说话间,不等梁永康和梁永莹反应过来,便已经转身出了门。

    梁永康不知所谓忙跟上去,就见莨夏从地上捡起一把刀握在手里,朝一个人挥刀。

    那人瞬间下破了胆,哭着地上湿了一片。莨夏冷冷哼了一声,将刀扔到一边,大步往外走去。

    才走出大门,就听马蹄哒哒就在出院的不远地方。

    莨夏还没看清来人,就听洛水的声喉传来,“小姐!”

    说话间,莨夏见二人已走到面前,看着她,梁永靖恭敬地问,“见过王妃。不知小妹可在?”

    “在。”莨夏不废话,转眸看着洛水,“你怎么来了?”

    洛水被问起,如实道,“小姐,我听说您被表小姐带走了。就过来了。”

    莨夏侧目扫了梁永靖一眼,“表哥这疾风似火的,不知是不是来找我事的。”

    梁永靖往后一退,撇清自己的关系道,“怎么会。”

    “是吗?”莨夏冷冷一颤肩膀,“但愿表哥不是有事相求。”

    梁永靖一愣,随即笑道,“怎么会。王妃做什么自有考量。”

    说着在莨夏身后跟进到院里。一见衔潞在那跪着,梁永靖的脸上总是挂不住的。干巴巴地笑了一声,“这块儿的地形我还不知道,去看看。”

    说着就往外退。

    莨夏见此,只道,“大表哥里面请,别出去了呀?”

    莨夏此一举另有主意,梁永靖不敢停留,转身进到屋门前想也不想便进去了。

    莨夏站在门口,居高临下看着衔潞。转而冷脸瞟了一眼洛水,“守着。”

    洛水点点头,走到门口,为莨夏带上门。

    屋里,梁家兄妹三人与莨夏对立而坐。

    梁永康与梁永靖对视一眼,梁永康试探着开口,“莨夏,你也知道,永莹什么也不懂,你便放她一马如何?”

    莨夏道没什么反应。只是梁永莹听二哥一再求情哭了起来,“二哥,何必求她。是她去家里找茬,我收拾收拾她又怎么了?”

    “住嘴。”梁永靖瞪一眼梁永莹,“还不跟莨夏道歉。”

    梁永康从一进来便没有称呼莨夏为王妃,就是想套近乎的,让莨夏不念僧面看佛面,记住自己与梁家有亲戚关系,不要将事做绝。

    莨夏扫一眼梁永靖,“大表哥是不想救你那姘头了吗?”

    莨夏话说的难听,梁永靖脸色变了变,终是没说话沉下脸去。

    梁永康扯下脸干笑了两声,开始和稀泥,“都是一家人,说这些做什么。”

    “对呀,二表哥也说了,都是自家人。”莨夏凝着梁永康,不免牵扯起怒气,“都是自家人,永莹把我诓拐到这里来可想过我是表妹?大表哥的姘头新寻来那么多五大三粗的汉子可曾想过我出自梁家?”

    梁氏三兄妹哑口无言,顿了顿,梁永康道,“那表妹你不是没事吗?我看衔潞都被打的不清了。”

    “呦,现在怜香惜玉了?”莨夏冷笑一声,“我若没工夫傍身,应该不止是鼻青脸肿吧?”

    梁永康听得出莨夏的恼火,不敢再说。的确,衔潞做的过分。那么多大老爷们对付一个女人本就是下作。再加上,谁知道衔潞答应给他们什么好处?若是莨夏被他们按倒,那后果可就严重了。

    莨夏不想再理会他们三人,站起身来道,“你们道个别吧。不是我不放过梁永莹。实在是不能连累梁家。”

    说话的工夫,只听外面鞺鞺鞳鞳之声传来。

    梁永康抢步上前开门一看,院子外面已站满梁家军。带头的竟是狐由羡。

    他走进院里,目不斜视地往屋里走来。

    洛水见他,撇过脸去。青馆的事,他到现在在洛水那里都是奸险小人。

    狐由羡快走到门口的时候,与洛水拱手行礼。洛水敷衍地点了一下头。狐由羡便要往屋里走。

    此时梁永康已经开了门回到屋里,狐由羡不紧不慢地进了屋里,打眼一瞧,莨夏就在门口,忙跪地行礼,“王妃恕罪。”

    “你何罪之有?”莨夏打眼扫了一眼站在八仙桌后面的三兄妹,“莫非梁将军质疑本王妃的决断?”

    “不敢。”狐由羡垂首看着莨夏满是尘土的绣鞋,心中一顿:此事难办。

    正说着,一身影穿堂而入,一巴掌将梁永莹打爬在地上。

    这时众人才看见梁世显怒气冲冲地出现在屋里。

    莨夏饶有兴致抱臂观之。梁永康忙去扶梁永莹,梁永靖见是梁世显,吓得腿软。怯懦地唤了一声,“父亲。”

    “逐你出门,你可冤屈?”梁世显凝眸,狐由羡还跪在莨夏脚边没动。

    梁永靖不敢反驳,只道,“不冤。”

    “那么,做你在梁家的最后一件事。”梁世显看着梁永靖,不容置疑地指着门外道,“杀了她。”

    梁永靖一愣,当下跪倒,“父亲,儿不能那么做啊!”

    莨夏一直听着,听到梁永靖嘴里蹦出“不能”二字,心烦上来,脚下一动,立马就见梁世显将梁永靖踹倒在地,“你已有发妻,与那女人厮混,实在不该。你不绝了那后患,为父便做一回坏人。”

    “不要。”梁永靖几近央求,“父亲,儿不能做那不义之人,更不能让父亲做不仁之人。”

    梁世显冷哼一声,“父慈子孝是用不在我梁家。”

    说话间,转身就往门外走去,莨夏抱臂,梁世显这么处置无非是想保住梁永莹的命。弃车保帅这一招也算高明。等风头过了,梁永靖自然还是可以回来的。只是那衔潞便是一命呜呼了。

    莨夏本还觉得杀了梁永莹实在不好看,这下好了,也不用好不好看了,梁世显的处置,她直接应了就是。

    好歹是个长辈,莨夏总要给些面子。再说,梁世显也不会姑息,毕竟他知道自己的儿媳妇和孙子都在晋王府,他总要顾虑。

    莨夏给足他面子,对狐由羡道,“胡先生起来吧。”

    莨夏怎会不知狐由羡是梁世显的眼,为他监视莨夏的举动,毕竟稍有不慎他的儿子说不定也要折进里面去了。

    狐由羡站起来,立在一侧,莨夏就在门口,一打眼就看见梁世显出到门外,对院里站着的士兵道,“带走。”

    听闻这一言,莨夏觉得这事这么处理他们也能长点记性。梁世显打了两个子女,莨夏揪着不放也不太好。故而,她觉得,只要能杀鸡儆猴,也不错。

    可是,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只听梁世显说要将他们都带走。衔潞不依了。

    本来就担心自己变成弃子,这样被不待见自己的公公跟别人一样拖下去处置,她心里不舒服,当下便高声道,“你们不能动我。我怀孕了。”

    梁世显不理会,“拖下去。”

    衔潞不依不饶,朝着里面叫喊,“永靖,救我!他们要害我们的孩子!”

    本来莨夏听到衔潞说自己怀孕了,抱在怀里的手捏握成拳,已到极限。被她接着那么喊叫,莨夏自行脑补着他们蝇营狗苟的那些事,衔潞的话灌进莨夏耳中就是缱绻缠绵。

    那不是打姌鸢的脸吗?

    莨夏自觉对不住姌鸢,从物色便看错了人,误以为梁永靖是个用情专一的。

    事实上,梁永靖的做法让莨夏不能苟同。

    梁永靖一听衔潞说自己怀孕,爬起来就去求情,“父亲,我现在就走,放了衔潞吧。”

    莨夏抬眼看着梁世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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