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莨夏会选择先到衙门告状,就是要把事闹大。

    虽然她现在没什么靠山,但是,这也是最好的。只要看见她的眼睛多了,这事儿便能成了。

    莨夏往堂上一站,等着瞿府台到来的那一刻钟里,衙门外面已经围了不少人。

    因为在她来的时候就在路上散播了点晋王妃告状的谣言。

    虽然城里将晋王妃被休出府的言论传的沸沸扬扬,才消停了几日。突然一直不曾露面的晋王妃要告状了,自然是围观者无数。

    不等瞿府台来到,已经把事件传的面目全非,说什么的人都有。

    莨夏稳如泰山站在那里。现在微微隆起的小腹还可以遮住。虽然在洛水看来已经是大肚子了,外人看来并无区别。

    当然,怀孕的样子总是和不怀孕有所区别。这一点锦灏都看出来了,更何况是旁人呢?

    锦灏站在离莨夏一丈远的的地方密切注视着府衙里的一举一动。

    莨夏看了他一眼,视若无睹,继续等着瞿府台出现在大堂上。

    等了不多时,瞿府台出现在大堂上,惊堂木一拍,“堂下何人?”

    “民妇莨夏,状告许氏一族谋害人命。”莨夏道。

    “朗朗乾坤竟有此事?”瞿府台怎会不认得堂下所站之人就是曾经的晋王妃。

    不过在他看来,王爷的婚姻也想闹着玩儿一样。前些日子间的时候还你侬我侬,郎情妾意。

    再次见面,这个晋王妃也只能叫做前晋王妃了。

    莨夏叫眧眧过来,眧眧往地下一跪,“请老爷做主。”

    莨夏笑道,“听说瞿府台与许家走的颇为相近。”

    “大胆。”惊堂木一摔,瞿府台甩脸子,“大胆刁民,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莨夏此时默默看了看锦灏,扭头对瞿府道,“我很清楚,所以我希望你给我一次机会。不要插手江湖恩怨。”

    瞿府台审视着堂下满满看热闹的人,他们的目的何在?应该不单单是来看热闹的。更重要的,是来看晋王妃的吧?

    不管他们出于什么目的,瞿府台都是惊心的。她当面支出许家有罪,当面将许家的罪状一一列举。

    人生在世上本来就不容易。现在将这些暴露于人前。瞿府台不知道意义何在,在目的何在?

    瞿府台看了看莨夏,“你既然报官了,官家必然为你主持公道。”

    “好。既如此,那么就请府台大人仔细听听,到底是怎么回事。”莨夏看了看眧眧,眧眧便开始哭诉。

    眧眧将所遇之事这般那般讲了一气。莨夏也是头回听具体事宜,听得也是聚精会神。

    眧眧将许家怎么玩向他们租地,怎么要种庄稼,又怎么假借种庄稼每天到山上去看这看那。再到今日傍晚干活的人不往回走,反倒带来一个人。

    她说的这个人就是陆轩。而他们一开始也不知道事情会发展成那样的程度。

    陆轩来到寨子里的时候他们都没想过会有后面的事,他来了之后也没有露出邪性怪异的姿态。

    寨子里的人将他让进寨子,昭妍亲自接待了他。毕竟彧吟、彧凌和昭瑜不在的情况下,寨子里能说上话的就昭妍一人而已。

    昭妍问明来意,好茶伺候着。等饭菜做好了,又招待他吃饭。

    眧眧说到昭妍就忍不住眼泪,抽噎起来。说话也断断续续了。

    衙门门口的人听着都觉得这孩子怪可怜的。心中无形的对许家就平添了一丝憎恶。再加上许家在抗敌之时恶意屯粮,想着囤货居奇这一方面的做法令老百姓多有不满。

    这会儿说起来,做的遮挡子损事,老百姓自然是信眧眧多的。

    方才一进来,堂上那美丽女子已说了怕官官相护。自然堵死瞿府台要护着许家那条路。

    许家与瞿府台的关系可是不少人传过。说许家少夫人经常出入瞿府台的府邸。

    再加上瞿府台在晋阳城发展商业这方面对许家向来宽容,这便引发出不少人的猜忌。

    之前老孙米粮铺子出事很多人就不解。毕竟老孙是在晋阳蒙难之时不顾危机来到晋阳,并将源源不断的米粮运进城中。

    就算是家家无粮的情况下,老孙家的粮食也从来没有高过市场价格。

    这样的生意人人们曾经揣测过他的意图。但是慢慢的,他日复一复年复一年地做着同样的事,直到米出了问题吃死了人,被瞿府台抓进大牢。

    可是,全城人吃的都是老孙家的粮都没事,怎么偏偏就死了人了呢?

    其中的事多有人揣测,只是不关自己便不会说什么。

    时间慢慢会过,可是有些事在心里一直都是疑问。

    许家在老孙的事情上本来就是最大的嫌疑人。虽然老孙无罪开释,但是造成的后果也是让晋阳城民心寒的。

    瞿府台只查出老孙被冤枉。然而后面的事便是糊弄过去了。

    并没有找一个罪魁祸首给老孙一个交代。

    每一个小事件就像慢慢酝酿成足以毁天灭地的大事。

    所有人都认定的小事在一来二去中渐渐变了味道。

    莨夏回头看了看越聚越多的人,她勾了勾嘴角,听着眧眧哭诉完,望着瞿府台看了半天,瞿府台,“您是不是给我们一个交代?”

    瞿府台回看莨夏,“不是这她的事吗?怎么与你扯上关系了?”

    瞿府台的意思很清楚,无非就是想掐断莨夏和眧眧的联系。毕竟莨夏一直是藏着这一股势力的。

    可是,只见莨夏微微一笑,“都是我的人。我自立门派了,没有给府台送拜帖,真是失礼。”

    “哦?”瞿府台故作讶异,其实在初初上任之时,他已经将晋王府的事调查的一清二楚,苦于这一伙人马从来没有越矩而不能传唤调查。

    莨夏突然当众认了这个主人家的名号,那么,瞿府台就少不得要借机调查一番了。他眸子一转,“既然是这样,本官也不能偏信一面之词,这样,你们都留下,待本官传唤许家人来。”

    “不妥吧?”莨夏笑看着瞿府台,“你扣了我的人调查,似乎有点说不通吧。这满晋阳城谁不知道我手下的人是干什么的?”

    本来人们都只是看热闹来的,谁还管得着谁是谁,只要有好戏看,都是来者不拒的。听莨夏提醒才有人看向洛水和眧眧。

    眧眧自然是没人认得。可是洛水,人们熟悉。也就是因为她的一路招摇,人们才对这次案件更多关注。

    瞿府台被莨夏的话惹怒了,“梁小姐,从开始本官对你已算仁至义尽。上堂来不跪已是藐视公堂,现在还要影响本官断案吗?”

    听闻这一言,莨夏还未说什么,就见锦灏走进来,“瞿府台,虽然你是府台,可晋王妃是君你是臣,君臣有别这一点你不清楚吗?”

    坊间传闻晋王妃被休出王府,这事可是王府传出来的,怎么会有错?这女人是原先的晋王妃没错,休出府也能随便唤回去吗?

    与瞿府台一样不知所谓的还有莨夏。

    她可是听了太多这样的流言蜚语了,成墨云休她都不问过她,这一件事一直压在心头令她辗转。

    人生不知怎么的就过得一团糟了,不光是在嫁给成墨云这一方面。

    莨夏蹙眉望着锦灏,她咬了咬唇,终是没有辩驳。

    瞿府台也是看着莨夏的,只要莨夏当众不认自己与晋王的关系,那么,扣押她的人她也不能反驳。

    只是莨夏一直没说话,瞿府台定下心来。这样也好,晋王妃私募兵丁,开山立派,这可是绝无仅有头一份儿的。

    虽然她有晋王撑腰,可重要的是,将成墨云卷进一个漩涡里才不失他的正道。

    所谓树大招风。只要成墨云这棵树足够大,那么,这风儿就不会少。

    莨夏看着瞿府台紧绷的脸色一瞬间缓和,猛然发现势头不对,她望着瞿府台从椅子上站起来,踏着官靴一步步走出来。

    莨夏思来想去,她还是不想把自己和成墨云捆在一起。不论吉凶富贵,他们俩似乎从一开始就不合适。

    莨夏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多愁善感,开始因为一句话就难过的想要痛哭流涕。

    她突然笑了笑,毫无征兆。

    公堂上所有人都望向她。锦灏扭头看她,就见她明眸皓齿如初见一般,只是,此时的她身上已不在意气风发,而是挂着半缕心如死灰。

    “我已不是晋王妃。”莨夏清亮的声音回荡在堂上。

    瞿府台刚从案几后面走过来,他稳稳站在原地,表情有些复杂。

    莨夏重复道,“我不是晋王妃,所以,我的事,我自己解决。”

    说罢,当即跪下,“府台大人明查,我云门一派个个出自清白世家,被有心人迫害,请您明查。”

    瞿府台一愣,一时不知要怎么处理了。

    莨夏也变得太快了。他看了一眼锦灏。就见锦灏脸上并无诧异地看了莨夏一眼,转而对瞿府台道,“那我做个证吧。”

    瞿府台为官二十年,头回遇见这么棘手的案子。

    原本案子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牵扯的人太多了,又是许家,又是晋王府,说不定还有梁将军府。

    这随便提出一家来都是他惹不起的。瞿府台为官清廉,且有一套自己的生存之道。

    不然他不会一直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从一个小小的镇长爬到府台这一位置上。

    许家他已经很清楚,那一家已经成了郁王安插在晋阳的眼,有他们家在,晋王府的一举一动就逃不过郁王的眼睛。

    现下,是梁将军府嫁进晋王府的女儿来找事,他能怎么办?许家不能动,现在还不是时候。晋王也不能动。

    虽然他没见识过晋王的手段,可是听说一人没灭掉西北一个部族的事还是会让人心惊胆战。

    梁将军府!

    想到这里,瞿府台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将军府更是不能惹的。

    梁将军是何许人也,那可是掌握十实权的。虽然这样的职权可能长安贵族不放在眼里。

    可是在晋阳城,梁家人一跺脚,晋阳城都要抖三抖的。

    正想的头大,就听莨夏质问锦灏,“你做什么证?”

    瞿府台看一眼锦灏,见那人并没有丝毫气恼,不言语退了一步。

    瞿府台这下可是头大了,这锦灏的反应完全就是要与这莨夏站一起。那就是说,晋王府是她那边的。

    现在梁将军府没有表态,也没有出面,这事兴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瞿府台捏了捏拳头,道,“去传许家人。”

    这时外面也是乱做一团了,百姓们都在争论对错是非。

    洛水是晋阳城的大英雄,他们拥戴。晋王死守晋阳城的时候他们也是看在眼里。

    话说人心都是肉长的,没理由百姓的心是石头做的吧。

    说到底,只要让他们过好日子,谁当权又有什么区别呢?

    百姓们议论声此起彼伏,莨夏跪在地上,洛水跟着跪在她的身后。

    锦灏见状也跪了下去。

    这一下,瞿府台自己也下不来台了。他又要拉下脸来请莨夏起身。

    莨夏还有用得着他的地方,不会为难他,更何况自己肚子里的也不能这么来回折腾。

    随后莨夏等人都站在堂上,等着许家来了人。

    来的不是旁人,正是刚过们不久的商姝妤。

    商姝妤进得大堂俯身叩拜,“见过府台大人。许商氏给大人见礼。不知大人有何事?”

    “堂下有人告你许家雇凶杀人。”此时瞿府台已经坐回去,表现得气定神闲。

    商姝妤看了一眼莨夏,“莫不是这位要告?”

    “正是。”瞿府台道。

    商姝妤心情大好,看着这个弃妇,她恨不得现在就大笑出来。

    她难掩心事望着瞿府台,“还请大人做主。为我们许家主持公道。”

    “是非对错本官自会决断。倒是你们。”瞿府台指了指眧眧和商姝妤,“你们把各自的证据摆出来。本官到时候自会判断。”

    商姝妤点点头,“我家老爷已出远门一月有余,家里琐事都是我来打理。我一个妇道人家,自然是有啥说啥的。”

    “你胡说。”眧眧一拧眉,头一回去和彧凌租地的明明就是许公子,这会儿怎么说已经离开月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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