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郑子衿

第252章 地一百四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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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月二十一,梁府上下已经喜气洋洋。梁将军在外忙于公务,梁永康和梁永靖便成了这府上最忙的两个人。

    然而,不管多忙,梁宗权也总是挂在他们的脖子上,来来去去的府里没有人不知道,这小少爷便是家里的王。

    再加上老太太也特别宠爱。梁夫人有时候见他淘气说几句,都会引来老太太不悦的训斥。

    “他不过就是个孩子,你何必与他计较。”

    “现在调皮长大了有出息。”

    “你别老训他。我梁家有惯着他的本钱。”

    老太太发这些话说的理直气壮,去的梁夫人簌簌落泪,几次跑到自家的夫君跟前抱怨,梁将军也只是说,“孩子还想与他计较干什么。娘是什么脾气,你比我还清楚,她一把年纪了,你与她对着干了,做什么?”

    梁夫人一再两头受气。便训斥起自己的儿子来了。好在儿子们由她指挥,这才消了消她的气。

    梁府的喜事定在二月里。梁永康说新妇在娘家没什么地位,想让她嫁进来风风光光,给自己挣点面子。所以,这新婚仪仗都是按着头婚准备的。不按续弦低人一等的方式准备。

    这一天因为莨夏要走,早早地,梁永靖便带着宗权过来玩。绝口不提告别的事。

    宗权如今长大了,走路还有些不稳,会叫爸爸和婆婆了。

    虽然很多时候梁夫人觉得宗权欺软怕硬最是对她不亲。可是,宗权最先学会的便是叫她。一口一句婆婆叫的她心花怒放。

    梁夫人现在看见莨夏还是会别扭,不过比以前要好多了,不会处处找她的不是。

    有时候还会嘱咐她多吃一点儿,没好气的说,“都瘦成什么样子了,以后可这么生养。”

    这无疑是最能深深刺痛她的一句话,莨夏也不过讪讪一笑,“每天都在好好吃饭。谢谢舅母记挂。”

    “我才懒得记挂你。”梁夫人总是回答的这般生硬。可是每次说这个的时候,她的脸都会红红的。

    莨夏觉得舅母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也变得可爱了。

    她便会打趣,“舅母这般嘴上不饶人,小心以后儿媳妇不跟你亲了。”

    梁夫人嗤之以鼻,“我有夫君,何至于她跟我亲。”

    “婆媳关系还是要搞搞的嘛。”莨夏当着老太太的面也不嫌害臊。

    反倒说的梁夫人跳脚,“母亲,你看她说的什么话。”

    马太太就看得很开,笑眯眯地看着莨夏,嗔怪梁夫人一句,“小辈的话你也计较。她不过是跟你闹着玩罢了。”

    “家婆什么时候都不会向着我。这些小妹是您的小辈,那我就不是吗?”梁夫人委屈成一团,“可怜我日夜为家里操劳。竟没一个人心疼我的。”

    说着就要拿手帕拭泪。

    莨夏噗嗤一声笑的眼泪都要出来了,“舅母不去唱戏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的演技都被埋没了呢。”

    梁夫人睨着眼睛,一副小蹄子你再嚣张的样子,咬牙切齿道,“我要是有那份儿嗓子。何至于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感情这当梁夫人还不是什么好事。还不如唱戏的优伶来的洒脱。

    这也就是当着老太太的面。若是换了别人家的婆婆。这话可是要吃板子了。

    老太太什么都没说,看起来迷迷糊糊的望着两个人,也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莨夏侧目看看一边打瞌睡的眧眧,拉了拉她的衣袂,“你在这儿实在无聊。便出去自己玩吧。”

    “我不想出去玩。”眧眧扁着嘴,“瞧瞧小宗权被惯成什么样子了。我才不跟他玩呢,小兔崽子一个。”

    眧眧说的就是起大早的事。宗权好不容易来一趟,小少爷的架势摆的有板有眼。眧眧本来想抱着它玩一玩的。可他一直骑在他爹的脖子上,那样子就像小将军一样。

    眧眧对他拍拍手,“姐姐抱抱你。”

    谁知那小兔崽子一撇脸,看否不看她。

    想她眧眧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不与他计较,过一会儿他不在梁永靖脖子上挂着了,又来求抱,可谁知道,梁宗权小小年纪就一直摆手,不要她靠近。

    这下把眧眧惹得有点发怒了。气冲冲地到莨夏跟前告状,“娘亲你看小弟弟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你跟他讲讲道理呀。”莨夏笑着应她。

    眧眧便煞有介事地过去和他讲道理,没一会儿哭着回来了,“我再也不跟宗权玩了。”

    没成想这小丫头还挺记仇的。这会儿还记得,自己心里是为什么窝火。

    梁夫人听眧眧一说,打了鸡血一般的笑了起来,“眧眧可真是个好姑娘,就是那么独具慧眼。”

    好不容易有一个人跟她站在统一战线,他一定要紧紧的抓在手里不放开的。

    眧眧被这个婆婆吓了一跳,尴尬地笑了笑,“我知道自己是好姑娘。”

    梁夫人被她这句好不谦虚的话噎的半死,干笑一声,“好好好。”

    莨夏看这俩人的对话就要笑死了。一个就是客套客套,另一个还当真的应了。

    真是要气死梁夫人了。

    好在梁夫人这样的事儿进经历了很多次了。早就练就了一身百毒不侵。

    说话间,舒娘拿进来一个针线篓子,里面放着几个荷包。她进来问梁夫人,“夫人,这给新娘子佩戴的荷包选哪个?”

    “这种小事怎么还来问我?”梁夫人一脸不悦,“随便选一个给她就是了。小门效的孩子哪里见过什么世面。你看着办吧。”

    莨夏听着,脸色微微变了变,姌鸢的前车之鉴才过去,这小门户家的姑娘究竟是招惹谁了,或许还不知道自己以后要面对这样一个婆婆吧。

    莨夏自是没有立场说什么的。

    可这话听的眧眧不乐意了。撇撇嘴便道,“小门效怎么了?没有吃你们家一口饭长大。丢人吗?”

    眧眧说的很气愤,丝毫没有给梁夫人台阶下。

    听到这句话,老太太都睁开了眼睛,看了眧眧半晌,端看她怎么处理自己一冲动说的这些话。

    梁夫人被小辈当众驳了面子,心中气愤难平,“我的家事何时轮到你一个小辈指手画脚了?我给她什么她都会乐开花的。”

    “我没有说什么家事不家事的。”眧眧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上来,“人家好端端的一个女孩嫁到你家。你不想着把自己最好的东西给她,也就罢了。还想拿一些随随便便的东西就敷衍她。你难道觉得别人敷衍你很开心吗?”

    “你这小娃娃懂什么!”梁夫人气不打一处来,这是被孝子教训了吗?岂有此理,自己惹不得老太太,又惹不起泼皮莨夏,这会儿又蹦出个小泼皮来,这就是故意来整她的吧!

    “我是什么都不懂。”眧眧摆出个无所谓的姿势,“毕竟只要是我想要的我娘亲都会给我。而且我也不会做你们家的儿媳妇儿。这样就好了,也不用你来敷衍我。但是只有你敷衍我,我是能感觉得到的。”

    梁夫人快要气晕了,“你这小娃娃怎么回事儿?嘴里说出来的都是些不害臊的话。到底是谁教你的?”

    “这还用教吗?”眧眧望向老太太,“话本里不都这么写的吗?”

    一句话天真可爱,说的老太太都笑了,“小小年纪不看书,翻什么话本?”

    “话本里面也有大道理。”眧眧眨巴着天真的大眼睛,一脸得意洋洋地卖弄自己的学问,“始乱终弃的事我都看过。”

    莨夏扶额,以后真不能让她随便看话本了。这学的都是什么呀?什么始乱中弃?她懂什么是两情相悦吗?就在这里始乱终弃。

    老太太笑呵呵地看了眼发愁的莨夏,对眧眧道,“你说的没错。人就是要有教无类。佛都说众生平等嘛!”

    “平等不平等我不知道,反正好人有好报。”眧眧装出一副大人的深沉。

    “你这话说的没错。”老太太还是一副很慈祥的样子,“就是要做好人的。”

    说罢。老太太看了看梁夫人,继续道,“强行把人分成三六九等。那就是告诉别人也要这么看你。或许你在别人的眼里,你是一钱不值的。”

    “婆婆,我不是那个意思……”梁夫人即刻开始辩解。

    “我又没有说是你。”老太太道,“我就说这个世道,向来是,你怎么看别人,别人就怎么看你的。”

    “我知道。”梁夫人低低应了句,仔细看了看舒娘捧着的几个荷包,问她,“舒姐,这荷包都是出自哪个绣房?”

    舒娘耐心地提起其中一个荷包,“这是苏布的绣活儿,是南地来的。绣娘听说是江南人。”

    梁夫人看了看,蹙眉道,“看起来绣活儿的确是不错,就是绣的鸳鸯太小家子气了。”

    说着提起另一个来问,“这个绣的看起来还不错。可是提起来近看,又太粗糙了。”

    “您拿着得这个是春绸庄的绣工,用的就是咱们本地的绣娘。”舒娘说着,提起最后一个荷包,“我倒是觉得这个人绣的不错,您看呢。”

    梁夫人接过荷包端详了一阵儿,“总觉得不够生动。”

    “要生动,简单啊!”老太太突然接过话头,“你院里绣娘绣工那么好。让她绣一个不就成了吗?”

    “婆婆。”梁夫人实在是不知道老太太怎么想的,“自古以来都是媳妇儿孝敬公婆的,我这无端先给她一个荷包,我的威严怎么立!”

    “你这还真是媳妇熬成婆了。”老太太冷哼一声,“你嫁进来的时候,家里所有的绣品都是我一个人绣的。不就是让你院里的绣娘绣个荷包么,多大点事。”

    梁夫人听的一脸惊叹,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结婚的绣品都是婆婆的手笔。她进门的时候婆婆已经是叱咤风云的女将军了,威风凛凛,让人望而生畏。

    那时候他就感叹:有钱人家就是好啊。绣品的针脚都特别的好,定是用了心挑选的。却从来不知道,那些东西都是一个将军手下的活儿。

    老太太见梁夫人沉思,以为她还在计较不给新妇绣东西,便道,“你好福气,有两个儿子。我一辈子只有一儿一女,我想把最好的都给他们。你的出生我也很清楚,虽然世显怕我不同意隐瞒你的出生。你以为我就查不出来吗?”

    梁夫人的确出生不高贵,在这将军府几9十年,她早就过得理所应当了,哪里还记得自己的出生。只会尽力维护夫君给她找的假身份。

    可谁知道,在真诚面前,身份高低都不足为奇。

    梁夫人看着老太太,“婆婆,原来您一开始就知道?”

    老太太笑道,“那时候你也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我怎么忍心摧残你呢。”

    梁夫人顿时热泪盈眶,“娘,您怎么不早说呢。”

    “这有什么可说的?”老太太撇过头去,“别在我这儿装可怜。背地里说我的时候不是一套一套的吗?”

    梁夫人汗颜,脸色微微潮红,“哪里有说过娘呢,即便是有,也是我猪油蒙了心了。”

    梁夫人嘿嘿一笑,“早知道您知道的话。我就不用装的这么辛苦了。”

    “这府里谁让你装了。”老太太看不上她地冷哼一声,“你把持着这个家。还需要装吗?”

    “在别人面前自然不用。”梁夫人低头缴着手帕,“在您跟前一定是要装的。”

    “就你那蹩脚的演技也好意思拿出来。”老太太嗤笑,“看了几十年,我都要看吐了。那叫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梁夫人汗津津地笑着,“都演得那么烂嘞,您都没戳穿我啊。”

    “懒得与你争辩,留着这口气多活两天。”老太太白她一眼,“你还要不要去准备婚事了?”

    “这就去,这就去。”梁夫人兴高采烈脚底生风地往外走去。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遇见了多好的一件事。

    这件事对她来说的确是极好的。几十年来她都心里有一种自卑感,觉得自己凭着一个假身份才在梁家站住脚,那些门第不高的女人,是不配进这个院子的。

    姌鸢嫁进来以后她处处刁难,也是那层自卑心理在作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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