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港台言情 > 鸳鸯戏谁
    初识相思,便尝尽相思苦,是织雨近来最佳的写照。

    子焰哥哥出城去了,这不是他头一回出城,却是他们和好之后的头一次,以前她可以装不在乎,不把他放在心上,可现在却是怎么也办不到。

    尤其是当她不争气地不停回想起他的吻以及开朗飞扬的笑容,就更难说服自己摆出无动于衷的模样,更何况自从他与小森一块儿放低鸢后,小森对他的喜爱简直是波涛汹涌,成天都缠着她问子焰哥哥何时会回来。就连和他有过短暂交谈的后娘也会问起他的事,这让她如何能够将他的身影随意丢弃在角落。

    所以,这一定是他的计谋,藉由旁人的提醒,让她无时无刻都想着他,念着他……爱着他。

    但,这算是好事吧,至少后娘和小森并不讨厌他,或许,他们俩真有未来可言……

    很奇怪,想着他有力的拥抱、炙烫的亲吻,她就充满勇气,也产生想要共偕白首的渴望。

    她嘟起嘴巴,口是心非的咕哝:“都是他害的,害我变得这么不害臊。”

    拿在她手上的是刚完成的嫁衣与红蟒袍,仔细看自己一针一线精心绣出的往翩翩彩蝶,嘴角噙着欣羡的笑意。今日她为他人缝嫁衣,是否在不久的将来,她也有机会亲手为自己与那人裁制的嫁衣与红蟒袍?

    光是想像那一天的到来,她便开心的笑得更加娇艳灿烂。

    “我们的嫁衣与红蟒袍该绣上什么花样好呢?”她幸福的偏着头,努力思考。

    人家是蝶舞双双,他们是否该来鸳鸯戏水?

    哎!愈想愈害羞,真的不能再想下去,不然真会以为他们已经八字有那么一撇。

    细心地折起好不容易完成的红蟒袍与嫁衣,突然间听见外头传来杂杳的奔跑声与喧闹声。

    疑惑的透过花窗往外望,即见一队佩带刀剑的官兵冲进悠竹小居内,一脚踢开了房门,她不明所以地吓了一跳。

    “人就在建阳城,把她给我拿下!”为首的官爷身形富态,他一声喝令,身后佩刀的两名小兵立刻冲进她房内,不由分说地架住她的胳臂往外带。

    “你们要做什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莫名其妙遭官兵捉拿,仔细折好的大红嫁衣与红蟒袍落了地,惨遭两名小兵践踏蒙尘。

    此时脸色惨白的后娘、小森、小紫与李总管才焦急地赶到,见她被小兵狠狠往外拖,吓得六神无主。

    “你们给我进去搜!任何一个小地方都不可遗漏。”富态的官爷再次下令,身后其余的小兵马上听令,奔进她房内开始翻箱倒柜。

    绣架被粗鲁地推开倒地,发出巨响,美丽精致的花瓶直接被丢在地上,破碎一地,多宝格上头每个箱匣都无一遗漏地被打开来,所有东西不是被弄乱,就是被丢在地上。

    原本雅致的闺房顿时一片狼藉,惨不忍睹。

    “敢问大人,民女究竟犯了哪条律法,让你这般大费周章上门抓人?”织雨命自己冷静下来,千万不可被眼前的阵仗吓着。

    她自认行事端正,不曾做过亏心事,这其中必定有误会,只消说清楚就行了。

    “大人,我女儿素来循规蹈矩、谦恭善良,你们一定是有哪个地方弄错了!”尽管吓坏了,徐兰心为了救女儿大胆直言。

    小森为了救姊姊,心急地奔向前扑打。“你们这些坏人!快点放开我姊姊。”

    “小森!”徐兰心见状,心急大喊,冲上前拉住儿子。

    遭小森扑打的小兵气忿地扬刀怒骂:“你这个不要命的臭小子!竟然敢动手打本大爷。”

    织雨见他就要砍向护住弟弟的后娘,不顾双臂传来的剧痛,死命挣扎尖声大喊:“军爷!刀下留人!”

    “住手!”富态的官爷低喝,要下属别对孝子出手。

    该名小兵无法狠狠教训小森,改将怒火发泄在织雨身上,反手给了她一巴掌。

    重重的一巴掌打得织雨眼冒金星,不小心咬破嘴角流出血来,但她闷不吭声,就怕后娘与小森会为她心疼。

    “不要打我姊姊!”被母亲护在怀里的小森看得清清楚楚,哭叫道。

    富态的官爷睨着她威胁道:“骆织雨,叫你的家人安分点儿,不然本官爷连他们一块儿抓。”

    “大人,我弟弟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多有得罪,还请见谅。”为了不使家人受累,织雨低声下气地讨饶,再转向小森时,语气更柔,甚至努力挤出笑容要小森安心。“小森,姊姊没事的,你别怕。”

    小森抽噎地哭泣,小小的身子不住颤抖,痛恨自己没有能力救出姊姊。

    徐兰心心惊胆颤地紧紧抱着儿子,就怕儿子会再次冲动行事。

    在悠竹小居搜了半天的小兵皆空手而出。“禀报大人,里头什么都没搜到。”

    “是吗?”富态官爷狐疑的盯着骆织雨。

    闻言,徐兰心等人心想,虽不知他们要搜什么,可如今什么都没搜到,这下他们总该放人了吧。

    “把人带走。”官爷一句话狠狠打碎徐兰心等人的期许。

    “是。”听命的小兵强悍地押着她离开。

    织雨心下不服,忍不住再次出口追问:“大人,你到现在还没能替民解惑,到底民女犯了哪条律法?”

    走在前方的官爷脚步一顿,回头看她,总算好心回答:“你犯了密谋造反之罪。”

    密谋造反这个大帽子当头扣下来,使骆织雨脑中一片空白,觉得荒唐至极。“大人,我乃一介弱女子,如何密谋造反?您一定是弄错了。”

    徐兰心等人全都傻了,密谋造反可是要掉脑袋的,徐兰心拼命摇头解释:“大人,我女儿安分守己,万万不可能密谋造反,您一定要明察秋毫。”

    “姊姊,姊姊!”小森哭得唏哩哗啦,虽然听不懂大人在说什么,可由母亲慌张的神情与抖颤不停的身躯,也能察觉事态严重。

    “我家小姐是冤枉的。”小紫拼命喊冤。

    官爷被哭哭啼啼的一干人弄得不耐烦,厉声怒喝:“全都给本官爷闭嘴,再吵下去,本官爷连你们一块儿抓进大牢里。”

    “我不会有事的,你们别担心。”织雨担心一家子大小真的全被抓进大牢,忙出声安抚。

    “来人,还不快把人押看着,谁敢再出面阻拦,也一并带走!”

    “是,大人。”小兵们脸色冷硬,动作粗鲁地带人离开。

    面对茫茫未知的前程,织雨内心充满恐惧,却不忘镇定地回头对家人报以一笑,佯装她不过是到衙门走走,不一会儿工夫便能安然返家。

    眼睁睁看着织雨被强行带走,徐兰心双腿虚软跌坐在地,小森急得放声大哭,李总管吓得说不出话来,小紫则是哭花了脸不知所措。

    原来宁静充满喜乐的骆家,因官兵突然闯入,强行带走骆织雨,瞬间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

    出入京城的城门口设有重兵严密把守,每个人脸上皆带着严杀之气,教出入城门的平民百姓噤若寒蝉,无不乖乖遵照官兵命令排队接受盘查,有的人能够顺利进出城门,有的人则是马上被持刀带剑的官兵押走,如遇有抗命不从者,则当场诛杀。

    一张张大呼冤枉的急切的脸孔,一阵阵刀剑划破血肉的声响,皆教人心惊胆颤,唯恐自己就是下一个。

    出城到周家贺喜的解子焰骑着马回城,见到南门大阵仗的官兵时眉心深锁,猜到城内定出大事了,这令本就归心似箭的他更加急于入城,以便确认这中与织雨一切安好。

    李全骑着马凑近他身边,有些害怕地小声说道:“当家的,守城门的官兵怎么会变得这么多?气氛看起来不太寻常。”

    解子焰俐落地翻身下马,排在准备进城门的队伍末端,平静的脸庞未泄漏半点情绪,沉着声地低道:“咱们行得正、坐得端,别慌慌张张,沉着点。”

    “是,当家的。”李全跟着下马排队,心想当家的说得没错,他们又没做坏事,实在没道理害怕,不过想是这么想,他还是没有办法完全放轻松。

    冗长的队伍行进缓慢,没有人敢抱怨,当有人出声交谈时,一经官兵发现,就会遭受大声斥责,甚至被揪出来接受更加严密的盘查,如此一来,就更没人敢交头接耳。

    走着走着,解子焰与李全终于来到队伍前端接受盘查,负责把守的军爷认出他来,还是尽责的盘问,不过脸色倒是和善不少。“解当家,你出城去?”

    “是的,朋友娶媳妇儿,我出城贺喜去了,但不知在我出城的这几日,城里发生了何事,需要王将军出马?”解子焰与王将军有些交情,所以便低声向他打探消息。

    王将军谨慎的看了下四周,假意要对他做更周详的盘查,示意他一旁说话。

    解子焰与王将军走到城墙边的一株垂柳下,王将军将声音压到低到不能再低。“因为你没有嫌疑,而且进城后就会知道出了什么事,我这才告诉你。”

    解子焰明了地微微颔首,静心等等王将军吐露下文。

    “前几日宫丞相密谋造反东窗事发,龙颜震怒,下令抄了宫家,与宫家有关的人全被抄了家,大牢里目前关了许多乱臣贼子听候发落,幸好宫家的粮草并非向你采买,否则眼下你解家满门的脑袋瓜子也要跟着赔上了。”王将军冷汗涔涔,暗自庆幸他人微言轻,不过是个芝麻的小小将军,没被宫启先看在眼里,这才没蹚进这浑水之中。

    解子焰万万没料到宫必胜胆敢造反,无怪乎前些日子许多米量皆遭不明人士收购,想来应是宫丞相所为。

    “总而言之,若不想跟着掉脑袋,近来最好小心点。”

    “多谢王将军提点。”解子焰衷心感谢。

    王将军摆了摆手,要他无须多谢,反正若想活命,分安点准没错。

    解子焰谢过王将军后,二话不说带着李全迅速赶回商行。

    李全有满肚子的疑问,可一见到他面色凝重,便不敢开口询问究竟王将军说了些什么。

    主仆两人进入风声鹤唳的城内,到处有一队队官兵来回穿梭将人架走,本该热门的大街变得冷冷清清,人人自危。

    两人回到商行,本来门庭若市的商行变得门可罗雀,解子焰一点也不感到意外,商行伙计见他们平安归来,面露喜色地出门迎接。

    解子焰翻身下马时,眼尖地发现对街的“金织坊”未开门做生意,心下打了个突,随即猜想,织雨兴许是觉得此时人人自危,不会有人想裁制衣衫,索性关门休息。

    他大步走入商行,问着亦步亦趋的的张管事。“家里和商行一切都还好吗?”

    “看来当家的已经知道城里发生的事了,除了不得不上门买粮行色匆匆的人外,一切安好。”反正连向来门庭若市的京馔酒肆都只有掌柜和跑堂相互对望,商行没人想留下来闲话也是理所当然。

    不明所以的李全偷偷问一旁的伙计,这才晓得在他们离京的这段期间,野心勃勃的宫丞相竟然犯下密谋篡位的死罪,当下吓傻了眼,不敢作声。

    “大伙儿都没事就好。”亲自确认所有人都没事后,解子焰终于放下心中大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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