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杜清雪沉默,也不看他,江景琛眼角泛着涟漪,些许酸涩扩散,眼底微湿。

    江景琛抽回了自己的手,扭过头,转眼,不再看向杜清雪:“我了解的,你不必感到为难,你要是不想说,那就不说好了,我不逼你,你心里没有我的位置,我不在意,你能够渐渐接受我,这就已经很好了。”

    他,到底在期待什么?

    想来,是他再一次奢望了。

    奢望太多,转眼成空。

    杜清雪能够对他不再反感,憎恶,能够渐渐接受他,对他有了一片心意,可以与她一点点靠近,亲密,杜清雪可以对着他笑得一脸明艳,当她一笑起来沉鱼落雁,风华绝代,颇为好看,漂亮,他能得她一句喜欢,得她一句允诺,她答应了他会陪他一起走到生命的尽头……这,其实已经很好了。

    以往,这些,都只是他的憧憬,向往,渴望而不得,如今,他都拥有了,该知足了。

    她心里没有他的存在,这从一开始他就一清二楚了,可为何,再一次得到了杜清雪的默认后,他还是会伤心,会难过?

    他还以为,他的一颗心一次次被伤害,次数多了,早该麻木了,不会疼了,却原来,这不过是暂时的麻痹自己罢了,痛楚隐没在心底深处,只要一个契机,便会汹涌而出。

    还是会疼。

    止不住的疼。

    痛彻心髓的疼。

    杜清雪的这一次默认,是默认了她心里没有他,哪怕是一丁点的位置都不曾留给他,反而全给了宋云杰,她满心满眼都只看得见宋云杰一人。

    继而,今晚上他渐渐淡忘了的事情上浮,浮现在眼前,泛疼的心口再一次抽痛,是杜清雪在药上动了手脚,她希望他死……现在,她来找他,也不过是障眼法,混淆视听,欲盖弥彰。

    江景琛背过身来,打开了车门:“你先回去吧,别等我了,到点了,我会回去的。”车上闷,胸口也闷,他下车来透透气,也顺便冷静冷静。

    然而,江景琛刚一打开了车门,身后的温香娇软便覆了上来,紧紧贴着他的后背。

    解开了安全带的杜清雪双手紧紧牵制着江景琛,抱紧他,低低软软道:“别走,哪儿都不许去,就算要去,也该带上我,你不准抛下我一个人。”

    “我一会儿就回去,你不必担心我。”杜清雪晚上开着车找了他一路,江景韫是有所动容的,他强压下心底的闷气,稍稍放柔了冷硬的嗓音。

    “可是,没有你在,我一个人睡不着。”醒来见不到他,她担心了,找见了他,他却不跟着她一起回去,这寂静的一晚上一个人睡着,她会睡不着。

    杜清雪没有放江景琛离开,她反倒是越抱越紧。

    江景琛的话,她听懂了,明白了,却也更难受了,更不想让他离开:“我心里有你,也只有你,我不单单是要接受你,还离不开你,喜欢你,信你,想依赖你,把你当成我最亲的人对待……所以,你不可以走,你得和我在一起,得和我一起回家。”

    杜清雪眼角带泪,闪烁着泪花。

    刚刚的回忆是悲伤的,她心有余悸,没能完全走出来,萦绕在她周遭的悲伤气息没有完全散尽,把江景琛挽留下来的决心坚定。

    江景琛转过身来,离开的脚步顿住,没有执意要走。

    江景琛低头,看向紧抱着他一直不撒手的杜清雪,他冰冷的心肠微微软化,雪山一般冷峭的面庞微微柔和下来。

    她说,她心里只有他一人,她离不开他,喜欢他,依赖他,她不再是把他当成一个可有可无的陌生过客,而是把他当成了最亲的人对待……这些,都是她亲口说的,于他,是像情话一般动听,悦耳,触动心扉。

    她给出的答案,正是他想要的。

    等了这么多年,等的,也是这一个答案。

    这么多年,江景琛站在权势的巅峰,掌控着江氏集团,走过了起起落落的风浪,见识了大大小小的场面,见过了形形色色的人。

    这一路走来,有各色风情的女人使尽手段来勾搭他,引诱他,撩拨他,然而,他却一点兴致都没有,也没有一点感觉,他不喜女人的靠近,亲昵,也不与对他有非分之想的女人往来,周旋。

    表白的话,露骨的话,绵绵情话,江景琛听过,也听多了,但都是出自别的女人之口,他没有一点心悸,情绪不见一点起伏。

    但杜清雪不一样,杜清雪是他爱了多年一直念在心尖上的人儿,杜清雪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都牵动着他。

    她不需要多做什么,也不需要多说什么,只要给他绽放一个笑容,撒个娇,说几句好听的话哄他,都能让他心底掀起巨大波澜,再大的气都能消了大半。

    对江景琛来说,杜清雪一句心里有他,一句接受,一句喜欢,一句依赖,信任,都已是抵过了世间万千情话,胜过一切言语,是点燃他心底涌动情愫的火线。

    本是岌岌可危一击即溃的婚姻,却在一个月之前出现了转机,而今,一个月之后,这一段婚姻渐渐有了生机,一点点复活过来,这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情了,是江景琛乐于看见的结果。

    然而,好事多磨。

    今晚上的事情,他需要一个解释。

    可得到了解释的他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江景琛钳制着杜清雪小巧玲珑的下巴,凝视着杜清雪的一双覆没着淡淡哀伤的眸子,嗓声微哑,他再一次认真而肃穆道:“你若真这样想,那又为何要置我于死地?”这是江景琛一直想不通的一个点,他想要琢磨个明白,却依旧想不通。

    按说,杜清雪不像是个心口不一的人,她直来直去的,有一说一有二说二,说了的是实话,是心里话,她一向坦率,不遮掩。

    而今,他再一次将疑问抛给她,希望能将今晚上的事情释怀了,不然,他这心上的疙瘩怎么都消不了。

    江景琛眸色微冷,鼻梁直挺,薄唇冷峻,静静地等着,等着杜清雪能够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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