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问天满口鲜血,却一把抓住任我行手臂,哈哈大笑:

    “我兄弟同生共死,痛快,痛快……”

    笑声渐歇,闭目而逝。

    任盈盈扑上前去,叫道:

    “向叔叔!”

    任我行忍住伤痛,偏过头,沉声问道:

    “怎么了?”

    任盈盈哭道:

    “爹爹,你失手将向叔叔打死了!”

    任我行大惊,伸手去探,任盈盈拿起向问天手臂,放进他手里,任我行紧紧抓住,惨然道:

    “我今日大仇得报,谁料向兄弟竟……”

    说到那个“竟”字,突然声音哑了。

    他一运气,要将下面那个“然”字说了出来,只觉胸口抽搐,那“然”字无论如何说不出口。

    他右手按胸,要将一股涌上喉头的热血压将下去,只觉头脑晕眩,胸腹之间入万箭穿心,绞痛难忍。

    他虽忍住,并未呻吟出声,但满头大汗,全身发颤,脸上肌肉扭曲、痛苦之极的神情,却是谁都看得出来。

    任盈盈惊叫道:

    “爹爹!爹爹,你怎么了?”

    吴翟说道:

    “真气反噬,他压不住。看来,只有先将他体内功力吸去,才可保命,任教主,得罪了!”

    说着便俯下身子,伸手按在他丹田,正要运转《吸星大法》汲取任我行体内的异种真气。

    谁知任我行忽然格开他手臂,怒道:

    “滚开,老子不用你小子可怜l账王八蛋,你毁我神教,老子与你,不共,不共……”

    话未说完,一大口血喷出来。

    他却理也不理,朝着吴翟方向,瞬息间连拍三掌,一掌更比一掌猛烈,吴翟一拉任盈盈,向后飘出。

    任我行状如疯虎,东出一拳,西拍一掌,但目不能视,处处落空,他气得哇哇直叫,口中不住有黑血喷出,却愈战愈疯……

    任盈盈哭喊道:

    “爹爹,别打了,别打了……”

    任我行哪里肯听,他脑子里一片混乱,却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将吴翟这混账碎尸万段!

    又出几招,任我行忽然呆立当地,一动不动。

    任盈盈抢上前去,但见他口鼻之中皆汩汩冒血,瞎目之中,流下来两行血泪,竟然气息已绝……

    任盈盈尖叫一声,抱着任我行尸体哭出来,声声泣血。

    吴翟叹了口气,转身走过去,伸手到东方不败衣衫袋中,摸出一本薄薄的旧册页,随手一翻,其中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

    他握在手中扬了扬,向林平之道:

    “这本册子,便是《葵花宝典》了,其中所载的武功实在厉害,林兄弟,你正可与《辟邪剑谱》相互印证,当有所获。”

    伸手把那册子塞到林平之手中。

    不料,林平之却微微一笑:

    “田兄,你让我见的人,我也见了。我意已决,这就送我一程吧?”

    吴翟摇摇头,对曲非烟道:

    “非非,你陪圣姑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曲非烟点点头,走到任盈盈身旁,一把将她拉过来抱在怀里,任盈盈仍是哭泣不已,她也不劝,就呆呆坐在地上。

    转身和林平之走出地道,来到黑木崖前,此时烈阳高照,四下里云雾缭绕,当真似仙境一般。

    林平之道:

    “田兄,永别了!”

    吴翟转身瞅着他,惋惜的说:

    “林兄弟,这《葵花宝典》当真是武林绝学,你看东方不败,若我不仗着内力高深,也绝不是他对手,你就忍心再不练了吗?”

    林平之走过来,仰起头,看着太阳,忽然笑了起来。

    半晌,回头对吴翟说:

    “田兄,其实我们是一类人。想当年,我也曾是风月场里的状元。若不是要报仇,那一刀我说什么都割不下去,谁不想在脂粉堆里打滚去啊?”

    说着,便将那《葵花宝典》放在吴翟手中,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包袱,放在《葵花宝典》的册子上,转身走到崖前,唱了起来:

    “我玩的是梁园月,饮的是东京酒,赏的是洛阳花,攀的是章台柳。我也会围棋、会蹴踘、会打围、会插科、会歌舞、会吹弹、会咽作、会吟诗、会双陆。你便是落了我牙、歪了我嘴、瘸了我腿、折了我手,天赐与我这几般儿歹症候,尚兀自不肯休!则除是阎王亲自唤,神鬼自来勾。三魂归地府,七魄丧冥幽。天哪!那其间才不向烟花路儿上走!”

    一曲终了,林平之叫道:

    “田兄,还不动手?”

    吴翟一剑甩出,林平之后心中剑,跟着剑上劲气爆发,将他心脉震做糜粉,立时气绝,直向崖下坠去。

    吴翟坐下来,等了良久,并无任何异常出现。

    摇头道:

    “奇怪,奇怪,还没完啊?”

    打开手中包袱一看,却正是江湖上血雨腥风的源头——

    林远图写了《辟邪剑谱》的那件袈裟!

    当下双手运气,正要将这两本祸害毁了。

    迟疑再三,仍是难下决心,于是又将袈裟包好,连同《葵花宝典》一起包进包袱,塞进怀里,沿着地道走了下来。

    任盈盈已止住哭泣,正拿着手帕在擦拭任我行脸上的血渍,吴翟看了一会儿,说道:

    “圣姑,不如将任教主葬在武德殿吧?”

    任盈盈想了想,默默点了点头。

    吴翟一手一个,将任我行和向问天扛了出去,任盈盈跟在身后,吴翟转头道:

    “非非,放一把火,让东方不败和他的莲弟葬在此处吧!”

    曲非烟从床上取下一套被褥,盖在东方不败两人身上,撒了些灯油,一把火点燃了。

    待三人走出地道,浓烟已滚了上来……

    吴翟在教主宝座之下掘了一个深坑,将包袱放入,其上再覆石板,又将宝座放置其上,让任我行和向问天并排坐在上面。

    这才从库房里搬来许多菜油,全部泼在地面、房顶、柱子等处,最后一桶,浇在任我行二人尸首之上。

    三人退出殿外,吴翟将火把扔进去,便见一道火线,直烧上宝座去了,任盈盈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吴翟拉着她退出来。

    过不多久,火势渐盛,周遭建筑依次被引燃,黑木崖上一片火海,三人无处立足,便坠着绞索,攀爬下去。

    数百年日月神教,毁于一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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