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撂地”和“画锅”起初是两个意思,到后来曲艺艺人通用了“撂地”这句行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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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的很多人觉得“撂地”这个词是曲艺界的通用术语,其实最早并不是这样,“撂地”最早指的就是“王派快板”,也就是从王凤山那里开始的。

    提到王凤山,像王小猫这样的年纪,如果不是曲艺世家、单纯只是成长在曲艺之乡天津卫的曲艺观众,可能首相想要的就是晚年给相声泰斗马老马三立捧哏。但王凤山还有个本该更出名、却相对不那么出名的身份,快板三大流派之一——王派快板创始人。

    说明白这个身份,就好解释了。

    不然有人会觉得王凤山比马三立还小两岁,辈分更是比马三立低了一辈,“撂地”从他那开始?

    是,王凤山老爷子在相声界的辈分确实只是“宝”字辈,但是您别忘了,人家在快板方面那可是开宗立派的人物。

    有人可能又会觉得这也不对吧,就算只说快板、或者笼统的说曲艺界,不提王老爷子在相声界的辈分,可岁数毕竟摆在那了。他比马三立小两岁、基本算同龄人,而我们知道马三立已经是第五代相声艺人了,往上马三立的外祖父恩绪才是第三代相声艺人。

    难道在王凤山之前,曲艺艺人都是在园子、茶馆里演出,没有流落街头的?

    当然有。

    曲艺在早年间的档次、地位绝对跟戏曲比不了,到今天王小猫这种接受着一百多年曲艺世家熏陶的人,那天在天津蓟县陆雨驰的影视基地里演出——能以相声艺人的身份排在京剧后面,他依然是受宠若惊、对人家也特别尊重。那么过去唱戏的都未必一定进得了园子、还有草台班子这么一说,何况学曲艺的?大多进不了园子。

    可曲艺界当时管这种演出叫“画锅”,“撂地”是人家王凤山自己发明的词。只是从那开始,曲艺界、尤其相声艺人引用了这个词,也说自己之前的那种“画锅”是“撂地”了。

    可事实上当时王凤山老爷子不但是创造了“撂地”这样一个词而已,形式上跟“画锅”也不同。

    什么叫“画锅”?我们都知道“戏子”在过去没有地位、属于下九流,而刚才也说了曲艺艺人还不如戏曲艺人,所以那些进不了园子、茶馆的曲艺艺人在外演出,场所也不是固定的。

    通常都是走到哪里,在地上画个圈,先演上几场试试。也可能今天画了,明天就换另一块空地画个圈再演。画圈是为了分出“舞台”、“观众席”,标明自己做买卖的区域,这个具体举动叫“画锅”,这样没有固定场所的演出形势当时也叫“流艺”。

    为什么要流动呢?这里大致有两个原因。

    江湖中自有江湖的规矩、江湖人的领地意识,基本上每块地方都有“主人”、每种演出形势都有自己的“组织”。人家收了你的钱、让你演就不错了,可你要是演的不行,明交不起钱了,你自己就干不下去;又或者有行的、赚得多的,愿意出更多钱、就抢这块地方,那你就滚蛋吧。

    还有个问题,其实无所谓行不行的问题,是个气场吻合、甚至略带玄学的问题。就比如有的艺人,他在这演出效果不行,可换个地方说不定就火了。人家不欺负他、不哄他,他自己也主动换地方去了。

    明白这些,就好理解什么叫“撂地”、“撂地”和“画锅”的区别了。

    “撂”是什么?就是“搁”、“扔”、“放”的意思嘛。那么加个“地”字,当然就是把自己搁这了、扔这了。虽然也是在园子和茶馆以外演出,但地点是固定的。

    先不说得到固定场所的途径,作为一个艺人来说,他就认这块地方、这块地方的观众也都认他,这是信心和水平的体现,也因此他的收入应该还算不错的。收入不错、时间又长了,自然就不满足只是在地上画个圈权当“舞台”了,置办点桌椅板凳,再上讲究的搭个顶棚。

    当然艺人嘛,有钱也是相对的,桌椅板凳也不是多高档,所谓顶棚遮风避雨是没戏了,顶多遮点太阳、避避暑气。可这也比单纯的“流艺”、“画锅”强多了。

    简单来说,“撂地”和“画锅”起初是两个意思,到后来曲艺艺人通用了“撂地”这句行话。在起初这两者都是指进不了园子或茶馆、在外演出,但“画锅”是相对流动的演出形势,“撂地”是相对固定的演出形势。

    莫说这个“撂地”这个词就是王凤山老爷子提出的,能凭一副快板创造这样的卖艺环境和形势——就是从他那开始的,当王小猫看到这样的场景,“王派撂地”四个字就脱口而出了。

    戚武本是好奇一问,不过听着王小猫的解释,他觉得还是挺有味道的。

    郭小铁就更是听得津津有味了,他就是曲艺艺人,对这些自带一份感情,再说他也喜欢复古的、传统的东西。

    现如今他在曲艺界是最有名的了,在很多媒体面前、很多节目上,他对这些过去的事是侃侃而谈,观众也相信他就是权威。但在王小猫这样一百多年曲艺世家的传人面前,尽管王小猫年纪上要比他小十来岁、综合水平也未必比他强,可他知道人家说的才更加的精准、更加的权威,所以他也爱听。

    王小猫还在说着:“这就好比什么?撂地就好比咱天津夜市儿里那些固定摆地摊儿的,你今儿买了、明儿还能找着他。画锅最早的意思就好比走街串巷卖蟑螂神药的,有人买他就停一会儿,说是蟑螂不死——他死,可你买回家了蟑螂没死,转天在想弄死他——他早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后来这个词被我们说相声的引用了,也没法儿定义了、也不好说什么了。他还走街串巷、不敢停下来呢,也说自己是撂地。可是王老爷子人是真好、艺术也好,人家是真担得起这个词。”

    “你见过?”戚武不禁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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