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_r();    “……请尽量委婉地说。”柯寻说。

    牧怿然给的真相却一点也不委婉:“那时候,当地只有教会、奴隶主,和奴隶。”

    “……”柯寻委婉地一笑,“不是我想象的那样吧?”

    “从我们身上穿的衣服质地和款式来看,显然我们的角色不会是奴隶主。”牧怿然收回自己的目光,“然而就算是教派中的信徒,在那个年代,生死也不能由己。”

    柯寻抬起手,慢慢地捂在自个儿的脑顶上:“……我听说那时候对奴隶采用的扒皮酷刑,是从头顶把皮割开一道缝,然后灌水银进去,水银往下沉,直接就能把整张人皮从肉上坠脱下去,人还能活一会儿……我去找秦赐。”

    说着就要起身。

    “干什么?”牧怿然看着他。

    “去问问秦医生有没有什么一秒无痛自杀的好法子,”柯寻说,“我可不想死前看着自己被人扒得光得不能再光。”

    牧怿然淡淡道:“一秒无痛大概不可能,不过你想死的话,地上的碎石应该会对你有帮助。”

    柯寻想想也对,实在不行他就拿块尖利的石头往脖子上的动脉处一割,疼虽疼点儿,但比活生生扒皮强。

    掀开帐篷帘子,就着远山的雪光在地上挑了一阵,总算挑到两块边缘较锋利的薄石片,拿给牧怿然看:“你要吗,送你一块备用。”

    牧怿然不接,只淡淡扔给他一句:“你自便。”

    柯寻一笑,从衣服里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还没有到禁步的时段,于是钻出帐篷,找去了卫东所在的那一顶,把石头片给了他:“好东西要跟哥们儿一起分享。”

    “嘛啊?”卫东问。

    “自杀利器。”柯寻说完就跑了。

    “卧槽,”卫东哆嗦着骂了一声,把石片揣怀里,“真尼玛是我好兄弟,什么好事都想着我。”

    柯寻把帐帘掩好,问牧怿然:“关于怎么破局,你有什么想法了没有?”

    牧怿然沉吟:“画名既然叫做《信仰》,我想这个局是与宗教有关,娑陀教有很多的分支,神魔体系也十分庞大,现在找破局的路子还有点早。”

    柯寻仰面躺到毡毯上:“看样子今晚很可能有人会交待在这儿。”

    牧怿然听他的语气很是平静,再看向他的脸,也没有什么畏惧紧张或不甘,头枕着双臂,架起二郎腿来,像躺在他自己那张乳胶垫子的大床上。

    想起他的那张床,就不由想起他卧室的入壁柜里的照片,以及照片上从小到大的那些他。

    那个时候的,拥有一双弯弯笑眼和明亮笑容的小男孩,大概从来没有想过,长大后自己的生活会变成这个样子。

    没有了爱他的父母,没有了温暖的房间,最后,连属于正常人的生活,也都没有了。

    时间在静默中流逝,远山群峰的雪光把帐外的天空映得微明,帐身上印着远远近近的帐篷影,随着草原的夜风微微摇颤。

    如果是在画外,这大概是个平静而美丽的夜晚。

    柯寻睁着眼睛,看着帐身上的影子。

    他想起白天时外面的天空,蓝得惊心动魄,深得幽邃渊邈,就好像在那蓝色的最深处,挤挤挨挨着无数巨硕畸诡的东西。

    柯寻觉得不对劲。

    白天的时候,尽管阳光灿烂得刺眼,可好像……并没有看到太阳在哪里,光是从天空来的,到处都有,没有一个集中发散下来的源头。

    如果这些光不是阳光,草地,蓝天和雪山,怎么想都像漫布着一层沉沉的死气。

    柯寻又想起那会儿从卫东的帐篷回来的路上,夜空里似乎没有星,只有漆黑的一片。

    这么一想,就有点儿喘不过气。

    明明应该是最通透清彻的地方,此刻却是压抑逼仄得,让人几乎要患上幽闭恐惧症。

    柯寻控制不住地粗喘起来,越用力越喘不上来,空气进入鼻腔和口腔,却感觉不到流入气管,肺部因为缺氧而拼命膨胀,一股刺痛挤在胸腔,眼看就要炸裂开来。

    “柯寻!”牧怿然察觉了柯寻的异样,探身过来盯着他,“你怎么了?”

    柯寻说不出话,像条濒死的鱼一样拼命张开嘴呼吸,可还是吸不进一丝空气。

    牧怿然蹙眉,盯着柯寻因窒息的痛苦而扭曲挣扎的身体,忽然翻身,直接压在了他身上,强行控制住他不断翻滚的动作,而后伸手,紧紧地捂住了他的口鼻。

    柯寻露在他手外的眼睛牢牢望着他,然后慢慢弯起了一道浅浅的弧度,垂下了眼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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