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什么，笑着说，“我见过他的奥迪，看着还稳重。”</p>
拴好带子，那人拍拍封路凛的肩膀：“不提，这人敏感。往后多在市里待几年你就明白了。”</p>
闻言点点头，封路凛低下头去检查自己的警棍，不再说话。</p>
封路凛是区里外勤巡逻队队长，第四支队的。</p>
这过年期间，他已经连续加了三天的班。</p>
现在旁边一干同事全副武装都站成一排，手里都拿着发光指挥棒，在随机抽查过往车辆。也正因为天黑路滑，昨晚又下过了雨，人人都打起二十分的精神，注意力高度集中。</p>
“凛队，这边儿！”</p>
白仰月猛地一踩刹车扯着嗓子喊，“有个货车从一号口过来了，我去瞅瞅！”</p>
白仰月是他们支队一个新来的小孩儿，成天活力四射，这连续几天高强度工作，都给他折腾成腌菜了。</p>
封路凛一回头看他摩托都骑得快飞起来，皱眉吼道：“停着！”</p>
他低下头朝传呼机喊话：“乔策！调一号口监控！”</p>
晚上郊区入城的路口上车辆不多，小车与大车几乎都要挤到同一条道上去，那些挨着大货车停的小车避不开强挤，只得一路摁着喇叭冲。</p>
交警队人人腰间都挂了强光手电，但在车灯与路灯交错照映下，它们几乎起不了太大作用。</p>
路边站着值班的乔策正在心惊肉跳，看清了屏幕上显示的确实是大货车，连忙道：“凛队凛队，一号口渣土车，超载……目测满载六十吨。”</p>
封路凛一听，没半点儿犹豫，跨上摩托指挥全队去远处拉警戒线。他手心已紧张出汗。</p>
人都是血肉做的，遇到紧急情况，心跳根本稳不下来。</p>
将近几十双眼睛，眼瞧着那辆超载大货车从临检路口开过来！</p>
大车司机明明看着这交警队设了点检查，却拒不停车，看路灯昏暗，踩油门冲过了第一道临检点。车上满载的吨位惊人，如果强行入了市区之内，后果不堪设想。</p>
那晚上封路凛几乎是想也没想，拿起传呼机吼道：“二号路口拦截！”</p>
年纪大经验足的队员一眼就看出来封路凛想做什么，惊于这新上任的队长胆识过人，连传呼机都顾不上用，跑到马路边上，对着封路凛嘶吼：“六十吨！封路凛！你小子别乱来！”</p>
白仰月那一拨人终究是嫩了点，都愣了半秒。</p>
这临检点就他妈剩三辆摩托车，这一渣土车撞过去连T-72坦克都能掀了，拿什么拦？！</p>
封路凛从小生活环境不同，少年期的摸爬滚打经历丰富，还偏生就是个不怕死的。</p>
他把传呼机一扣，调整好呼吸，不顾耳边风声狂啸，踩了油门就过去——</p>
这支外勤巡逻队的所有人，就这么在路边，喊的喊，冲的冲，眼睁睁看着封路凛在那电光火石之间，纠住摩托把手一倒，半个身子离了座。</p>
再斜着将那么重一辆警用摩托，猛地推塞在大货车前轮下……</p>
一阵刹车声起，尖锐刺耳，周围有小车吓得靠边停了下来，尘土烟雾散尽，所有人都看见封路凛捂着胳膊，从车轮中滚出来。</p>
“我去……凛队，你疯了吗！”白仰月首先喊起来。</p>
封路凛闭上眼躺在离车轮十米不到的地方喘气，浑身发软。</p>
他歇了没几秒，立刻滚地爬起来，蹲在马路牙子上。</p>
他的警帽都掉了地，露出一头短寸，鬓角黏腻涔涔，全是汗。</p>
冷汗。</p>
等他垂下眼，能看到左眼皮上有道两厘米长的浅淡疤痕，旧的。</p>
大货车满载的沙土摇摇欲坠，白仰月他们顾不上别的了，分了一拨人去分流社会车辆，一拨人去渣土车旁喊话让司机下车，路边儿值班的乔策和几个队里的兄弟也冲到马路边，去拖封路凛的身子。</p>
“别动我，”封路凛喘道，“人呢？”</p>
“弄下来了，在那边登记，”</p>
乔策敢肯定在场的人都被吓出了一身冷汗，着急地说：“凛队，你这太危险了……”</p>
封路凛只感觉耳边震得嗡嗡直响。他摆摆手，嗓子被灰尘呛得够疼：“停了就行。别说了。”</p>
凌晨一两点，他们又把违章司机送到局里办手续。</p>
接着，交警支队在所里总结了一下今晚的情况汇报，全体敬礼过了，才算值班结束。</p>
新一轮的夜勤又轮流上岗。</p>
是真的累。</p>
封路凛把摩托停到支队门口，差不多两点半，走了一条街的路，才晃到一处偏僻的停车场内，钻进越野车里坐好。</p>
他闭上眼长吁一口气，忍下颤抖。说实话，他眉骨处擦伤还有些疼。</p>
这样的事，迟早都还会发生。今天不是他拼了命去拦，那就是明天城里又有人要出事。</p>
封路凛在市里的家离上班的地方挺远，开车都差不多要半个小时，他到家已经是凌晨三点。</p>
他才脱了鞋还没来得及开灯，就见封万刚整个人身形如山，坐在沙发上抽烟，满屋子都是味道。</p>
父子二人，沉默。</p>
封路凛抹抹额头，暗自庆幸还好没流血，开口率先打破一池平静：“爸，您还不睡。”</p>
“封路凛，我就你一个儿子。”</p>
封万刚的声音听上去非常疲倦，“我调你到新环境来，是锻炼和协助我。而不是让你去送命的。”</p>
猜都是这事。</p>
封路凛心头一紧，每次都是支队上一出事，准有人给他爸汇报。</p>
“明白。”封路凛点点头，在沙发边站得笔挺。</p>
“明天去检查一下，”封万刚抬眼看着自己的儿子，说，“我告诉过你很多次，做这份工作，不怕牺牲，不代表随意牺牲！”</p>
封路凛又一点头，沉声应道：“好。”</p>
封万刚一愣，把烟灭了。</p>
他从十二点回来就一直在这儿坐着抽烟。</p>
在回家的路上，秘书打电话过来说了儿子今晚的事，他就心悸到现在……</p>
他这个独子，还真没让他放过多少心。封路凛从小到大就是这样，狠劲儿满身，做事不拖泥带水，硬茬一个，没人收得住。</p>
封万刚在市里当了好几年的局长，公安方面一直抓得很紧。他兼顾着上千万人的生命安全，到头来却好像连自己最亲的儿子都保不住。</p>
当初把封路凛送到军校去的决定，就像一个早就埋下的隐患。</p>
不过现在后悔也没多大用了。</p>
见封路凛又开启了单机模式，只听他讲话，不怎么反驳，封万刚叹一口气，说：“最近过年，市里人多车多，也有一群兔崽子又开始折腾。你多盯着点，也保护好自己。局里老开会，你有空就过来跟着听听安全讲座。”</p>
封路凛后半句话没听进去，只捡了前半句，问道：“爸，您之前跟我说那位，姓风？”</p>
“几年前的事，不提。”封万刚脸色</p>
什么，笑着说，“我见过他的奥迪，看着还稳重。”</p>
拴好带子，那人拍拍封路凛的肩膀：“不提，这人敏感。往后多在市里待几年你就明白了。”</p>
闻言点点头，封路凛低下头去检查自己的警棍，不再说话。</p>
封路凛是区里外勤巡逻队队长，第四支队的。</p>
这过年期间，他已经连续加了三天的班。</p>
现在旁边一干同事全副武装都站成一排，手里都拿着发光指挥棒，在随机抽查过往车辆。也正因为天黑路滑，昨晚又下过了雨，人人都打起二十分的精神，注意力高度集中。</p>
“凛队，这边儿！”</p>
白仰月猛地一踩刹车扯着嗓子喊，“有个货车从一号口过来了，我去瞅瞅！”</p>
白仰月是他们支队一个新来的小孩儿，成天活力四射，这连续几天高强度工作，都给他折腾成腌菜了。</p>
封路凛一回头看他摩托都骑得快飞起来，皱眉吼道：“停着！”</p>
他低下头朝传呼机喊话：“乔策！调一号口监控！”</p>
晚上郊区入城的路口上车辆不多，小车与大车几乎都要挤到同一条道上去，那些挨着大货车停的小车避不开强挤，只得一路摁着喇叭冲。</p>
交警队人人腰间都挂了强光手电，但在车灯与路灯交错照映下，它们几乎起不了太大作用。</p>
路边站着值班的乔策正在心惊肉跳，看清了屏幕上显示的确实是大货车，连忙道：“凛队凛队，一号口渣土车，超载……目测满载六十吨。”</p>
封路凛一听，没半点儿犹豫，跨上摩托指挥全队去远处拉警戒线。他手心已紧张出汗。</p>
人都是血肉做的，遇到紧急情况，心跳根本稳不下来。</p>
将近几十双眼睛，眼瞧着那辆超载大货车从临检路口开过来！</p>
大车司机明明看着这交警队设了点检查，却拒不停车，看路灯昏暗，踩油门冲过了第一道临检点。车上满载的吨位惊人，如果强行入了市区之内，后果不堪设想。</p>
那晚上封路凛几乎是想也没想，拿起传呼机吼道：“二号路口拦截！”</p>
年纪大经验足的队员一眼就看出来封路凛想做什么，惊于这新上任的队长胆识过人，连传呼机都顾不上用，跑到马路边上，对着封路凛嘶吼：“六十吨！封路凛！你小子别乱来！”</p>
白仰月那一拨人终究是嫩了点，都愣了半秒。</p>
这临检点就他妈剩三辆摩托车，这一渣土车撞过去连T-72坦克都能掀了，拿什么拦？！</p>
封路凛从小生活环境不同，少年期的摸爬滚打经历丰富，还偏生就是个不怕死的。</p>
他把传呼机一扣，调整好呼吸，不顾耳边风声狂啸，踩了油门就过去——</p>
这支外勤巡逻队的所有人，就这么在路边，喊的喊，冲的冲，眼睁睁看着封路凛在那电光火石之间，纠住摩托把手一倒，半个身子离了座。</p>
再斜着将那么重一辆警用摩托，猛地推塞在大货车前轮下……</p>
一阵刹车声起，尖锐刺耳，周围有小车吓得靠边停了下来，尘土烟雾散尽，所有人都看见封路凛捂着胳膊，从车轮中滚出来。</p>
“我去……凛队，你疯了吗！”白仰月首先喊起来。</p>
封路凛闭上眼躺在离车轮十米不到的地方喘气，浑身发软。</p>
他歇了没几秒，立刻滚地爬起来，蹲在马路牙子上。</p>
他的警帽都掉了地，露出一头短寸，鬓角黏腻涔涔，全是汗。</p>
冷汗。</p>
等他垂下眼，能看到左眼皮上有道两厘米长的浅淡疤痕，旧的。</p>
大货车满载的沙土摇摇欲坠，白仰月他们顾不上别的了，分了一拨人去分流社会车辆，一拨人去渣土车旁喊话让司机下车，路边儿值班的乔策和几个队里的兄弟也冲到马路边，去拖封路凛的身子。</p>
“别动我，”封路凛喘道，“人呢？”</p>
“弄下来了，在那边登记，”</p>
乔策敢肯定在场的人都被吓出了一身冷汗，着急地说：“凛队，你这太危险了……”</p>
封路凛只感觉耳边震得嗡嗡直响。他摆摆手，嗓子被灰尘呛得够疼：“停了就行。别说了。”</p>
凌晨一两点，他们又把违章司机送到局里办手续。</p>
接着，交警支队在所里总结了一下今晚的情况汇报，全体敬礼过了，才算值班结束。</p>
新一轮的夜勤又轮流上岗。</p>
是真的累。</p>
封路凛把摩托停到支队门口，差不多两点半，走了一条街的路，才晃到一处偏僻的停车场内，钻进越野车里坐好。</p>
他闭上眼长吁一口气，忍下颤抖。说实话，他眉骨处擦伤还有些疼。</p>
这样的事，迟早都还会发生。今天不是他拼了命去拦，那就是明天城里又有人要出事。</p>
封路凛在市里的家离上班的地方挺远，开车都差不多要半个小时，他到家已经是凌晨三点。</p>
他才脱了鞋还没来得及开灯，就见封万刚整个人身形如山，坐在沙发上抽烟，满屋子都是味道。</p>
父子二人，沉默。</p>
封路凛抹抹额头，暗自庆幸还好没流血，开口率先打破一池平静：“爸，您还不睡。”</p>
“封路凛，我就你一个儿子。”</p>
封万刚的声音听上去非常疲倦，“我调你到新环境来，是锻炼和协助我。而不是让你去送命的。”</p>
猜都是这事。</p>
封路凛心头一紧，每次都是支队上一出事，准有人给他爸汇报。</p>
“明白。”封路凛点点头，在沙发边站得笔挺。</p>
“明天去检查一下，”封万刚抬眼看着自己的儿子，说，“我告诉过你很多次，做这份工作，不怕牺牲，不代表随意牺牲！”</p>
封路凛又一点头，沉声应道：“好。”</p>
封万刚一愣，把烟灭了。</p>
他从十二点回来就一直在这儿坐着抽烟。</p>
在回家的路上，秘书打电话过来说了儿子今晚的事，他就心悸到现在……</p>
他这个独子，还真没让他放过多少心。封路凛从小到大就是这样，狠劲儿满身，做事不拖泥带水，硬茬一个，没人收得住。</p>
封万刚在市里当了好几年的局长，公安方面一直抓得很紧。他兼顾着上千万人的生命安全，到头来却好像连自己最亲的儿子都保不住。</p>
当初把封路凛送到军校去的决定，就像一个早就埋下的隐患。</p>
不过现在后悔也没多大用了。</p>
见封路凛又开启了单机模式，只听他讲话，不怎么反驳，封万刚叹一口气，说：“最近过年，市里人多车多，也有一群兔崽子又开始折腾。你多盯着点，也保护好自己。局里老开会，你有空就过来跟着听听安全讲座。”</p>
封路凛后半句话没听进去，只捡了前半句，问道：“爸，您之前跟我说那位，姓风？”</p>
“几年前的事，不提。”封万刚脸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