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二氧化太

75要是我死了,你岂会不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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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琼握着那块湿漉漉全是血水的布料,扔下了马儿披风,扔下一袋子银钱。只深一脚浅一脚地追了上去。什么没有我们?什么两不相欠?什么各走各的路?

    他救了她多少次,在榻上厮磨时与她亲密至极,说了多少声爱慕喜欢,如今一句两不相欠,就能将从前抹去?

    河泥十分柔软十分湿滑。走上几步就要被淤泥陷住。谢琼却不管这些,只握着那片袖子往前追。

    头上是湛湛夜空,耳旁是清风呜咽,脚下却不知是何处的朽木枯石,不解小娘子一片痴心,兀自横在她脚下,将她狠绊了一跤。

    右脚是钻心的疼。

    谢琼倒在河畔的荻草之中,惊起一片初醒的飞虫。

    她再抬头,眼前已不见了谢重山的身影。连同她手中那块衣袖都不知被吹落何处。

    “谢重山,谢重山······”

    她连着喊了几声,眼前却只余障目的芳草杂树,身后也只有马儿的惊鸣和乱踏的马蹄声。

    于是谢琼又喊起来,一句一句,都是那心上少年的名字。

    她喊着谢重山的名字,却在一片苇草中找自他身上割下来的衣袖。

    掌心和右脚腕的上疼此时方显出来,一处往外渗着血,一处不知道是否伤到了骨头。

    谢琼只茫然地哭着,终于找到了那块衣袖,也只是紧紧攥在手心。却还有什么用呢?她已经没了谢重山。

    “你哭什么啊?”

    折返回来的少年穿过河畔荒地,拨开芦草,轻轻蹲回谢琼身前,抬手捧住她的脸颊。他的手指同眼神一般,都比水还寒凉。

    他捏着谢琼的脸颊,和着她脸上的血痕和泪水,将她扮作花脸猫。

    谢重山垂目瞧着她额前的乌发在清风里徐徐飘扬,温柔又旖旎,是他爱极了的样子。

    “你在哭什么?谢琼?你生在权势煊赫之家,富贵滔天。所求之物皆可得。昨日走了个崔郎君,今日就又来了个章公子。人人都很愿意将你捧在手心。你告诉我,你在哭什么?”

    谢琼还在抽泣,肩膀一缩一缩,脸颊被涂抹得肮脏可笑,哪有半分世家闺秀的温柔影子。

    她眉一皱,嘴一扁,真真是丑极的模样。

    可谢重山依旧淡淡,认真盯着她的眼睛问。

    “我······”

    谢琼茫然起来,扔了那块愚蠢可笑的布料,用力挽住谢重山的手臂,却不知该怎么把自己心里的悲痛说给他听。

    “阿姐死了。”

    她眨眨眼,眼里的泪水就顺着面颊往下滑。

    花脸猫的脸于是更多了几分颜色。

    谢重山还是不动,瞧着谢琼的眼神却逐渐有了讥讽之意。

    他垂目,似乎是在思考这次该怎么撇开她的手。

    是斩断她的手掌好,还是砍了自己的手臂妙?

    谢琼抽噎,没提防打了个嗝。

    “你要是也走了,这世上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她鬓边的乌发被泪水粘在脸颊,凄楚又可怜,猫样的眼睛泛着水光,却总带着孩童般的茫然。

    她还有好多话想说。

    她虽生在显贵之家,十五年里却也有诸多不易。十岁丧父母,十五失阿姐。也是在这一年,她被逼着从宛城高高在上的世家小姐,变成了个只能靠皮相美色惑人的女子,堪比妓子一流。

    “要是你走了,我该怎么办?要是我死了,你岂会不伤心?”

    她理所当然,说着任性又伤人心的话。

    谢重山气极反笑,捏住少女脸颊上的软肉乱扯,将个花脸猫的脸涂抹得更滑稽可笑,才重新将她背起,朝着刚刚纵马的河畔而去。

    夜风清凉,四下无人。他们在有月光的旷野上徐徐前行。

    谢琼闭上了眼睛,有些昏沉的睡意,却不敢睡去,只清了清嗓,轻轻问谢重山。

    “谢重山,从前我有没有说过我很喜欢你?”

    背着她的少年轻哼一声。

    “从前我央着你说,你不说。如今你说,我只当你是想利用我,怕我弃你而去才这么说。”

    “谢重山,五百外不是有酒栈,那我们为什么还要去找马儿,或许它早就跑走了!”

    背着她的少年不大有兴致。

    “我把身上的银钱全扔给你了,没了马儿好说,没了银子怎么办?”

    “谢重山,你为什么要把银子全都给我?为什么明明走了还回来看我?你是不是还十分喜欢我,喜欢我喜欢的不得了?”

    背着她的少年轻笑一声,嗓音冷脆,磨刀霍霍。

    “谢琼,你哪儿来这么多为什么?再出声我就把你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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