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都不知道死多少年了,尸体估计都发臭了。”大妈挡在我和那个女人中间,看似是想保护我,实际上紧抓我手臂,更像是怕我逃跑。

    那女人一击不中也不懊恼,阴测测的笑道:“你还有脸说我?自己的坟地都被亲儿子抛了,现在无家可归……”

    “住口!”大妈抓的我手臂生疼:“你别怕,我这就带你去我家,到了咱家里就看不见这些孤魂野鬼了!”

    两人的对话让我脊背发凉,此时我哪还敢跟着她走:“大妈,我估计是没办法送你回家了,你俩慢聊,我有事先走了。”

    费力想要挣脱,但却怎么都甩不开大妈的手掌,她的手就像是长在了我肉上一样,抓的很紧。

    “别走啊,大妈家就快到了,来坐坐,来坐坐!”

    她越是热情邀请,我越是感到恐惧。

    抓紧手机,几乎用尽全部力量才把她推开。

    后退几步,脸色阴晴不定:“大妈,您家到底在哪啊?”

    一直背对我的大妈,头晃了几下,脑袋就像是快要掉下来一样,猛地转了过来:“很快就到了,过了这个坟头就能看见……”

    “坟头?”我这才发现,原来刚才男人背靠的不是土堆,而是一座没有立碑的孤坟。

    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后跑去,我本能的想要远离这两个诡异的女人。

    “别走啊,到我家坐坐,到家里就不会有孤魂野鬼了!”大妈的声音有些走调,在夜风中显得凄凉恐怖,我不敢回头,手脚并用跑入无尽的夜色当中。

    裤子划破了,鞋子跑丢了,脚上全是鲜血,我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时间变得不可琢磨。

    我耳边只能听见自己重重的喘息,筋疲力尽了,再也跑不动了。

    “噗通!”双腿跪倒,栽在地上。

    “不跑了?”

    我抬头看去,眼前的场景让我脸色煞白,几米外的坟头上蹲着一个人,不,现在我已经能够确定,那坟头上蹲着的是一个鬼。

    把我拉下车的中年大妈,举着一块石头走来:“一命换一命,杀生渡十恶!”

    “嘭!”

    石头落下的刹那,天旋地转,胸口好像起火,心脏咚咚跳了起来!

    ……

    闭上的眼睛慢慢睁开,眼前哪里还有什么坟地、山菊、恶鬼,眸子中只有一团燃烧的火焰。

    看着那不断升腾的火焰,听着痛彻心脾的哭喊,我眼神突然清醒,收回已经抬起的脚步。

    “什么情况?”眼前是一条宽阔的马路,马路对面还有一个阿婆正不断将纸钱放入铁盆中,她正在大马路上烧纸钱!

    “这一幕?难道刚才经历的只是梦?!”手中夹着的烟还没有燃尽,我左右看去,自己仍然傻站在密云公馆门口的14路车牌处。

    低头看表,现在还不到凌晨12点!

    “不可能啊?”刚才的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我记得很清楚。

    “直播,对,问直播间里的水友。”我拿起手机:“诸位水友,我有个很严肃的问题要问你们,刚才我有没有上一辆公交车?你们有没有看到几个醉酒的工人,还有几个送丧的人?”

    “主播又开始装神弄鬼了。”

    “演的真像,说的就跟真的一样。”

    “鼓掌撒花,奥斯卡欠你一个影帝!”

    青城山下刘半仙:“小友近来可好?刚才看你在路边愣神,约莫半炷香的时间。”

    刘半仙的弹幕一出现,我就松了口气:“既然半仙也这么说,看来我刚才确实着了魔怔。”

    低头看去,鞋子裤子完好无损,身上也没有伤口:“真的是梦?但未免太逼真了吧。”

    当我把手伸到上衣内侧口袋里时才发现不对,这个贴身口袋专门用来存放符纸,手一摸,六张符只剩下四张,有两张符化为了灰烬。

    我张着嘴,半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符怎么也会自燃?”

    正好刘半仙在直播间里,我就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给他说了一遍。

    青城山下刘半仙:“听你所说,感觉似梦非梦,更像是趋吉避凶,难道有高人在暗中助你?”

    “别开玩笑了,我认识的高人就一个,还是个瞎子,天天被城管到处追。”我把符纸灰烬从口袋里倒出来,大致回忆它们的模样、神纹,然后向刘半仙说明:“半仙,你说刚才那场梦会不会和这两张符有关?”

    听完我的话后,刘半仙过了许久才发出一条弹幕:“怪哉!怪哉!照你所说,我有八成把握确定,那烧毁的母子符,乃小庄观不传之秘法!子符魂牵,能使人入梦,母符梦萦,能让人在梦中经历凶灾!”

    “魂牵梦萦?”

    第53章 车上有鬼

    我也怀疑刚才经历的梦境和这两张符脱不了干系,只是我并不知符纸使用法门,既没有结印,又没有念咒,它怎么就自己发动了呢?

    将心中疑惑说出,刘半仙给出的解释是,魂牵梦萦母子符并不需要特别的使用口诀,只要你对某样东西或者事物很在意,很想念,甚至灵魂和它已经相连,做梦都梦到时,符纸自然会生效。

    我自从拿到符纸后脑子中一直想着14路公交车的事情,正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在不经意间就触发了子符魂牵,而后在母符梦萦的推算下,经历了刚才的梦境。

    “主播,你当真福缘深厚,若非这子母符提前引你入梦,可能刚才你在梦中经历的一切都会变为现实。”

    “是啊。”我现在回想起来也感觉到丝丝后怕:“怪不得我一直觉得时间忽快忽慢,就算数心跳都无法确定,原来只是一场噩梦啊。”

    路对面的阿婆还在高声哭喊,我回忆梦中场景走了过去。

    “阿婆,节哀,人死不能复生。”

    痛苦中的阿婆抬头看了我一眼:“走开!别挡住火光,老头子眼神不好,会不知道在哪里下车的。”

    “下车?阿婆您能不能说的再详细一点?”

    “走开啊!”大把挥撒纸钱,阿婆的哭喊声在黑夜里传出好远。

    我默默退到一边,从老人的哭喊声中能听出,她是给自己的老伴烧纸,风风雨雨一起度过了五十几年的老夫妻,两人之间的感情是我想象不出来的。

    火焰烧的再猛烈,也总有熄灭的时候,当一袋纸钱变为飞灰,阿婆擦干眼泪,佝偻着背朝远方的村子走出。

    等她走远,我蹲到铁盆旁边,翻动厚厚的灰烬。

    果然和梦中一样,在纸钱化作的余烬下,有一个玻璃相框,里面的黑白照片是一个不苟言笑的老人。

    拍那张照片的时候应该是在冬天,他穿着棉袄,裹着围巾。

    将照片放好,我对他拱了三下手,这是一对从青丝走到白头的老人,值得尊敬。

    回到14路公交站牌处,再次看表,凌晨12点整。

    “叔叔,能问一下这里是14路公交车站牌吗?”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我没有马上转身,这个熟悉的语调我已经听过一遍了。

    “没错,这就是14路车的站牌。”

    “哦,谢谢。”她甜甜一笑,在我旁边站定,似乎有些好奇我这个奇怪的叔叔,一双大眼睛总是不自觉的看向我。

    一切都和梦中一样,但梦中我的结局应该是死在了山菊园,那个大妈和小情侣中的女人都是孤魂野鬼。

    “你大晚上的不回家干嘛来车站啊?”我第二次问出这个问题,依依的反应和梦中完全一致。

    她没有正面回答,脚尖踢着路边的碎石子,反问道:“那你大晚上的为什么也不回家?非要在这里等车?”

    我点燃一根烟,眼睛转动:“其实是一位母亲让我来这里接她女儿的,不过我没见过她女儿的样子,所以只能在这里干等。”

    “是妈妈?”依依似乎说漏了嘴,她拉开书包拉锁,取出一张照片递给我:“你看是不是这个人?”

    照片中一位母亲身穿淡黄色长裙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在她旁边,年幼的依依正拿着融化的冰激凌哭的很伤心。

    “没错,就是她。”我把照片还给女孩,装出一副很惊讶的样子:“你该不会就是依依吧?你妈妈让我来接的女孩叫刘依依。”

    “没错,我就叫刘依依!”女孩看起来很兴奋。

    我不知道依依为什么会这么开心,心中虽然有一点欺骗产生的内疚,但我知道只有这样才能保护她。

    “好的,既然你就是刘依依,那一会跟我一起走吧。夜路很危险,你要是想见到妈妈,一定要听我的话。”

    “恩。”她重重的点了一下头,模样非常可爱。

    “14路车在凌晨一点钟到,车上会坐着一个玩手机的烫发女,一个红衣长发女,一个中年大妈,一个和你差不多大的小女孩,还有一对小情侣,以及一个穿病号服的疯子。依依,你记住了,一会上了车,千万不要乱动,也不要乱说话,一切都交给我。”

    “恩,我都听你的。”

    依依错以为我是她妈妈的朋友,跟梦中相比,果然变得听话。

    “好了,今夜的惊悚要真正开始了!谁是人谁是鬼,我一定会把你们看清楚!”

    时间飞逝,转眼到了凌晨一点。

    远处青黄色的车灯刺破黑暗,破旧的14路公交车缓缓进站。

    “叮咚,密云公馆到了……”

    车门打开,一位裹着围巾的老人从后门下车,他穿着厚厚的冬装,看到我后朝我善意一笑。

    那张脸我见过两次了,虽然都是在黑白照片里。

    弯腰朝他轻轻拱手,我带着依依从前门上车。

    比我年龄还小的司机紧张的握着方向盘,目不斜视,一言不发。

    让依依坐在司机身后的位置,我目光看向车内。

    “中年大妈、小情侣、病号服、小女孩、烫发女……不对!”我眼皮狂跳,看了一圈才发现车里竟然少了一个人!

    “一直靠在烫发女身边的红衣女去哪了?!”仔细回想梦中的场景,众人确实对红衣女视而不见,那个时候唯有我能看见她!

    坐在座位上,我心神不宁,现在看似只有九个人的车厢里,其实坐着的是十个人!

    那个红衣女就在最后一排的座位上,如果梦中场景都是真的,那她现在应该正靠在烫发女的身上!

    “车辆起步,请坐稳扶好……”

    “啪!”车门被拍动,三个醉酒工人上了车,他们和梦中表现的一样,连神态语气,说话每个停顿的地方都一模一样。

    “车辆起步,请坐稳扶好,欢迎您乘坐14路无人售票车,上车请备好零钱,投币一元,上车的旅客请往后门移动,下一站恩村。”

    借着车起步摇晃的时候,我扭头看去,叫做王春富的工头正躺在最后一排座椅上。

    现在看去,最后一排确实只有他和烫发女,但只有我自己知道,其实现在的王春富正枕在红衣女腿上,整张脸都被红衣女的长发盖住。

    “为什么梦境中会多出一人?那红衣女肯定不是人,但为什么连鬼也看不见她?”疑问丛生,随着时间推移,梦中发生的事情一一应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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