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单手抓着女人,她身材消瘦,全身加在一起也没多重。

    “如果你不是来找人的话,那就赶紧走吧,这里晚上路很黑。”老人的眼睛自始至终都朝着一个方向,原本我以为她在看我,可等我移动身体后才发现,她只是木然的看着漆黑的楼梯口,似乎在期待有人从楼下走上来。

    难道她真在等人?

    种种疑问浮现在脑海当中,我思索片刻还是决定当面问出:“阿婆,你这是在等谁啊?”

    “等人。”

    对话陷入一个死循环当中,我知道她不愿意说,也就没有强求:“你多注意身体,别着凉了。”

    说完我就拖着女人继续朝楼上走去,刚走到二楼和三楼中间,一楼的声控灯就又熄灭了。

    这次我提前做好了准备,并没有太慌张,脑中想起老人刚才说的话,她们这里的住户上楼从不开灯,我暂时不清楚这话里有什么特殊的含义,但凡事存在必定有其道理,所以我决定入乡随俗,也没有闹出太大的动静,放缓脚步,运用判眼,在黑暗中一步步向上走去。

    漆黑的楼道,密闭阴森的空间,站在其中,只要是个正常人就难免会胡思乱想。

    “秀场的直播任务是让我午夜凌晨到隆昌小区,并且存活到天亮,任务中的地点应该就是这里。而京海那位秀场主播让我去猪笼公寓找他,根据我从饭馆老板那里得到的情报,猪笼公寓和隆昌小区说的是同一个地点,也就是说那位秀场主播可能就住在这栋血红色的公寓楼里。”

    “两者所说在同一个位置,秀场为何会发布给我这样一个任务?它是为了帮我?”在我印象中秀场绝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它给我发布这个任务,一定有自己的目的!

    刚入红楼,还没走出多远,我就遇到了那位行为异常只有眼白的老人,这个开局可以称得上诡异。

    现在不到凌晨,直播还未开始,真正的危险仍潜伏在隐蔽的角落里,我心里没来由的感到一阵不安。

    不管是醉酒的女人,还是瞎眼的老人,我可以肯定她们都是活人无疑,而这正是让我最纠结的地方。

    相比较对付鬼怪,我更讨厌和那些披着人皮的魔鬼打交道,她们精明狡诈,往往杀人于无形。

    “小心为妙,今夜才刚刚开始,不过我手里这个醉酒的女人倒是可以利用一下,她是这里的租户,应该对小区十分了解。”想到这里,我皱起眉,那位秀场主播极有可能也是这里的租户,整栋楼住了那么多人,想要找到他太难了。

    “理论上讲,公寓里的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是秀场主播。”我低头看了一眼烂醉如泥的女人:“包括这个有凌.虐情结的女人在内,任何一个人都要调查清楚。”

    凭借我一个人的力量,在一夜之间调查清楚所有租户的情况基本不可能,所以我必须要寻求帮助。

    正在我思考的时候,昏黄的灯光突然从楼下传来,一楼的声控灯莫名其妙的亮了起来。

    “有人经过?”我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开灯的不可能是我。

    双眼盯着破旧的楼道,在忽明忽暗的灯光照耀下,我总感觉有什么东西进入了楼道里。

    我把醉酒女人扔在地上,运用判眼正要下去查看,住在二楼的那个老人忽然向后退了几步,一挥手将里面的木门给锁住了。

    “什么情况?”

    我站在二楼和三楼的拐角处,看着老阿婆家里那扇大红色的木门,喉结滚动,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刚才虽说吓了我一跳,可是她不关门,至少让我觉得,这楼洞里还有人在陪我。

    “难道她等的人已经到了?”我探头朝一楼看去,开裂的墙皮好像一张张狰狞的笑脸,地砖残缺不全,上面只有我和醉酒女人的鞋印:“没人进来啊,声控灯怎么会突然亮起来?线路老化?”

    就算用判眼也看不出任何问题,我不清楚是有人在搞鬼,还是确实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阿婆说她在等人,现在一楼的声控灯亮了,她不仅没开门,还反锁了房门,难道进来的不是她要等的那个人?”

    想不明白,等到声控灯熄灭,我转身朝着三楼走去,刚迈出几步后,突然感觉脖颈很痒,伸手挠了挠,好像是女人的头发飘到了我后颈上。

    起初我没有在意,又迈上几个台阶后,才意识到不对。

    醉酒女人刚才被我扔到了墙边,她的头发怎么可能飘到我后颈上?如果不是她,那又会是谁?!

    背靠墙壁,我猛地扭头看去,黑漆漆的楼道里什么都没有。

    我可以肯定刚才那绝对不是错觉:“后颈?难道……”

    缓缓仰起头,我向上看去,想象中有东西趴在头顶的场景并未出现,一片漆黑,什么都没有。

    “这红楼也太邪乎了吧?”很早以前不知听谁说过,若是在没灯的楼道里莫名觉得害怕了,千万不要回头,一路往家跑,因为人越是往那方面想,某些东西就越有可能出现。

    一手提起醉酒女人,我大步朝楼上走去。

    三楼应该也住有人,有的铁门上被糊了狗血一样的东西,地上还扔着用过的纸巾。

    “住在这地方,真是遭罪。”我一口气来到四楼,醉酒女人当时给我比划的就是这一层。可真当我来到以后,又犯了难。

    每层有三个住户,我还不知道女人具体住在哪个房间里。

    “喂,醒醒!”我晃动女人肩膀,她毫无反应,刚才发生的那些诡异场景我历历在目,我是真的不想停留在这漆黑的楼道当中。

    “得罪了。”我单手在她身上摸索,很快从她裤子口袋中翻出一窜钥匙。

    红绳上穿着老式的铜钥匙,边缘磨损严重,看样子像是使用了很长时间。

    “这三扇铁门款式一样,门缝开合的地方都没有太多灰尘,说明三个屋子里都有人居住。”我找不出更多的线索,只能拼一下运气,随便挑选了靠近楼梯的那扇铁门,拿着钥匙就走了过去。

    红楼里只有一楼装了声控灯,现在楼道中黑漆漆的,若非我拥有判眼,连钥匙孔都找不到。

    试了几次,女人的铜钥匙根本塞不进去。

    钥匙和铁门锁孔剐蹭的声音在死寂的楼道里格外清晰,我正要转身去换下一家,面前的房间里忽然传来一声异响。

    很奇怪的声音,就像是刀子划开麻袋一般。

    我停在这扇门外,不再发出任何声音,真气涌上耳后穴位,倾听屋内的声音。

    一两分钟后,屋内响起很轻的脚步声,随后大红色木门被拉开了一条细缝。

    透过缝隙,我看见一个头发脏乱,满眼血丝,身上散发恶臭的中年男人趴在门后,他很谨慎,似乎正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我是来送这个女孩回家的,你是她邻居,应该知道她住在哪个房间吧?”我搀着女人手臂,将她架起。

    男人躲在木门后面,一言不发,瞪着猩红的双眼审视着我。

    第706章 画家

    在和陌生人打交道的时候,我总会第一时间看向对方的眼睛。

    十几次直播我接触过形形色色的人,他们有的双眼澄澈,宛如高原上的湖泊;有的眼神暗淡,明显被酒色掏空了身体;有的眼底隐藏着恶毒,好似饥饿的毒蛇;还有的目光深邃,仿佛一片无垠的大海。

    很多时候,通过对方的眼神就能大致判断出这个人的性格。可是这一次,我却有些拿不准了。

    门后那男人的眼神和我之前遇到过的任何一种都不相同,他的眼珠密布着向外鼓起的血丝,似乎极度缺乏睡眠,可矛盾的是,从他眼中感觉都不到一丝疲惫,在他瞳孔深处还隐藏一种不正常的兴奋。

    他就好像正在举行献祭的教徒,等待着恶魔降临。

    “你好,请问这个女人是住这里吗?”我端着女人的下巴,往铁门处凑了凑。

    门后的男人没有回话,他的眼珠在眼眶中剧烈跳动,随着女人的脸不断靠近,他的瞳孔渐渐放大,眼中的血管好似要撑爆眼球。

    我发觉男人的异常,将醉酒女人挡在身前,脚步向一侧迈出,调整角度,运用判眼透过门缝看向里屋。

    散发着臭味的住宅里堆积着一袋袋垃圾,全部用黑色塑料袋装着,有些下面还破开了口子,渗出一些深黄色的液体。

    屋子不大,墙壁上绘满了各种各样的涂鸦,大多以活人、肢体、血液为主题,全都是一些挑战人性底线的边缘艺术作品。

    “这人是个画家?”屋内的水泥地面被颜料染得乱七八糟,家具胡乱堆放在一起,桌子、床铺、柜子都挤在角落,中间腾出一大片空地,只摆着一个孤零零的画架。

    “果然,住在这里的人多多少少都些心理疾病,跟正常人不同。”我收回目光,脑中却在思索,这个人有没有可能是秀场主播?

    回想离开江沪癌研医院的那天晚上,我和京海市秀场主播相遇的时候,他全身被黑袍笼罩,声音沙哑,可能是假声,只看体型的话对方应该是个男人。

    想到这,我不禁多看了门后那人几眼,想要比对两者身高,可惜他并不给我这个机会,一直躲在门后,只露出半张脸。

    “她喝醉了,你们是邻居,应该互相认识吧……”

    楼道里只有我的声音,门后那男的不知是在看我,还是在看醉酒女人,过了有几秒钟,他才朝着旁边的那扇门晃了晃头。

    “你是说她住这间屋?”红楼每层有三个住户,醉酒女人正好住在中间。

    “多谢了。”不等我把话说完,男人就直接关上门,值得注意的是,他是用肩膀顶着门将其关上的。

    “这男的是不是正拿着什么东西?腾不开手?”我脑中浮现出一个画面,隔着一扇铁门,杀人凶手抓着滴血的刀和死者头颅,然后和我对话。

    “也不是不可能,此人屋内散发恶臭,各种味道参杂在一起,我也不能确定是不是尸臭。”我朝铁门缝隙处看了看,那里被各色颜料糊满,对方似乎是有意这么做的:“真谨慎啊。”

    没有任何发现,我转身走向中间的铁门,插入钥匙,门锁应声而开:“总算是把你送回家了。”

    拉开铁门,锈迹脱落,门轴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在漆黑封闭的楼道中,这声音格外吓人,我回头看了一眼,楼上楼下黑漆漆一片,好像隐藏着什么怪物一样。

    推开里面的大红色木门,我拖着醉酒女人进屋,还没等我找到客厅灯开关,屋子里突然有一道黑影飘动了起来。

    心里一惊,我差点喊出鬼术口诀,幸好多次直播把我的神经锤炼的如同钢铁一般,硬是忍了下来。

    定睛细看,客厅的窗户没有关严,那摇摆飘飞的东西只是窗帘罢了。

    “人吓人,吓死人。”我缓了口气,转身想要关上外面的铁门,一扭头却发现淡淡的亮光正从另外一边的铁门缝隙透出。

    明灭不定,不像是灯光,更像是燃烧东西产生的火光!

    我拥有判眼,对光线变化极为敏感,在我开门之前楼道里绝对没有任何光亮,这微弱的火光是等到我开门之后才出现的。

    “门缝透着亮光,难道有人在偷看?”为防止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我没有做什么很出格的举动,装出毫无察觉的样子,直接拉上外面的铁门,然后将大红色木门合上。

    “一个孤僻疯癫,一个在暗中偷.窥,看来这女人的邻居也都不简单。”我在墙壁上摸了半天才找到开关,白瓷壳子,线路扯在外面,四周贴着胶带,非常简陋。

    手指一点,随着啪一声轻响,浅浅的白光照亮了眼眸。

    客厅里的灯瓦数很低,光线柔和,甚至可以说暗淡

    “这里的人似乎对黑暗情有独钟。”二楼的老阿婆说她们上楼从不会闹出太大动静,很少激活声控灯,刚刚遇到的画家屋里也是漆黑一片,现在连醉酒女人家里都是如此。

    灯光被刻意调暗,似乎太过明亮会引来不好的东西一样。

    我把醉酒女人拖进客厅,打量四周。

    小屋面积不大,一厅一卫一卧,厨房和阳台相连,中间被一个挡板隔开。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若是不介意外界环境,独居在这里也挺好。”我将女人放在沙发上,一手拿着黑伞走到窗边,从这里向外看去正好能看见那一片废弃建筑群。

    “饭馆老板说隆昌小区修建于几十年前,是租界为了给难民一个居所才被迫修建的。”我脑中回想着他的话,心里却产生了疑惑,如果那一片残破的建筑是隆昌小区,那这红楼算什么?两者重名?还是另有隐情?

    我看了一眼沙发上昏睡的女人,作为租户,她肯定知道其中缘由。

    这个女人虽说有凌.虐情结,可能还患有其他心理疾病,不过她对我来说却没有什么威胁,一个骨瘦如柴的弱女子能翻起多大的浪花?

    关上窗户,我拉好窗帘,昏暗的灯光下,一个骨感精致的女人斜躺在沙发上,她的高跟鞋还在奥迪车上,此时光着双脚,紧致纤细的小腿并在一起,雪白的皮肤好似上等绸缎一般。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可惜我却没有任何多余的想法。

    “必须要把她弄醒,我要在凌晨直播正式开始之前,得到更多的线索。”目光从女人身上移开,她相貌美丽,穿着打扮也很有品位,我很好奇她为什么会住在这么荒凉的地方:“她从事着什么职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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