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霜磨蹭着走了过来。他低着头不敢看路听琴,又不敢跟路听琴平坐,把石凳搬开了一点,束手束脚坐在凳子边缘。

    “都这样了,有事你不用瞒我,”路听琴道,“我现在不聋也不瞎,知道这些天你时常就待在山上,也不知道在干什么。你在修炼吗?”

    “我有在做准备。”重霜咬着嘴唇,“师尊要是去仙门大比,我不会让师尊失望。”

    “你在紧张大比?”路听琴说,“别咬嘴唇,这习惯不好。我不需要你取得什么成绩,你很好,不论做什么我都不会失望。”

    重霜小声地倒吸了一口气。他头埋得更低了,露出来的耳朵尖一点点变红。

    “师尊,不论我做什么都、都可以吗?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

    路听琴觉得哪里不对。“重霜,抬起头。”

    重霜头抬起了一点,盯着石桌面,不敢看路听琴一眼。

    “你再不抬头,我就当你在心里骂我。”路听琴道。

    “没有!”重霜身子一僵,他猛地抬头,黝黑的眼瞳对上路听琴的脸,马上又错开,“对不起师尊,我最近有点不对劲……”

    路听琴沉吟片刻,绕到重霜的石凳前,微凉的手抚住重霜的额头,“是有点热。”

    路听琴垂落的发丝微微蹭过重霜的脸,重霜脑子嗡的一声。“没、没事,不热,师尊请坐吧。我控制一下我马上……”

    “你经常有这个问题?”路听琴感到手下的皮肤越来越烫,“好久之前我就发现了,你怎么说热就热,身体有什么不适吗?”

    重霜面皮燥热,在凳子上扭了两下,“师尊。就是,你之前说过的那个,春天了,我,我有点……”

    路听琴面无表情地坐了回去。“发/情了啊。”

    重霜头磕在桌子上,分外想钻到桌子底下抱头。

    “那这个我帮不了你了,你自己调整吧,”路听琴在袖口蹭了蹭自己的手指,上面还残留着重霜额头的热度,“做事情前想清楚后果,学会负责。”

    重霜脱口而出,“我想对师尊负责!”

    “热昏头了吧,说什么呢!”路听琴瞪了他一眼。

    “师尊恕罪,我无意冒犯,”重霜整个人好像都要烧熟,捏着自己的大腿努力不变成一只小黑龙,补救道:“我就是,就是想……跟师尊探讨一下方向,对,方向。”

    “……不了。”路听琴也不坐了,往屋里走去,“赶紧走吧,你这个状态谈什么都不行。”

    重霜噌地站起来,他拍了拍自己的脸,紧追到路听琴身边,黝黑的眼睛蒙着一层发热带起的水光。

    “别,师尊。我冷静了,师尊渴不渴,想不想喝茶?我去煮一壶,再去膳房端些糕点过来,和师尊坐一会?”

    “还有鱼食,上次的鱼食被师叔吃光了,我做点新的师尊来喂鱼?”

    路听琴歪了歪头,“重霜,你现在应该很难受吧。在我这耗着也没用,还是你想听我讲符文?”

    他随口找了个借口,希望重霜自己离开。

    阿挪最怕听到要讲符文,这一招对她来用屡试不爽。每当奶猫闹着要吃要玩、路听琴又想自己看会书的时候,一提要讲符文,马上世界就清净了。

    重霜的眼睛闪闪发光,嘴角往上抿着,露出两个小笑涡。

    路听琴:“……”

    “对,对,符文。”重霜顺着说道,“上次师尊提的题目我一直记着呢,之后去仙宫耽搁了一阵。还有好多不明白的地方,师尊请再讲讲吧。”

    “不,我还是……嗯……你哪有不明白的地方?”路听琴放弃挣扎,坐回了院子里,“,自己拿来找给我。”

    路听琴以为重霜在找借口,没想到重霜真的提出了几个还算到位的问题。讲着讲着,路听琴的注意力逐渐从重霜的状态中分出,专注地放在教学里。

    重霜脸颊的热度淡化了一点,耳朵尖一直是红的,这种热度在路听琴习惯性地抓住重霜的手掌开始画图时,达到了高峰。

    “师尊我错了!”路听琴指尖滑过重霜的掌心,重霜一下子背过了手。

    路听琴被重霜的态度弄得发毛,跟着过电般收回了手,“……所以说你就改天再来问!干嘛非得这个时候。”

    “我,我想多看看师尊……”重霜攥着自己的手心,“师尊平时看书,我不敢打扰。难得空闲的时候又有师叔在,师叔走了又有师伯,师伯走了又有师祖,我,我……”

    路听琴:“那你也不必在发/情时学习,这我担待不起。”

    重霜终于承受不住,变作细长条的小黑龙。他颤巍巍地爬到石桌上,尾巴尖在空气中画了个初始符的形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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