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立业。”

    “我出身贵胄,自幼钟鸣鼎食,受民生供养。”

    云琅靠着窗棂,慢慢给他数:“燕云十三城,后面便是冀州。冀州有五万户,在册二十六万八千三百七十二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安居乐业……”

    “这些话。”萧朔道,“你当初为何不同我说?”

    云琅微怔。

    “云琅。”萧朔看他半晌,轻轻笑了一声,“你到现在,依然觉得我会逼你选一条路,是不是?”

    云琅张了张嘴,没出声,立稳身形抬头。

    “你从没想过带上我。”

    萧朔看着窗外,语气极淡:“如今……我也懒得再让你改这个破毛病。”

    “从今日起,我探听到的所有消息。兵部的,枢密院的,北疆的。”萧朔道,“一律给你。”

    “征战沙场、克敌制胜,我天生愚鲁,学不会。”

    萧朔:“可驻兵死守,拦着后方的废物自毁长城。就算是条狗拴着馒头,也该会了。”

    “……”云琅干咳一声,讷讷道,“倒也不必这般……”

    “云琅。”萧朔缓声,“那日你说,你我肝胆相照。”

    云琅自己几乎都已不记得,怔了下,隐约想起来当时被参汤所惑,一时竟口不择言:“我——”

    “既然肝胆相照,我便与你交句实底。”

    萧朔抬眸:“你若举兵,我必随之。”

    云琅终归没能拦住他这句话,胸口悸了下,肩背一点点绷紧,垂下视线。

    “生死而已。”萧朔道,“你来挑。”

    萧朔:“同归,共赴。”

    作者有话要说:爱大家。

    26、第二十六章

    萧朔说完了话, 便自窗前支起身。

    云琅仍握着他衣袖,倏而回神,正要松开手, 却见萧朔已褪下了身上外袍。

    不等云琅反应, 仍透着温温热意的外袍已翻转过来,覆在了冻得发木的肩背上。

    “你——”

    云琅出声,才觉嗓音哑得过分,清了两次,低头扯扯嘴角:“走, 先去书房。”

    “今日不去。”萧朔道,“进来。”

    “不是同你胡闹。”云琅笑笑,“你既……我说不过你。”

    云琅方才不自觉摒了呼吸,眼下胸肺间阵阵隐痛, 咳了一声:“也下不去狠心, 真动手揍到你回心转意。”

    萧朔脱了外袍, 右腕戴着的袖箭机关便全无遮挡的亮出来, 抬眸扫过云琅身上大穴。

    “……”云琅眼看着萧小王爷要把自己钉在树上, 眼疾手快, 伸手按住:“不必。”

    萧朔立在窗前, 眸色仍漠然得不冷不热, 在云琅眼底一掠,依然纹丝不动伸手等他。

    “总得商量一二。”

    云琅呼了口气, 将被萧朔一番话搅起的无数念头压下去, 稍撑起身:“你也知道, 方才你说的,该是最简单的办法。”

    “的确简单。”萧朔神色平淡,“少将军选共死?容我一月, 打点好府中上下,遣散仆从——”

    “我没力气,少同我抬杠。”

    云琅懒得跟他吵,径自堵回去:“你既要换法子,总该想办法商量。”

    如今在朝中,云琅寻摸了整整三日,能找着几个旧部已是极限。

    云氏一门尽皆倾覆,当初镇远侯留下的旧人,都和昔日六皇子一派关系匪浅,半个都不能用。

    端王当初平反得利落,萧朔的情形比他稍好些。可能搜罗出来的,却也无非都是些被贬谪冷落的闲官,派不上多大用场。

    “听见你叫人给我抄朝中局势了。”

    云琅倚着窗子,扯扯萧朔:“别费事了,拿过来我看。”

    萧朔蹙眉,看了他一阵,回身将那封密信拿了,连盏热参茶一并搁在云琅手边。

    “枢密院架空了兵部,三司抵了户部,中书门下这两年,也把吏部的事干得差不多了。”

    云琅展开,大略扫了几眼,摸过茶盏喝了一口:“刑部明面上还和御史台、大理寺共掌刑狱,实际用途,大抵也就剩一个把我捞出来……”

    云琅喝了两口,觉得不对,低头看了看:“你怎么也喝起参茶了?”

    “那日没喝够。”萧朔拿了盏灯,搁在窗边,“刚刚吹凉,只喝了一口,便有人——”

    “……”云琅耳后蓦地一烫,磨着牙瞪他:“萧朔!”

    萧朔不等他问候自家伯父,像是没见云琅在窗外摩拳擦掌,自顾自转身,进了内室。

    “这几天,王爷在偏殿日日都备着参茶。”

    老主簿忙快步过来,小声同云琅解释:“虽不喝,也拿小炉隔水温着。”

    老主簿瞄了瞄内室,悄声道:“一日没动,隔天便倒了再换一壶,都是新的。”

    云琅还没从面红耳赤中缓过来,咬牙切齿:“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

    “是京郊那几座庄子平日里采制,挑好了送来的参片。”

    老主簿忙保证:“不劳烦农夫。”

    云琅:“……”

    “玄铁卫困在京城施展不开,平日操练,也会去庄子上。”

    老主簿暗中揣摩,只道云公子这些年实在颠沛,看这些东西也自然金贵珍惜:“不少是他们采回来的,不花银子,您——”

    “……知道了。”云琅按着额头,“农夫不饿。”

    “是是。”老主簿连连点头,“您先进来吗?”

    云琅同萧朔说了这小半日的话,都已看上信了,人还在偏殿窗外。

    老主簿看着王爷亲自挪到窗边的一应物事,既犹豫要不要再端个火盆过去,又仍惦着把云公子请进来:“夜间风寒,外面着凉便不好了。”

    云琅原本可进可不进,无非只是身上太乏,一时翻不动窗户,才在外头磨蹭了这一阵。

    偏偏萧朔哪壶不开提哪壶,云小侯爷被激起了脾气,也较上了劲:“我不。”

    老主簿满腔愁结,一时几乎想带人把王府的各处窗户也拆了。

    “你方才说,玄铁卫会去庄子上。”

    云琅从好胜心里脱身出来,稍一沉吟:“京郊那几座庄子,他可还去么?”

    “王爷不去。”老主簿摇摇头,迟疑了下,低声道,“当初——”

    “我知道。”云琅道,“他不愿意去。”

    当初端王蒙难,府上家小恰在温泉庄子上过冬,并不在京中。才会有赶回不及、盗匪截杀的一应后续。

    云琅曾听过去支援的亲兵说过,萧小王爷提着剑,一身淋漓血色,仍死死护在王妃身前。

    这等地方……如今,萧朔自然是不会再愿意去的。

    “他不去,有人会去。”

    云琅道:“那几处庄子,可有人来往?”

    “倒是有。”老主簿想了想,点头,“都是进不来王府的,又想疏通咱们王爷的门路,去庄子上设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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