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这儿守着。”云琅指指院墙,“我替你们去问问。”

    -

    云琅服了两丸碧水丹,眼下心力体力尚足,不叫人跟着碍事,翻进了金吾卫将军府。

    金吾卫左右将军有两人,他来找的是其中的一个,叫常纪。

    抡起来,常纪倒也不尽然算是他的旧部。云琅当初去朔方军前,曾领了禁军的骁锐营练手,常纪那时是营中校尉,领的也无非是守城门之类的职分。

    这层关系实在太浅,故而当初筛子一般将京城过了一遍,也未曾翻出什么端倪来。

    云琅已有些年不曾见过此人,如今不敢全然放心,叫刀疤守在屋外随时接应,摸出枚石子砸在了书房的窗棂上。

    金吾卫奉命护卫皇上左右,向来极为警醒,稍一有动静,便有人一把将窗子推开:“谁!”

    云琅将剩下的飞蝗石收好,解开蒙面巾,从容抬头。

    屋内的人错愕震惊地盯着他,面色变了数变,张了张嘴,没能出声。

    “常将军。”云琅笑笑,“不请我进去坐坐?”

    常纪堪堪回过神,匆忙自窗前让开。

    云琅单手一撑窗棂,掠进屋内。也不同他见外,自顾自坐了,拿过茶杯倒了盏茶。

    常纪定定望着云琅,咬紧牙关,缓缓伸出手,将窗子关严。

    他眼眶通红,仍说不出话,回来一头重重磕在地上。

    “好了。”云琅抿了口茶水,单手扶他,“缓一缓,我有事找你。”

    常纪胸口起伏几次,低声道:“少将军稍待。”

    他站起身,在书架上摆弄几次,扯出了个暗格。

    刚打开,云琅已在他身后笑道:“我不是来要东西的,坐。”

    “为何不要?”

    常纪攥着暗格内的东西,怔了下:“如今难得有空档施为,若错过了——”

    “我当初叫人将这东西给你。”

    云琅不紧不慢道:“一并带到的,应当还有句话。”

    常纪静默立了良久,低声道:“是。”

    云琅:“如今可还记得?”

    “这是先帝所赐免死金牌。”

    常纪哑声:“他日若时局有变,将此物……并血书,假托端王名义,交给萧小王爷。”

    常纪忍了忍,终归压不住急意:“可如今琰王分明恩龙正盛!少将军身负逃犯罪名,险些便被处斩,为何不用此物——”

    “我命大。”云琅笑笑,“用不着这个。”

    常纪皱紧眉,还要再说,被云琅抬手止住。

    “你方才说。”

    云琅润了润喉咙,便将茶水放在一旁:“琰王恩龙正盛?”

    “这些年都是,皇子们也不如他。”常纪就在皇上左右护驾,看得清楚,“今日皇上特意召他进宫,垂询时何等宽容殊待,我们也见了……”

    云琅没忍住好奇:“他以头抢地大哭了吗?”

    常纪愣了下:“什么?”

    “无事。”云琅有些遗憾,“你接着说。”

    “皇上问他身子如何,连府上是否缺人、年尾缺些什么东西,也一一亲自垂问了。”

    常纪顿了下,有些吞吞吐吐:“还,还问到了……”

    云琅轻敲桌面:“我?”

    “是。”常纪垂着头,不敢看他,“琰王说,他将您……”

    这段是云琅亲自编的,倒不用他细说:“我大致知道,然后呢?”

    “琰王回禀时,身上恨意杀气是做不得假的。”

    常纪才从宫中回来,记得分明:“他跪得远,倒是不曾冲撞皇上。但字字说得沥血,加上周身噬人戾意,观之仍极怵目慑人……”

    “皇上后来都已听不下去,亲自降阶,将琰王掺了起来,开解了几句。”常纪边想边说,“皇上还说,纵然您当年忘恩负义、罪无可恕,却也不愿叫琰王再添杀孽。”

    云琅所料大抵不差,多少放了心,点点头:“他倒有些天赋。”

    常纪愣了愣:“什么天赋?”

    “无事。”云琅笑了笑,“后来呢?”

    “后来皇上怜惜琰王,不想他因此事太伤心神,又劝慰了几句,便叫人送他回前殿歇息了。”

    常纪尽力回想:“送琰王回去的人回禀,说琰王大抵是恼皇上替您说话,余怒未消,砸了一屋子的东西。”

    常纪当时在御前伴驾,已听得忧心忡忡:“琰王说您已被拷打得碎成一地,不成人形,如何——”

    “……”云琅:“碎成一地这般惨吗?”

    “琰王一时激愤,说得惨烈了些……我们也记不很准。”

    常纪忙将剩下的咽了回去,看着云琅仿佛尚好的面色:“您是如何脱身的?”

    云琅静坐了片刻,笑笑:“侍卫司暗中助我,送进琰王府叫他拷打泄愤的,是个与我八分相似的替身。”

    常纪恍然:“原来如此……”

    “我在京中无处可去,索性暂且藏身在琰王府中,尚无人发觉。”

    云琅来时便已打过腹稿,编好了始末,缓缓道:“今日琰王入宫,我寻了个空,便出来见你。”

    常纪闻言不疑有他,松了口气,保证道:“我安排下去,少将军就藏在我府上,断不会有失。”

    “不必,琰王府闭门久了,不通世事,也没那么凶险。”

    云琅看了常纪一阵,将手中飞蝗石轻轻放下:“你如今已是金吾卫右将军,不必搅进来。”

    “六年前,我兄长父亲俱在禁军军中。若非少将军死镇陈桥,不准禁军冲出大营请愿,定然要被扣上个哗变的罪名。”

    常纪摇头:“少将军救我父兄性命,此恩没齿难忘。”

    “陈年旧事罢了。”云琅哑然,“不提这个,我今日来,是有件事托你办。”

    “少将军请讲。”常纪半句也不多问,“我能做的,断无推辞。”

    “不是什么有风险的事。”

    云琅笑了笑,不动声色看着他的神情,缓声道:“你也知道,琰王如今,还并不清楚当年情形……”

    常纪不明就里,点了点头。

    云琅凝神看他一阵,稍松口气,继续道:“可皇上看起来,已有些要回护我的意思,是不是?”

    “是。”常纪细想了下,“皇上今日还开解琰王,说您当初只是年纪小,被父亲蒙骗裹挟了,又不得不保自己的前程,才会做出那些事,并非有意要害端王。”

    云琅失笑,点点头:“劝得真好。”

    “可惜琰王满腔怨恨,哪里听得进去。”常纪叹了口气,“皇上这么一说,琰王反而更怒气攻心,硬生生吐了口血出来……”

    云琅尚在走神,闻言蹙紧眉,稍沉了声:“什么?”

    “琰王这些年身子都不很好,老是生病,听说城西致仕的那位梁太医隔三差五便要去府上。”

    常纪以为他不清楚,解释道:“皇上也赐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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