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擅离了皇宫怎么办?”

    此事无人佐证,传旨太监虽然是皇上身边的人,但叫琰王在殿内反省是过了明诏、叫起居舍人记下来了的。

    虽不至有人胆大包天,在宫里假传圣旨,可朝令夕改实在突兀。若是皇上真有意再拿此事打磨臣下一遭,也够琰王一受。

    传旨太监只是奉命来递话,也不知就里,一阵为难:“可皇上确实就只是下了口谕,将军再要,也编不出明诏来啊。”

    “令牌、令箭呢?”常纪皱了眉,“哪怕有样凭证,能代圣命,末将也好开门放人。”

    传旨太监也是头一遭什么都没带,被他追问,才觉的确反常:“也没有……”

    两人一时僵持,立在殿口,竟谁也不知该如何处置。

    常纪并非不想让琰王回府,只是事出突然,终归怕此中有诈。尚在踌躇,洪公公已自殿角拐了出来。

    宫中伺候的太监内侍,彼此都认得。传旨太监见了他,眼睛一亮:“您老怎么在这儿?”

    传旨太监头一回传这样的旨进退两难地卡着,难受得很,拉着洪公公不放:“您帮着劝劝常将军,此事虽说不合规制,可琰王莫非不急着回去?大家都行个方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也就过去了?”

    洪公公被他拉着,笑吟吟点了点头,却又自袖子里递了个极精致的玉把件过去。

    传旨太监愣了下,又惊又喜:“可是有什么事?如何就劳动您这般……”

    “咱们在宫中伺候的,哪有这些好东西?”

    洪公公笑了笑:“这是琰王给的。”

    传旨太监倒也常收朝臣的礼,清楚章程,扫了一圈四下无人,匆忙收好了:“琰王要问什么?”

    “公公替皇上传的口谕,琰王在里头听见了。”洪公公压低声音,“叫问一句,皇上传口谕前,可还见了别的什么人。”

    传旨太监仔细想了想,摇摇头:“也不曾见什么人,倒是收了张条子。”

    洪公公神色微动:“什么条子?”

    “里头写了什么,咱们哪里知道。只知道这条子应当是集贤殿里出的,混在了刚送来的典籍里头。”

    传旨太监侍候得远,知道得并不详细:“至于是哪位大学士、阁老大人写的,写了些什么,也不清楚了。”

    能说到这一步,已是宫里内侍的人情。洪公公不多问,又添了颗玛瑙珠过去:“今日常将军阻拦,也是不得已之举,就不必回报烦圣上的心了。”

    “这个不用公公嘱咐,如今早不是先帝时候那般宽松光景了,咱们心里如何不清楚?”

    传旨太监连连点头:“您放心,定然不会乱说的。”

    洪公公退开半步,朝他拱了拱手。

    传旨太监将东西仔细收好了,又朝洪公公与常纪拱手作别,转身快步没进了夜色。

    常纪立在殿门外还礼,看着传旨太监走远,屏退了手下绕回来:“此事究竟是喜是忧?皇上是何用意,我心里实在没底……”

    “琰王殿下叫问这个,也是为了弄清楚。”

    洪公公收了笑意,拢了袖子绕回来,压低声音答了一句:“若是集贤殿那边有了动静,便不是圣上本意,能放心回去。”

    常纪有些莫名:“又同集贤殿有什么关系,那不是给年事已高的大人们编书养老的地方么?”

    “殿下说,只要集贤殿有动静,就是家里人在外头有安排了。”

    洪公公也不很清楚,只是依吩咐行事,过去打开殿门:“殿下府上可有人等候?天色晚了,可要老仆去安排车马……”

    “不必。”萧朔垂眸,“他既有办法迫使皇上不得不放我出来,便不会让我自己走回去。”

    常纪听得云里雾里:“谁?”

    萧朔已不剩半分耐性,不再多说,不用金吾卫护送,掸净衣物匆匆出了宫。

    -

    宫外,一辆马车隐在墙角树荫下,已静等了大半日。

    老主簿从日落守到月出,在车下焦灼徘徊,不知走了多少个圈。

    宫门开了又关,次次出来的都是不相干的人。老主簿听见宫门处动静,叹了口气,抬头张望了一眼,忽然瞪圆了眼睛。

    萧朔自宫内出来,被老主簿快步迎过去,匆忙扶住:“王爷!”

    萧朔蹙紧眉:“他呢?”

    老主簿稍一怔忡,回头望了一眼车厢。

    萧朔没耐性多问,尽力压了压念头,快步过去,挑开车帘。

    老主簿拦之不及:“王爷——”

    萧朔:“……”

    开封尹卫准坐在车里,边上挤着梁老太医,虔国公贴着车厢,咬牙生着闷气,蔡太傅面沉似水,冷了脸色坐在了另一侧。

    云琅裹着厚裘皮,靠在角落,气息清浅,像是睡得正熟。

    萧朔站在车外,挑着车帘,清醒了一刻,抬手按了两下眼睛。

    卫准执掌开封多年,也不曾见过这等情形,背负着双手,干咳一声:“琰王。”

    “虔国公和太傅要进宫面圣,叫小侯爷拦在了宫门口,又不肯走,一定要等您出来。”

    老主簿匆匆跟过来,低声解释:“卫大人……是小侯爷关在这儿的,说是用来牵制杨阁老的人质,不能放回去。”

    萧朔阖了下眼,扶着车厢,看向梁太医。

    “老夫没来添乱,老夫一开始就在这儿。”

    梁老太医举着银针:“他怕你跪久了血脉不通,腿上落什么暗伤,叫老夫帮你扎一扎。”

    老主簿也是第一次知道府上的马车这般能装,讪讪的守在边上,试探道:“不若……您也进去试试,看能不能装得下……”

    萧朔沉声:“再叫一辆马车,送诸位大人回去。”

    老主簿:“是。”

    萧朔用力按了按额头,看着仍睡得安稳的云琅,蹙紧眉,伸手要去试他腕脉。

    “一车的故人排队训他,念及往事,牵动心神。”

    梁太医悠悠道:“叫老夫扎了几针,一时还动弹不了。”

    梁太医原本安安稳稳坐在车里,眼看闹到了这一步,看热闹半分不怕事大:“别看他如今活蹦乱跳,便以为沉疴尽除了。他如今旧伤不过只养好了两三分,根基未复,胸中也尚有郁结未解,不过是力疾从事,你们竟还来添乱……”

    “老夫何曾训他!”虔国公压不下火气,“老夫不过是要揍这个外孙一顿,几时说要牵连外孙媳妇了!?”

    “什么孙媳妇?”蔡老太傅冷冰冰道,“仗着你家王府国公,便这般仗势强抢……”

    “什么强抢!他们两个家庙都拜了,还有红绸子……十坛美酒!通红通红的大绸子!你们都没看见!”

    虔国公被这个老儒生气得火冒三丈:“怎么到你嘴里,就变成了这小子还没开窍?没开窍跟着叫我外公,没开窍这般死心塌地护着他?老夫不管,今日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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