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

    “是诸位大人一早寻来,说辗转难眠,硬要本王带着各处看看。”

    萧朔淡声道“若来是为了吵架,还请回宫吵。大敌当前,免得乱了士气。”

    枢密使话未出口,叫他结结实实堵了回去,咬了牙关脸色愈沉。

    参知政事不以为意,看了萧朔一眼,登上城楼。

    金水门不是修建来御敌的城楼,气派恢弘,光华夺目,却远不如北疆边境条石沾着米浆垒成的要塞坚固。

    昨夜一场激战,城上已有诸多破损豁口,此时兵士忙忙碌碌搬着砂石,正设法修补填塞。

    城下黑铁骑层叠包围,平坦官道与门前空场,一直碾到坊市民居。在城楼上向下看,竟黑压压一眼望不到头。

    “大人。”随行的政事堂官员看得心惊胆战,低声劝道,“若叛军异动,此处只怕凶险……”

    “怕什么凶险?”

    一旁军士闻言,插话道“昨晚都吓破胆了,借他们十个胆子,量他们也不敢打过来。”

    官员出宫,都换了便服出行,此时看着只是寻常布衣士子。军士无所忌讳,将手中沉重沙袋重重撂下“有少将军在,城就丢不了。就算打过来,大不了便是一命换一命,还怕他们不成?”

    枢密使不知昨夜情形,听见“少将军”几个字,心头便是一紧“昨夜谁领的兵?!可奉圣旨?可有兵符将令――”

    参知政事出言打断“大人。”

    枢密使这段时日处处碰壁,几乎已灰头土脸,心中瞬时警惕“干什么?”

    参知政事下了城楼,视线落在枢密使身上,“你我虽不相为谋……有句话,本相该劝谏你。”

    枢密使皱紧了眉盯着他,提防道“劝什么……你几时有这般好心?”

    “若你只是庸常废物,他日到不可知时,无非给个闲缺,颐养天年。”

    参知政事望着他,慢慢道“若仍不知死活,到了此时,还妄图挣扎腾挪……便离本相远些。”

    参知政事一片好心“本相担心,受你牵连。”

    枢密使愣愣听到最后,一时怒气攻心,几乎便要发作,扫见萧朔身影,又死死咽回去。

    朝臣畏惧萧朔,不只是因为皇上纵容,更因为琰王行事的确有悖逆无度、无法无天的意思,若将其惹恼了,只怕当真什么都做得出。

    昨夜宫门平叛,除了几个敢出去随琰王死战的,众人尽皆龟缩在文德殿内,听着喊杀声,几乎吓破了胆。

    萧朔一身血色,尽斩叛军回宫复命时,凛冽杀意血气几乎将几个日日指点朝政的阁老冲得从座椅上跌下来。

    枢密使未曾打过仗,此时在琰王身侧,只怕琰王脾气上来真敢砍人,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将没顶怒火硬咽下去,气冲冲拂袖下了城。

    来的朝臣叫眼前近在咫尺的战局慑得心底发慌,一时不知该走该留,束了手,悬心吊胆立在原地。

    “下去罢。”

    参知政事缓声道“本相有些话,同琰王说了便走。”

    众人如逢大赦,一窝蜂与萧朔告退,匆匆下了城。

    萧朔还要巡视城头防务,并不相送,只稍作回礼,示意兵士让开条通路。

    参知政事直走到萧朔身前“琰王殿下。”

    萧朔将手放下“大人有事?”

    参知政事蹙了蹙眉“听了方才的话,琰王没有话要问老夫么?”

    “大人如何想,是大人的事。”

    萧朔平静道“战局要紧,本王守下汴梁,再来听大人教诲。”

    参知政事怔在原地,看见萧朔竟当真半点不见犹疑,转身便要带人巡城,匆匆追上去“慢着!”

    萧朔并不理会,安排了几处兵力调动,接过亲兵手中披风。

    参知政事追了数步,神色沉了沉,终归横下心“琰王殿下!云将军的玉麒麟,老夫知道在什么地方。”

    萧朔脚步微顿,停在原地。

    参知政事走到他面前“你可知枢密院为何到这一步,宁肯垂死挣扎,也要同云将军不死不休?”

    萧朔眼底薄光划过,破开沉沉暗色,落在参知政事身上。

    朝中情形,枢密院与政事堂分管兵政,势同水火。本朝相位空悬,参知政事名为副相,其实已是百官之首。

    此人左右逢源、城府极深,除开同枢密使不死不休,在官场中八面见光,颇受皇上倚重。

    今日前来,难保是否为了试探套话。

    “此物辗转,现为证物,收在政事堂。”

    参知政事拦在萧朔身前“你若肯听,老夫便将此物还给你。”

    萧朔倏而抬眸,眼中绽出凛冽冷色,抬手示意亲兵退开,守住四周。

    参知政事哑然“蔡补之果然说得不错。”

    萧朔沉默相让,慢慢走到背风处。

    参知政事看着他,有些惊讶“老夫与蔡太傅是旧相识,琰王竟也不意外么?”

    “谁与谁相识,都不意外。”萧朔道,“世事颠沛,人各有志。原本相识的被迫分道,原本至交的成了陌路,也不意外。”

    参知政事步伐微顿,看了他一阵,眼底复杂良久,轻叹一声。

    萧朔道“大人不必言谢。”

    参知政事话未出口,不由怔住“你如何知道,老夫是来道谢的?”

    萧朔并无耐性同他打机锋,蹙了蹙眉,不再开口。

    参知政事看他半晌,终归半分看不透,勉强一笑“罢了……你受不受,是你的事。”

    参知政事拱手“老夫那个不肖的学生……有劳琰王,仗义搭救。”

    萧朔侧身,避了他这一礼。

    参知政事看他眼中几乎镇不住的无谓不耐,一阵哑然,不再绕圈子“枢密院谋兵,从先帝朝到如今,最大的阻力都不曾变过。一则端王府,二则云将军。”

    “端王在时,朔方军水泼不进风吹不透。三年一轮换,领了军功戍边归乡,便补充进禁军,直入殿前司。枢密院空有掌兵职权,却派不上半分用处。”

    参知政事道“端王殁后,云将军又死守朔方军一年,将士们悲怆抱团,更成铁板一块。”

    参知政事“要破这一块铁板,便要从王爷与云将军下手。”

    萧朔眸底一片冷凝“如何下手的?”

    “那枚玉麒麟,是先皇后赐给云将军的镇命之物,宫中皆知。”

    参知政事缓缓道“搜查镇远侯府时,大理寺报,在镇远侯府藏有巫蛊之物。政事堂依例派人监察,挖出了装有玉麒麟的偶人魇阵。”

    参知政事看了看萧朔“那时琰王府闭门谢客,不见外人……此事王爷大概并不知晓。”

    萧朔静听着,眼底沉得不见波澜。

    参知政事道“事涉朝臣宗室,政事堂不敢轻断,报到文德殿,最先来的却是云将军。”

    “此案原本极凶险。”

    参知政事“寻迹而查,是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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