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杀神临世,见了云骑一个比一个跑得快。”

    老者笑道:“若是你下手不快,打完一仗回去,领赏的人头都未必能拿着一个。”

    少年们听得心血激荡,眼底的畏战怯色渐渐淡了,目光也跟着亮起豪气。

    为首的一个忍不住,攥了拳道:“等我成年了,也想从军。”

    “轮得到你?”

    老者拍了拍他的背,大笑道:“若不是不到年纪禁军不收,我连儿子都要塞进车队里,给些粮食布匹算什么!”

    连胜压中军缓行,到他面前,拱手抱拳:“阁下是朔方军故人?”

    “骁骑弩手,甘勇!”

    老者一挺肩背:“小将军缺人扛弩,老骨头还剩一条胳膊!”

    连胜看着他,冰冷面庞上透出一丝和缓,拱手还礼:“龙营,正参领,连胜。”

    老者目光灼灼,仍盯着他。

    “老军金贵,来日朔方军得胜回京,还要请老哥哥喝一杯酒。”

    连胜下马,叫人接了粮食布匹入册,缓声道:“到时候,埋在边城的尸骨敛了,一并好生带回来,风风光光凯旋回京。要请老哥哥们点灯,引故人袍泽归家。”

    老者眼底狠狠一烫,仓促闭了眼睛,用力点了点头,朝连胜深深一礼。

    “我只是来传殿下与少将军的话,老哥哥这一礼,我也代为收了,去还殿下与少将军。”

    连胜抬手还礼:“还有一句。”

    老者下意识站得笔挺,空荡荡袖管叫风卷着,飘在身侧。

    “今日发兵相送,不够畅快,委屈诸位。”

    “边关收复,大捷之日。”

    连胜:“有劳诸位将酒酿好,再来犒军。”

    一旁少年人听得再压不住,大声道:“朔方军苦守北疆,才叫委屈!我家酒楼的酒,到时请朔方军尽情流水的喝!”

    这一声出来,人群纷纷跟着高声呼喊相送,再压制不住。

    开封府的衙役有些犹豫,不知是否该出言喝止,进退两难时,正看见一道人影:“大人!”

    开封尹抬了下手,示意不必鸣锣,在街头站定,遥遥拱手。

    连胜代殿下与少将军还了一礼,翻身上马,出了西门。

    -

    军行三日,要人侍寝的云将军不止没顾得上见先锋官,连营帐都没怎么顾得上回。

    出兵不奉诏是自古大忌,宫中手段伎俩使尽,没能拦住云琅与萧朔,京郊是最后下手的机会。

    皇上曾与云琅打过数次交道,比任何人都清楚,一旦叫云琅带兵出了京郊,彻底离了汴梁城,放虎归山纵龙入云,无论如何也再拦不住这两个人。

    “少将军。”

    连胜将披风递给云琅,轻声劝道:“三日三夜,我们也已走得够远,应当不会再有暗卫袭扰……歇息吧。”

    “如何不会?”

    云琅将暖炉搁在一旁,接过披风:“扰敌以疲,若我要朝你们下手,就挑第三天夜里。”

    连胜低声:“若少将军来下手,我们早死透了,还等得到第三夜。”

    云琅叫他满当当怨气一冲,没忍住笑了,将披风束上:“你们殿下叫你来训我的?”

    “殿下比少将军还忙,末将都没见到人。”

    连胜皱紧眉:“还以为离了汴梁,能叫殿下与少将军从那搏命一般的局面里松快些,如今若是还累成这样,日日操心操肺,岂不——”

    “谁说我们还要操心操肺。”

    云琅笑了笑:“你当我们这几日在做什么?”

    连胜一怔,愣愣看他。

    “小王爷这几日忙,是叫景谏去打通你们的通关路引。”

    云琅道:“出兵不奉诏,叩不开路上的关口,不能扎营停宿,不能修整,步步维艰。”

    两人出京前,云琅便察觉到萧朔在忙活这件事,眼看这几日景谏带回来的牒文越来越多,心里已有了数:“过了今日,你带兵急行军,日百里直奔雁门关,不会再有阻碍了。”

    亲兵立在云琅身后,没忍住,咳嗽了数声。

    “……”云琅回头:“你们又咳什么?”

    “无事!”

    刀疤忙站直:“只是……头次听见少将军说急行军,日百里。”

    “以往咱们日行一百五,少将军都要说这是乌龟爬,一天不跑到三百里都不算赶路。”

    刀疤瞄了一眼云琅,咧开嘴嘿然道:“蒙古马憨,让跑就跑。那群大宛马见了少将军,个个倒在地上蹬腿吐舌头装死……”

    云琅眼看着这些人越来越以下犯上,脾气上来作势虚踹,被刀疤一闪身飞快躲开了。

    云琅深吸口气,按按额头:“不必管他们……你们走你们的。”

    “我当初带云骑行军,没有步兵,不带辎重。

    弓骑兵每人带两匹马,日夜奔袭,同你们不一样。”

    云琅看了看连胜身后的几个将校,添了些耐性,继续道:“……有了路引,你们无论行军还是扎营整顿,都不会再有阻碍。”

    “至于来拦路的那些宵小杂碎,最多追出一二百里,过了今日多半再追不上。结阵御敌的办法,我也尽数带你们演练过了。”

    云琅道:“我再替你们拦最后一夜。今夜之后,若再有人来侵扰,你们自己应对。”

    他话说得竟已有安排诸事之意,连胜本想劝他不要事必躬亲,眼睁睁看着少将军竟一件事也不管了,不由愕然:“可是——”

    云琅抬起视线,带了笑看他:“可是什么?”

    “可是……这样一来,少将军便将事情都安排妥了。”

    连胜道:“我等急行军,少将军与殿下要做什么?”

    云琅压了压嘴角,正要开口,神色微动,搭在身旁的银枪沿腕间转了大半个圈,稳稳落在手心。

    这里已是最偏僻的京郊,京城里偷偷将马牵出来跑,放纵打马,最远能跑到这一处。

    更远就是峭壁悬崖,跳下去会砸进冰冷的山涧,要端王府最好的山参才能把命吊回来。

    这一片荒林之后,有间破旧的城隍庙,乱石丛生,最适合布置伏兵。

    云琅走过这一条路,能清晰猜得到,倘若是那位九五之尊的皇上来拦,会将伏兵布置在什么地方。

    ……

    他甚至能猜得到,那位九五之尊的皇上会在什么地方。

    连胜听见喊杀声,神色一凛,起身便要去支援。他才一动,却被云琅抬手拦住。

    连胜愕然:“少将军?”

    云琅握着枪,仍坐在原地不动:“有殿下在。”

    这句话说得太过简略,连胜愣了半晌,却仍不甚明了云琅的意思,迟疑着慢慢坐回去。

    云琅靠了身后的树干,静坐着,听着不远处刀戈碰撞出的刺耳声响。

    老主簿曾对他说,王爷一个人,来过许多次这处破城隍庙。

    每一块乱石、每一株残桩,甚至

(快捷键 ←)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快捷键 →)

加入书架书签 | 推荐本书 | 打开书架 | 返回书页 | 返回书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