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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7、第一百二十七章

    明媒正娶的琰小王妃熟透了, 从王爷腿上红通通飞出去,卷了披风,拔腿就往窗外走。

    走到一半, 折回来, 抢走了琰王殿下手里握着的玉牒。

    -

    云州城外。

    高耸城墙下,一片黑漆漆乌云似的铁甲压着,绵延进看不到头的敕勒川。

    刀疤一身守城兵装束, 在城头牢牢盯着战局,察觉到身旁脚步声,正要起身防备,不由一愣:“殿——大人。”

    按景谏方才来带的话,此时萧朔与云琅正该在太守府,难得好好安稳地多歇一刻。

    朔方军纵然军力已疲, 却也毕竟死守云州城这些年。只要能将城门守住, 不将朔方军关在无险可守的敕勒川下, 仍不至于连这一场仗也对付不得。

    刀疤还记得他二人假扮的身份,特意向四周仔细搜寻一圈, 确认了没有外人, 才过来低声问:“少将军没和殿下一起来吗?”

    萧朔摇了摇头,走到城垛旁:“战局如何?”

    “和从前差不多,都是老一套。”

    刀疤跟上来:“他们来犯,我们打回去。他们再换地方突破, 我们跟着调动兵马, 再打回去……”

    这样的战事在云州绝不少见。

    云州城在在疆域最边界, 已过了阴山,压在河套平原的茫茫草场上。

    秦时明月汉时关,战国名将李牧在这里大破过匈奴, 蒙恬在这里修过长城,卫青在这里率大汉铁骑复仇,七战七捷,敲碎了北方部族南下掠夺的贪婪美梦。

    茫茫阴山,拦住了凛冽的朔风,也阻着草原部落的铁蹄。

    阴山翻过去就是河套平原,黄河九曲养出的富庶之地,沃野千里、无险可阻,北方精悍的轻骑兵三日三夜就能杀到汴梁城下。

    这些年来,朔方军已打了不知多少这样的仗。

    一仗比一仗激烈,血染沙场马革裹尸,中原的文人在慨叹“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后来连朝廷也这样慨叹。于是和亲、割地,岁币与钱粮源源不断供养进草原上的王帐。朝堂上枢密院慷慨陈词,说是“不战而屈人之兵”、“天下人苦战久矣”。

    “先王却跟我们说,阴山要塞兵家必争。少将军说燕云若失,如颈悬剑。”

    刀疤护卫在萧朔身侧,一手扶了刀柄,盯着城下:“我们有些能听得懂,有些听不懂……总归知道,我们守着的地方若丢了,那些狼崽子迟早会一路杀进中原腹地,攻破汴梁。”

    “不止汴梁。”

    刀疤道:“还有我们的家,所有人的……太原府,河南府,兴元府,江陵府。”

    “梓州崭山有米枣,脆嫩甘甜,最是爽口。常州的麻团糖最好,又甜又酥。嚼着满嘴都是香气。武夷的茶叶天下第一流,晋州的老醋最酸呛带劲,汾州的黍米用来酿酒,窖藏三年,开坛时酒香能将人冲个跟头……”

    刀疤:“那时先王殁了,少将军回来北疆,带我们打仗,同我们喝酒,说这些地方他都会去。”

    刀疤静了一刻,低声道:“我们那时候还只知道高兴。”

    萧朔静听着,走到城头,看着城下战局。

    朔方军至今沿用的仍是昔日端王留下的打法,军制也不曾改动。中军迎战两侧翼护,强弓硬弩、前赴后继,将金人的铁骑死死拦在云州城外。

    中原人安土重迁,祖祖辈辈耕织嫁娶的故土,倘若有人来夺,死也会来拦。

    起初是用山拦,山拦不住,历朝历代开始修建长城。

    绵延的长城守城坚壁,关关相连,直到北面的铁骑学会了破城,学会了将宁死不降的守将割下头颅,高高挂在城门之上。

    长城也拦不住。

    长城拦不住,于是靠人的血肉。

    活着用血肉来拦,死了用尸骨来拦。枯骨成灰,还剩一腔冲天的英雄气,明月朗照镇雄关,盘桓不散。

    “殿下看出什么了?”

    他身后,胡先生仍是一身寻常青衫,也登了城:“如今朔方虽残,战力战心还是有的,不会堕了先王威风。”

    萧朔将视线从战局中收回,慢慢道:“看出白将军同岳帅的关系,并没有传言中那么差。”

    胡先生微怔,看了看一身轻铠薄甲的萧朔。

    岳渠将军是老军旧派,最抵触新军法、新军制,也因此和将朔方军几乎打散重建的端王素来不和,朔方军内外几乎人人知道。

    岳将军因为同端王不和,故而最看不顺眼执掌新军法的轻车都尉白源,险些将白源杖杀。也因此逼得白源早早心灰意冷,暗中改名胡涂,去严太守处另觅出路。

    这些年来,胡先生的不归楼暗地里供养朔方军,也泾渭分明,从不供岳渠所部的帅营兵马。

    “殿下如何……”

    胡先生笑了笑:“罢了。”

    他本想问萧朔如何会忽然说起这个,此时看着萧朔,却又觉得从来便不必问。

    城下杀声血气弥天,朔方军昔日的轻车都尉走到城边,扶上厚实青条石砖,慢慢按实:“朔方军的人……过命的交情,关系原本便都不差。”

    “岳帅……如今人人暗地里都鄙夷,说岳帅落井下石,乘人之危,小人勾当。”

    胡先生道:“朔方军中,如今连私祭端王都是重罪。有敢提及先王的,一律杖二十、罚俸一月,发配去最苦的戍边营。”

    “故而。”萧朔道,“枢密院安插在军中的暗探,竟连这一层错处也寻不出了。”

    胡先生顿了一刻,终于苦笑道:“……是。”

    岳渠行事霸道专横,又与端王分明不和,任谁看来,都无非只是一心想谋图朔方军主帅之位。就连对端王一系穷追猛打的枢密院与大理寺,在清算得最疯狂时,也从来不曾将此人算进去过。

    皇上即位不久,京中这几年势力动荡更迭。索性便也将朔方军姑且交由岳渠压制,赏了他一个秦凤路兵马钤辖,等腾出手来,再彻底清算。

    岳渠在,于是朔方军就也还在。

    岳渠在一日,朔方军就还能在一日。

    “岳帅原本该成一代名将。”

    胡先生低声道:“他仗打得最勇猛,从来都只带着一队敢死壮勇当先殊死冲杀。当初攻城不下,他亲自带人以稻草填平壕沟,杀了守城敌将,将首级抛出城外,军心大振,由此破城。”

    “少将军每次不顾安危跃马冲阵、手刃敌酋,回来叫先王骂了,就会躲去岳帅的帐子。”

    胡先生道:“先王气坏了,追着少将军揍……岳帅边喝少将军抱来的好酒,边同先王对骂,夸少将军英雄豪杰,不像有些人,畏首畏尾连死都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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