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均上前随手拍了一下他的头顶,“走了。”

    这一下轻拍,权固不禁没有像以往一样乖乖地起身跟着他离开,神态还处在暴躁凶戾的他眼神一眯,扭头一口就咬在他手臂上。

    权均反手捏着他的后颈,一边抽凉气一边低喝道:“松嘴!”

    权固非但没松开反而咬得更起劲了,还左右撕扯起来。

    权均轻“嘶”了一声,眼角狠狠地抽了抽,他这辈子挨过xw武器的伤、挨过各种激光炮的轰炸,被这么凶狠地一口咬住却还是破天荒的头一回,真想一甩胳膊崩掉这疯子的几颗门牙。

    然而他手臂僵了良久,最终还是没下得去手,他俯身一把扯下权固戴在胸前的项链。

    这项链很简单,一根极简单的绳子坠着一颗苍蓝色的珠子。

    权固却将它看得很重,就算是傻了疯了,这颗珠子都能轻易牵扯他的注意力,当初黑市贩卖他的人就是用这颗珠子吊着他,让他乖乖听话的。

    果不其然,见项链被抢他立马撒开咬住权均手臂的口,伸手去抢权均手上的项链,得到释放的权均随手将项链扔到他手里。

    看见他笨拙又小心翼翼的佩戴动作,权均心里冷笑,他这一生精明狠戾到极点的哥哥,也不知道是被谁骗得沦落到此地步。

    他闲着无事顺手查过,关于权固的事被抹得一干二净,连他都只能隐约查到点似是而非的消息,不过也够了。根据那点消息七七八八的也能推出个大概,只是无法得到准确的名字而已。

    “哥哥,给。”一道软软的声音传来,权均低头就看见一个黑发蓝眼,皮肤瓷白,看上去软软糯糯的雄崽正踮着脚,将手里的治疗仪递到他面前。

    雄崽!

    离得这么近的雄崽!

    权均的心下意识颤了一下,纯粹是本能地警惕的看了眼权固,像是害怕他突然发疯袭击雄崽一样。

    这样的动作来自于无意识的本能。

    等反应过来,权均的脸色都黑了,他看着眼前不断用担心的眼神,去看他手臂上鲜血淋漓的伤口的雄崽,眼神来回地打量着他纤细得一掐就断的脖子。

    良久,他心里涌起股嘲笑,好像无论心里再如何讨厌雄虫,再次面对时他们都无法繁衍出伤害他们的念头。

    见哥哥不接他的治疗仪维安更着急了,伸手扯着他的衣服垫高脚尖,将手里的治疗仪奋力地往他手里塞,“哥哥,给,治伤。”

    反应过来他叫自己什么的权均接过治疗仪蹲下身,一边给自己的手臂上治伤,一边上下打量着眼前的雄崽和他身后呈保护状态的四个雄崽,想了想后他试探地问,“艾尔罕维安?”

    “嗯嗯。”维安点头,“哥哥叫什么名字?”

    见他点头权均浅笑出声,真是巧啊!

    他将治疗仪还给他,“你怎么知道我是你哥哥?”

    维安弯着眉眼接过治疗仪,“就是知道。”

    “那他呢?”权均指着一旁浑身紧绷依旧充满攻击性的权固。

    “他也是哥哥。”维安将治疗仪放进空间里,湛蓝色的眼眸里干净透彻,看向暴躁的权固时没有一丝丝害怕。

    是依靠着血缘认出他们来的吗?

    权均想着习惯性地垂下眼帘,遮挡住眼里的情绪。

    明明没见过却一眼就认出他们了,真是奇怪啊!

    维安看看眼前的哥哥,又看看一旁一脸凶戾,喉咙里不断发出代表威胁的嘶声低吼的哥哥。

    他挪了挪脚步,悄悄地靠近这个奇怪的哥哥。

    权均显然发现了他的小动作,然而他装作没发现,好整以暇的准备看他准备干嘛?

    他的余光看见了对面随着维安的靠近逐渐紧绷起来的雌虫。

    他想,如果他是那些雌虫的话,是绝对不会允许雄崽到达他们面前的。

    他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允许雄崽靠近这样一个充满危险的雌虫。智力,感官,记忆,认知受损的权固,可不一定会拥有雄虫是不能伤害的这一本能。

    雌虫们也不想啊,但是维安他们是用了短距离迁跃器绕过他们出现在权均他们面前的。

    这些对于他们来说昂贵到极点的东西,对于雄崽来说只是他们稀奇的玩具之一。

    权均还发现维安的小伙伴商酉们也不着急。

    废话,他们不知道看过多少次维安安抚虫兽的时候了,那些虫兽可比现在的权固来得可怖得多。

    维安主动盯着权固的竖瞳,顶着他凶戾的表情露出个软软的笑容。

    阳光落在他软乎乎的脸庞和干净透彻的眼眸,映在权固的眼里有种亮晶晶的感觉,让他喉咙里发出的嘶吼声不自觉停了下来。

    维安凑上前伸手摸了摸他紧绷的手臂,“乖~”

    肉乎乎的手轻轻地落在他的手臂上,权固盯着他移动的眼眸顿了顿,凶戾的竖瞳落在搭在他手臂上,显得更为柔软白嫩的小手上。

    “哥哥乖~”维安仰着头轻轻地哄着,学着权宴哥哥哄他的时候一样,软下声音。

    权固凶戾的眼眸里紧缩的瞳仁微微松动,虽然看上去还是凶悍,但权均知道危险已经解除,这样状态的他不会做出伤害这件事的。

    这让他很惊讶,惊讶于维安轻易的就让权固接受了他的靠近,并且相信他不会伤害自己。

    要知道当初为了让权固接受他的靠近,他可是几乎花了三个月的时间,还弄得自己一身的伤。

    这难道就是雌虫对于雄虫的源自于基因的亲近吗?

    “哥哥乖~”察觉到哥哥不在有攻击性的维安,直接上前一步踮着脚抱着他的脑袋用脸去蹭他的脸。

    柔软的触感和毫无障碍的亲近,通过脸颊的接触传达进心里,尽管如今的权固不能理解他的话,被这样亲近和依赖时也会有种模糊的概念。

    他低声嘶吼着回应。

    维安弯着眼眸,释放出精神力轻轻地涌进他的身体里,将存在在他身体里的,虫源里的,使他痛苦无法自控的ey物质完全抽取出来,黑色的那一部分融入他的身体里,红色的那部分被塞进一旁的商酉等身体里。

    虫源被安抚了的权固,周身暴躁的气息消弭,凶戾的眼神也逐渐收敛,只是眼里依旧混沌没有神智,只会傻乎乎地盯着维安发呆。

    维安向他笑了笑,从空间里掏出糖,剥开糖衣将糖塞到他的嘴里。

    甜甜的味道从嘴里散开,权固学着他的表情咧嘴给了个傻乎乎的笑容。

    并不灼热的阳光下,维安拉着哥哥的裤子一蹦一跳地往家的方向去。他现在的身高如果牵着哥哥的手的话,哥哥就得弯下腰配合着他走路,所以他就拉着哥哥的裤子,以免哥哥走着走着就不见了。像上次的六哥权铮一样。

    商酉他们围着维安,时不时的抬头好奇地看一眼权固。

    他们刚刚悄悄查了一下,他的这个状态要么就是出生的时候就是傻的,要么就是脑部受伤或者刺激过大造成的后天性神经损伤。

    他们心里有点小小的发愁,无论是哪一种,维安知道后肯定都会难过得哭吧?

    维安现在的心里很高兴,出门一趟捡到两个哥哥呢。

    这可太好了,不知道明天出门能不能再捡到,如果能捡到的话,他就天天出门捡哥哥。

    来到艾尔罕庄园门口的时候,权均停下了脚步,他抬头看着这个在记忆中布满了阴霾的地方。

    如今的他不像以往那样无力反抗,再次站在这里以不同的视角去看,却发现它并不像记忆中那样就算是在灿灿日光下,也显得那般的暗无天日。

    反而显得如此这般的磅礴大气,阳光倾落在气势磅礴的大门上,反射出万道金光,偶尔也会有些光会落在他的身上。

    原来厌恶和痛苦真的会蒙蔽眼睛,才会觉得这样的一个地方,阴暗又潮湿。

    如今的他有了自己的势力,有了金钱,有了能力,可以肆意的去任何他想去的地方,享受他想享受的一切。

    可是无数次午夜梦回,他都会梦到这座庄园,梦到这座庄园里那道高大冷漠残暴的身影。

    清醒的时候明明从来没回忆过这些,可是偏偏在不可控的梦里他总会梦到这些。

    或许是遗憾,遗憾着那道身影没有看到他如今的成就,遗憾着没有看到那道身影脸上出现后悔的表情。

    他是否会后悔?后悔曾经那样对待他们?后悔逼走那样优秀的他们?

    “哥哥,快进来。”走进庄园的维安一回头就发现了权均还站在大门外发呆,他挥着小手,呼唤着他快点进来。

    权均回过神来大步跟上,“许久没回来了,一时有点感慨。”

    “不是许久,是好久好久没回来。”从出生起就没见过他的维安疑惑道,“哥哥这么久不回来,难道不想雄父吗?”

    一天,不,半天不见他就想雄父了。

    权均轻笑出声,“想,当然想。”

    “我也想了。”出去玩了许久的维安一提起雄父,就有点想要快点看到雄父的感觉。

    他转身哒哒哒地跑起来,牢牢跟在他身后的权固见此也跟着跑起来。

    一路跑到客厅的维安在见到沙发上喝着下午茶的雄父的时候,像个小炮弹一样冲上去扑进他的怀里,“雄父,我回来了。”

    怕手里的咖啡泼到他身上,艾尔罕德拉连忙高举着双手,低头看着在他怀里撒娇的维安,湛蓝的眼里全是宠溺的笑意。

    “雄父。”一道意料之外的声音传来。

    艾尔罕德拉抬头看去,眼里的笑意完全收敛,“权均。”

    “没想到雄父还记得我。”权均说着,将心里刚刚看见他宠溺笑容时的惊讶和错愕掩藏住。

    艾尔罕德拉的眼神看了会他,就落在了进来就缩到一旁的权固身上,在看到他混沌的毫无神智的眼神时,他豁然从沙发上站起。

    被他动作惊到的维安眨了眨眼。

    艾尔罕德拉几步来到权固面前,一把握住他试图攻击的手,湛蓝的眼眸锐利地直射他的眼睛。

    这双曾经精明的墨绿色眼眸,如今混沌,无神,无知,无觉,或许是因为曾经受到的遭遇让他一面对陌生的存在,浑身就充满了攻击性。

    他呲着牙,喉咙里发出嘶声的低吼,威胁着靠近他的艾尔罕德拉。

    艾尔罕德拉捏住他的脸颊迫使他抬头,仔细地打量一番后,终于彻底地认知到他这个一向精明的雌子居然变成傻子了。

    荒谬至极!

    可笑至极!

    他的智力,心性和能力向来是众雌子中综合最顶尖的,如果说权铮的狠是没有同理心,天生的狠绝,权固的狠就是清醒的,权衡利弊之下的狠。

    他向来最懂得如何决择,如何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利益。

    离开虫族的雌子中艾尔罕德拉最放心的就是他。

    没想到!没想到!他竟然将自己糟蹋至此!

    愤怒到极点的怒意涌上心头,艾尔罕德拉腮帮紧咬,带着杀伐气息的精神力不可控的轰然平铺开来,汹涌的撞上远处的树木,树上的树叶哗啦啦地落下来,铺了地面一层。

    权均一激灵,来自幼时的阴影让他本能地后退几步。

    或许是曾经的遭遇,让权固感到危险时下意识地举起双手护住头部。

    看见这一幕艾尔罕德拉怒意更胜,低喝出声,“废物!”

    “给我查,看看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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