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仅仅是这点就已经足够定罪了,毕竟这次造成的混乱很大。

    权均最终以知情不报,恶意纵容事态严重发展的罪行判了五年的牢狱。

    罪行已经发在他的终端上,押送他的飞行器已经在艾尔罕老宅外等着他出去。

    算了,算了,大抵都无趣得很!

    他抬脚大步向着门外走去,即将到达门前时停下了脚步,他看着眼前背对着他站着的艾尔罕德拉愣了下,随即眉眼染上笑意,“雄父,你这是来送我吗?”

    艾尔罕德拉回头看向他,湛蓝的眼眸里毫无情绪,“我只是来看看你是否哭了。”

    “那可真遗憾。”权均凑上前,“你看,没哭哦。”

    艾尔罕德拉对上他带着笑意的湖绿色眼眸。

    他这个雌子的性格一向最无定型,总有许多稀奇古怪的想法,并且还有能力和胆识去实现那些古怪大胆的想法。

    只是终是少了一些束缚,才让他越发地肆无忌惮,他这样的性子总有一天会让自身走向毁灭。

    “雄父。”权均突然收敛笑容,他站直身子张开手臂,“给我一个拥抱吧!”

    艾尔罕德拉一怔,突兀地想起了埋藏在记忆里的多年前的一幕。

    还记得那一天因为是权均三岁的生日,他特意出去避了一天。

    却不知道被他躲避着的权均满怀期待地在艾尔罕庄园门口等了一天。

    深夜的星光十分明亮,等了一天终于等到雄父的小权均高兴地站起来,噔噔噔地跑到高大的雄父面前张开小小的手臂,圆圆的湖绿色眼眸里充满了期待,“雄父,给我一个拥抱吧!”

    当年的艾尔罕德拉没给出那个拥抱,如今的他也依旧没给出这个拥抱。

    “真无情啊!”面对着他的沉默权均毫无意外地收回了手。

    他越过艾尔罕德拉笔直地向外走去,走向押送他的飞行器,刚迈出一步一道稚嫩的声音远远地从身后传来。

    “哥哥!”

    权均的脚步稍顿,下一秒再度迈脚向外走去,并没有回头的打算。

    “哥哥!”抱着礼物在后面追的维安,见哥哥不仅没有停下来,反而还加快了脚步时都要气哭了。

    跟在身后的权固见此一把将他捞进怀里,快速地跑到权均面前。

    “…………”权均看着堵在自己面前一大坨的权固和红着眼眶气呼呼地看着他的维安,一时间有点头痛和无语。

    这个傻雌!

    知道哥哥做了坏事要被关起来好久好久的维安吸了吸鼻子,忍住哭腔从权固怀里下来,踮着脚将手里精心准备的礼物放在了他手里。

    那是一个极美的墨蓝色水晶球,里面布满了星光点点,像是将整个绚烂的宇宙都装进了里面,在最中心还有一个小小的软软糯糯的小雄崽,那是维安小时候的模样。

    “雄父说哥哥看着高高大大的,其实胆子小极了,从小就怕黑,这个球球晚上会发光,里面还有一个小小的维安,有了维安陪,哥哥以后就不怕黑了。”他踮着脚用小肉手安慰地拍了拍哥哥的手臂。

    权均沉默地看着他这个模样,然后就见他从空间里拿出了更多的礼物放在他手上,一边拿一边絮絮叨叨地道,“这是雄父给哥哥准备的一岁的生日礼物,这是两岁的,这是三岁的,这是四岁的…………”

    大大小小一怀抱的礼物,总共有26个。

    满怀的礼物明明没有多重,他却觉得压得胸口有点难受。

    离开前权均回头看了眼牵着雄父的手,啪嗒啪嗒地掉眼泪拼命忍着哭腔的维安,和在日光下被照耀得看不清面容的雄父。

    那从小就积累在心底的怨恨,和自从得知真相后就久久积压在心底的,被欺骗的愤懑终于一一消散。

    他垂眉低笑,终于感觉到了那一直照在身上的阳光的温度。

    其实阳光一直有温度,冷的只是积压在心里的寒意而已。

    “呜…………”哥哥的背影一消失维安就扭头埋在雄父怀里哭了出来,艾尔罕德拉垂眸一下一下轻拍着他的背。

    五年后他会亲自去接他出来,如果他那时还愿意拥抱他的话…………

    ………………

    天空细细密密地飘起了小雨,昨天狠狠哭了一场的维安有点害羞地不肯见雄父。

    坐在走廊边的他晃荡着小脚等着褚一的到来,哥哥权固坐在他身旁,时不时将他伸出去接雨的小手抓回来。

    “哥哥。”维安弯着眼眸看向眼神混沌又一脸固执的哥哥,突的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哥哥,维安会把你治好的。”

    现在的医学既然不能治好哥哥,那他就努力的去学习去钻研,就像是安格斯叔叔他们一样,总有一天他一定能研究出能救哥哥的药物和医术。

    权固依旧听不懂他的话,只是在他把手放在自己头上的时候,傻乎乎地裂了个大大的笑容。

    “维安。”褚一虫还没到就向不远处坐在走廊边晃着小短腿的身影,遥遥地喊了一声。

    维安听到声音后立马回过头来,看见是褚一后就跳下来高兴地跑上前,拉着他往回走,“你怎么才来呀,我都等你好久了。”

    褚一漆黑的眼眸静静地看着他的后脑勺,“抱歉,处理一些事就出来得晚了。”

    “没事。”维安摇了摇小脑袋,停下脚步回头认真的看着他,“不用说抱歉,我就是随口抱怨,你可以当做没听见的。”

    褚一看着他脸上六岁了还没消下去的奶膘,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地抬手轻轻捏了捏,心里感叹手感还是像以前一样好。

    维安鼓着腮帮皱着小眉头,白嫩的脸上有着不赞同,“我已经长大了,不能捏脸了。”

    “我比你大可以捏,只是比你小的不能捏。”

    “真的吗?”维安有点不信地问道。

    “真的。”褚一面不改色的忽悠,相处久了,他也学到了克利洛川他们一惯忽悠维安的手法。

    “好吧!”虽然觉得有那点不对,但因为是褚一说的维安还是选择了相信。

    反应慢了半拍的权固,跑上前来就将维安抱起来藏在怀里,还掀起衣服盖住他的头,将他藏得严严实实的。

    维安伸手将头上的衣服掀下来,虽然知道哥哥大概率听不懂,但还是认真着小脸蛋道,“哥哥,这点雨不用遮的。”

    没听懂的权固还是固执地掀起衣服将他盖住,反抗无效的维安只能无奈又乖巧地呆在他怀里,任由哥哥把自己藏起来。

    第一次见这个场面的褚一微微翘了翘嘴角。

    这段时间雄虫的事情爆发,震撼和悲痛还没消化完,虫族紧接着就出了一系列事,担心维安的他别说来找维安了,他甚至连军校都不能出。

    还好,最后一切都风平浪静了,这样心惊胆战又难受到窒息的经历他再也不想经历了。

    日子就这样平平静静的就好,至于那些觊觎雄虫的种族,自有他们来对付,一切风浪都最好不要波及雄虫,波及维安。

    总有一天他们雌虫能让整个星际无任何种族敢觊觎雄虫,让雄虫能自由地去星际闯荡旅游,让维安他们不再走到虫族边缘就必须打道回府。

    这是褚一给自己定下的目标,他会一直朝着这个目标努力的。

    第101章

    “褚一快点。”维安一边往虚拟舱里面钻,一边伸手招呼后面的褚一。

    昨天晚上他和商酉他们打游戏的时候,被他们摁着打,今天他特地将褚一叫了过来。

    哼,他今天一定可以报仇!

    维安心里暗暗地期待着。

    昨晚商酉他们在游戏上虐维安,是抱了点不高兴的情绪的,不高兴他一个虫跑去首都星还不叫他们一起。

    输了游戏又被质问的维安心虚了,他扭捏地握着小手指,他也没想到会来首都星这么长时间嘛。

    本来想着救了亚尔约瑟就回去的,没想到出了点差错,亚尔约瑟昏了半个月才醒过来。

    后来,后来就发生了很多很多事,他才没来得及回去的。

    心虚过后的维安越想越有点生气气,他又不是故意的,怎么能怪他嘛!

    哼,商酉他们过分!

    想了一晚的维安第二天早早的就把褚一约出来了,约到褚一后的他底气十足的去约商酉他们再来玩一次堡垒战。

    昨天以最快的速度把维安的堡垒摧毁了后,商酉他们就有点后悔了。

    他们好像做得有点过了!明明就是在向维安表达被丢下的不满,怎么就变得有点像是在欺负他了?

    有点后悔的他们今天被维安邀请的时候,还想着要放放水,假装输一下也不是不行,结果刚上线就看见了对面的褚一和一脸得意的维安。

    “…………”商酉,克利洛川,科尔,奈曼。

    哟,一段时间不见还有小心思了!

    维安得意的扬了扬小下巴,褚一是他们中打堡垒战最厉害的了,这一次他们之中赢的一定是他和褚一。

    看维安那仿佛已经胜利的小样子,商酉他们不服气了。仰着头斜睨着褚一,他们虽然承认他很厉害,但是他们也不是没有胜利的可能,要知道他可是带着维安这么个游戏小黑洞的。

    “你不回去看看吗?”恢复运行的星港处,秦昉斜斜地靠在墙上问安静站着的虫。

    “不了。”权柃抬头看向艾尔罕老宅的方向,墨绿色的长发从他微抬的脸颊上滑落。撒落在他脸上的阳光就清晰地映出了他脸颊两边的伤疤。

    阳光落在他漆黑的眼眸里,没有任何光影的变幻,更没有情绪的流露,像是一片无边的漆黑的海面。

    当初也就是因为知道身为雄虫的雄父是不敢走出虫族的,他才彻底远离虫族去往其他的星域。

    当初一腔怨恨的他没有去细想,如今再一次站在这里,仔细想来也不知道是被围困一生的雄虫更可怜,还是他们这些被放逐一生的雌虫更可怜。

    或许一样可怜,他们都是被亲情放逐的孤岛,一个求而不得,一个得之却不得不舍弃。

    秦昉直起身上前摸向他脸颊上的伤疤,眼神复杂,“想哭吗?”

    他没想到陪权柃这次回虫族会经历这样的事,也没想到权柃所找寻的答案最后竟是这样。

    从心理学上来讲,大多数近乎偏执的怨恨和欲望背后,都曾有极度渴望却未被满足的爱。

    那样的偏执造成了如今满身伤疤的权柃,让他一直将自己围困在了幼小时的不甘与怨恨中。

    或许是因为不甘自己的一生都困在怨恨中,又或许是因为察觉到了什么,权柃才会忍着厌恶想回到虫族,为的就是找到一个答案,一个让自己继续笃定地恨下去的答案,又或许是不再怨恨的答案。

    却没想到最终找到的是这样一个答案。

    雄虫做的那些事或许真的是为了自己的雌子和雌君好,这样的事情站在旁观的角度或许能理解,但不亲身经历至亲的漠视和伤害,就无法站在他们的角度去说理解。

    所造成的伤害从来不会消失,更不会因为有理由就当做不存在。

    雄虫们那不得不伟大的选择和一生,造成的结果却是权柃他们如今的怨恨不得又释怀不下。

    始终释怀不了的他们,要如何才能假装无所谓地去过下这漫长的一生。

    权柃配合地弯下腰让他不至于踮着脚才能摸到自己的脸,在察觉到他深藏在眼里的关心后,他翘了翘嘴角,“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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