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宗南看他认命的一瘫,无声的勾了勾嘴角。

    最后还是没能圆满的吃到早饭,谢宗南被季炀一个电话叫到了医院,走之前围巾还挂在梁铮脖子上,梁铮回屋才后知后觉发现脖子里暖烘烘的,盯着谢宗南围巾一看,围巾上残留着淡淡的洗衣粉味,很香,想起他之前神采飞扬的用这东西扯着自己走,笑得特别好看。

    还有那声撒娇的“走啦。”

    这个早晨挺不可思议的,他居然早起了,居然绕着公园跑了好几圈,居然七点就吃着了热腾腾的早饭,居然碰见了讨厌的狗咬他裤管,最后还一点儿不生气。

    梁铮指尖摸到眉心,随意的摁了几下,然后站了起来,待在窗边抽了根烟。

    17

    谢宗南今天忙得一口水都没空喝,早晨五点,局长儿子终究是没抢救过来,去世了,媒体挤破脑袋过来拍照,抢头条。

    局长他们虽然没敢在媒体面前闹事,但接受采访的时候故意把风向转向医院的用药不当,救护不及时,从而来诱导舆论。

    一下午都在扯拜这事儿,整个科室被弄得乌烟瘴气,曾主任头发都要气秃了,季炀对这事的态度就是冷处理,反正又不是没遇到过类似情况。

    面对虎视眈眈的媒体和阴阳怪气的局长家人,院方的态度就是先不理,静观其变。

    医患关系不知何时变成了如此剑拔弩张的冲突,究其缘由,不是因为医生,也不是因为患者,是源于目前国家发展和需求不匹配的现实冲突,这样的冲突很难被彻底解决,他们能做的就是忍。

    谢宗南在办公室里翻着书,心情忽然一阵低落,这两天估计又得紧绷神经加班了。

    从书里把那张写着“百折不挠,一心不损”的书签捻着,反反复复的看了几遍,谢宗南才觉得脑中的胀痛消减了一些。

    梁铮的电话来得很是时候,谢宗南接起来,开口有自己未曾察觉的惊喜。

    那边传来一阵轻笑,“吃错药了?”

    谢宗南说,“我刚想给你打电话。”

    梁铮嗯了一声,“怎么?”

    “我今晚不回来了,医院加班。”

    梁铮点点头,“我也想跟你说,我今晚不回来,我在B市,出差两天。”

    谢宗南说,“B市,挺远的,听说那里下雪了。”

    梁铮笑笑,探出手接了一片雪花,“羡慕我能出去看雪么。”

    谢宗南看了一眼窗外,“我们这儿也快下了,天气预报说,明天就下。”

    梁铮挺可惜的叹了口气,“那我估计是赶不上了。”

    谢宗南微微眯了下眼睛,“你要赶在明晚前回来说不定能恰好碰上天女散雪,”他把窗户打开,“听见了吗?风刮得呼呼响,还下了点冰碴子。”

    “保护好你的脑袋,本来就一傻`逼,别再砸得更傻了。”

    谢宗南刚想反驳几句,就听见病房里一阵响,他匆匆的说了句“有事”就挂了电话。

    梁铮听见听筒里传来一阵嘟嘟声,不由得皱了皱眉,不知道是不是他感觉错了,谢宗南今天好像不太高兴。

    他在黑暗中打了个喷嚏,指尖渐渐收拢,雪花在掌心里融成了一滩水。

    这事儿没完,局长碍于身份不好闹大,虽然没亲自出面,但他总有别的法子让他们不好过。

    第二天一早,谢宗南买了早饭刚进办公室,就看见陆桐急急忙忙的推门进来,“有个男的,块头特大,像黑社会的,在曾主任办公室闹呢。”

    谢宗南把包子放下,蹙了蹙眉,“季医生在吗?”

    陆桐说,“季医生回家休息去了,下午才过来,曾主任让我喊你过去。”

    谢宗南虽然还是个实习生,但在一众实习生中往那儿一站,就特别有安全感,他个高,平时很温和一人,不笑的时候气场还挺稳。

    曾主任说,“那男的老婆就是三号床的小梅,前几天不去世了么,尸体都领走好几天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忽然来闹了。”

    谢宗南看了眼那边推推搡搡的俩人,叹了口气,“估计看新闻了,然后顺着局长儿子这茬来的,您不是要开会去么,这里我待着就行了。”

    “行,”曾主任拍拍他的肩,“辛苦你了。”

    那男的凶神恶煞的推开其他两个医生,冲到谢宗南面前喊,“找你们院长出来!”

    谢宗南侧过身躲了一下,“这事儿不归我们院长管,你有什么事直接在这里说。”

    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哭声,谢宗南皱了皱眉,看见跟男人一起来的还有他母亲,谢宗南记得她,小梅住院的时候她压根不愿意来看,每次走到门口就不进去了,很多时候送饭都是六岁的孙子送的。

    “我儿媳妇送进来的时候好好的,你们什么医生哪!什么医院啊!我孙子才多大就没了妈妈!你们赔我一个活生生的儿媳妇!”

    一边哭一边喊,场面好不热闹,谢宗南拧着眉头开口道,“请节哀顺变,我们已经尽力了,小梅的离开大家都很难过,我们也十分理解你们现在的心情.......”

    那男的压根不听人解释,走过来就朝谢宗南挥了一拳,谢宗南躲得及时,一手攥住了他的拳头,但脸上还是被擦了一下,立刻红肿了。

    他放开对方的拳头,用舌头舔了舔口腔,右下颚有些酸涩。

    他压下心中的火,扯了扯褶皱的大白褂,用凛冽的目光扫了他们一眼,“所以你们想怎么样?”

    小梅婆婆还坐在地上,这会儿哭的泪眼婆娑,用袖子擦了擦眼睛,断断续续的说,“赔.....赔偿.......我要你们......赔。”

    谢宗南冷笑了一下,默不作声的将弄倒的椅子扶起来。

    “第一,小梅的手术是有风险的,一开始我们就跟你们说了,你们也签字了,第二,送进来的时候她已经心衰,你们当时说得可不是“救我老婆救我儿媳妇”,你们说的是反正看不好了,能拖一天是一天,动手术浪费钱,这话有印象吗?没有印象我告诉你们,一月十一日,下午四点,就在那儿,那个走廊上,我听得清清楚楚,一字不差。”

    “你们胡......胡说!”老太太崩溃的大哭,扯着路人喊冤,“医生血口喷人,这医院太过分了,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啊。”

    “有没有胡说,监控会告诉你。”谢宗南板着脸,全然没有平时的温和,“要是你们再闹,我会叫保安,当然,动粗对双方都不好,我希望你们自己走出去。”

    说完这句话,谢宗南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转身走了。

    那男的不服气,龇牙咧嘴的扑上来,撞倒了路过的沈阿姨,沈阿姨腿脚不好,一下就被撞倒在地上,半天站不起来。

    谢宗南握着病历的手忽然一顿,沉默片刻,转身吸了一口气,“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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