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基地的喇叭就响了,招集大伙儿开会,扩图。

    黑丫挺着吃饱的肚子,走进了他们的生产车间,看着高大的机翼,目光里充满了自豪与崇憬。

    老太太和汉子也是到了这里,才知道他们送的是飞机图,可具体是什么飞机就不知道了。

    翌日一早,他们驾着牛车离开,将黑丫送到附近军区,看着他褪去身上的伪装,重新穿上军装,坐上直升机,飞离国土。

    两人回到村子还了牛车,搭顺风车到火车站,坐车回到京市,才脱下身上的衣服,洗去脸上的伪装去军部报道。

    与之同时,赵恪也得到了小黑蛋跟江硕火上遇袭的消息。

    袭击的几方,有一支消息还是从他们这边镇上传出去的。

    镇上离军区不远,抄近路步行也就二十多分钟。

    “查!”赵恪算了下日期,吩咐王红志道,“你去警卫室拿登记本,看中秋前后都有谁出去,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事,接触了什么人,一一排查,不可露掉一个。”

    “是!”王红志应了声,刚要往外走,赵恪陡然又道:“还有一个人,你亲自去查,查她回来后,都接触了谁,打听了哪些消息。”

    “谁?”

    “郭大成的闺女,郭灵。”

    王红志愣了下,随之心头一凛,想到了早年她对小瑜儿做的事,还有跟特务的接触。

    这一查,很快就查到大妮婚宴上,郭灵跟二妮、二丫打听的有关赵家的事,然后又从她继母嘴里打听到,那天家里并没有要她去镇上买做月饼的材料。

    出去吃席之前,也没听她说会做月饼或是要做月饼,就是挺突然地去镇上买了一堆材料回来,包了一锅带馅的饼子。

    月饼要烤制,他们家又不像赵家有一个土砌的烤炉,最后做出来的成品就是一种带馅的饼,虽然不难吃,跟月饼却不是一回事儿。

    小镇不大,陡然来了一个长得穿着都格外突出的小姑娘,给人的印象挺深刻的,遂王红志带着她的照片从头问到尾,她都接触了哪些人,立马就列出了一个表。

    顺着这么一查,便抓到了一个帮忙传递消息的人。

    这人什么也不知道,他是接了郭灵的钱,帮忙往一个地方打了一个电话,说了组号码。

    那号码正是小黑蛋乘坐的车次。

    王红志刚一离开,赵恪就给市一高的门卫季飞去了个电话,让他找到郭灵,盯紧了。

    季飞在食堂后面的仓库找到郭灵时,正看到她一棍子将顾丹雪击晕。

    ……

    赵恪接到季飞的电话,带着孟子衡、警卫员赶到。

    季飞忙迎了上来:“赵副师长,郭灵被我捆绑在门卫室了,这是顾丹雪握在手里的纸条。”

    赵恪冲警卫员挥了下手,让他去提人,接过纸条,粗粗一看,跟他的笔迹几乎一模一样。

    写的挺恶心人的,什么“求之不得,寤寐思服。”

    孟子衡探头看了一眼,倒吸了口冷气。

    赵恪眸子冷了冷:“打电话去边境,问问董方海的情况。”

    “你怀疑董家出事了?不能吧,”孟子衡愕然道,“董方海待她比亲爹还尽心……”

    “打吧。”赵恪大步向医护室走道。

    顾丹雪已经醒了,头有晕,刘舅妈守在一旁。

    “干爸。”

    赵恪点点头,偏头问舅妈:“医生怎么说,要不要去医院?”

    “去医院倒是不用,”刘舅妈道,“头上鼓了个包,一动就晕,医生建议回家养几天。”

    “嗯。”赵恪出去片刻,开了车过来,刘舅妈背起顾丹雪将人送到副驾驶位。

    顾丹雪回头看着绑了手脚,堵了嘴的郭灵,气得咬牙:“干爸,回去我能给她一棍子吗?”

    赵恪瞪了她一眼:“等你好了再说吧。”

    顾丹雪缩了缩脖子,低声嘟哝道:“我也没想到有人这么坏啊,上来就给人一棍子。对了,干爸,你写给干妈的情书,怎么落到她手里啦?嘿嘿……‘求之不得,寤寐思服’,回去我要跟干妈说说。”

    赵恪看她的神情不似作伪,知道她是真以为郭灵偷了他写给小梅的信件,心下松了口气:“不晕了?”

    “晕。”顾丹雪立马苦了脸。

    “闭上眼睡一会儿。”

    “嗯。”

    车子在校门口等了会儿,孟子衡提着包行李,一脸铁青地从校内走来。

    赵恪推门下车,打开后备箱。

    孟子衡把郭灵的行李丢进去,跟赵恪走远了些,低声道:“秦谣入狱了,罪名贩卖药材。我找人问了,每一张贩卖的单子上都有她的亲笔签名。”

    “董方海呢?”赵恪下意识地掏出了兜里的烟盒,摩挲了下没抽。

    孟子衡一把拿过来,抽出一根点燃,深深吸了一口:“他为了撇清关系,跟秦谣离婚了。”

    “走吧,回去好好审审我们这位郭小天才。”

    “小天才?”孟子衡轻嗤了声,不耻道,“你别侮辱‘天才’这个名号了,就她也配,小小年纪也不知道咋长的,心思这么毒。”

    邻居一年,秦谣他们还不了解,不讲究吃、不讲究穿,一心都扑在工作上,这样的人你说她贩卖药材,反正他是不信。

    车子到了军区,赵恪、孟子衡提着郭灵走了,警卫员取了副单架,找了个人将顾丹雪抬回了家。

    苏梅正在屋里画图,突然听见保姆的一声惊呼,忙放下笔,锁了门出来:“怎么了?”

    顾老冲她摆了摆手:“没事,碰到头了,休息两天就好了。”

    苏梅伸手摸了摸她后脑勺的包,有枣子那么大。

    “唔,痛、痛……”顾丹雪喊了两声就觉得没那么疼了,“干妈,你的手真是带了魔力,摸一会儿就好了。”

    顾老伸手接过保姆递来的银针:“转过来,我的针比你干妈的手还厉害,保证一刻钟后就能帮你消肿。”

    顾丹雪扫了眼冰冷冷的针尖,苦了脸:“已经好了,真的,不痛了。”

    “睡觉呢?”

    顾丹雪想到睡梦中不小心压到鼓包的情况,很没出息地转过了身。

    汪师傅端了几碗银耳红枣连子茶过来。

    苏梅洗了把手,在顾老对面坐下,伸手端起一碗,边喝边看顾老下针。

    “谁送你回来的?”苏梅问道。

    “干爸和孟叔叔过去接的……”顾丹雪话说到一半,忙住了嘴,随之干笑两声,强自解释道,“他们去市里办事,正好路过……”

    这更说不通了,怎么那么巧,他们过去,她就碰到了头。

    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怕她情绪激动,顾意瞒着她了。这般想着,苏梅便没继续往下问。

    ……

    郭灵嘴很硬,对一个女孩子他们又不能硬来,最后赵恪让警卫员将顾老唤去了。

    一根香没燃完,有的没有的,郭灵全招了。

    原来五年前,最先找上郭灵的并不是京市那些潜伏人员,而是火车上遇到的一位老者。

    是不是真的老者,这个并不确定,因为对方有可能易了容。

    一路同行,四五天,他只教了郭灵一样东西,那就是如何模仿别人的笔迹,同时给了她一个联络册子。

    赵恪拿起桌上女兵搜出来的册子,全是一个个数字。

    孟子衡根据郭灵的诉说,找了本字典,递给赵恪。

    赵恪翻着对了几个名字,便一脸凝重地合上了。

    “有问题?”孟子衡不解道。

    赵恪闭了闭眼:“这册子不能交上去。叔太爷,郭灵的记忆……您再看看。”

    顾老想到某种可能,面色一凝,让警卫员跑回家找汪师傅要了一个小盒子。

    盒子拿来,顾老打开,重新又点燃了一根香,然后从中取出一块怀表,表盘在郭灵眼前晃过来晃过去,“你是谁?”

    “……郭灵,小灵……灵灵……”高高的门楼里,跑出的孩童是那么欢快,那是她幸福的童年。

    “几岁?”

    “四岁……六岁……二十八,不,都不对,我倒底几岁?几岁……”随着她的一声声自问,鼻下渐渐有血流出。

    顾老忙收了怀表,打了个响指。

    郭灵迷茫地睁开眼来。

    “记忆被人篡改了,”顾老遗憾道,“时间太久了,我解不开。”

    孟子衡沉思道:“重新给她植入一层全新的记忆呢?”这么大的孩子,又判不了刑,送到少管所一段时间出来,因为篡改的记忆,她依然是一个危险人物。

    “过两天我试试。”

    赵恪招手唤了警卫送顾老回去,若有所思地看着方才记下的两行话。

    郭灵、小灵、灵灵。

    四岁、六岁、二十八。

    两头斜着一联,四岁的灵灵,六岁的小灵,二十八的郭灵,这就有意思了。

    “郭灵的姥姥早年在大户人家做过事?”赵恪的笔尖在纸上点了点。

    孟子衡打开门,唤了名小战士,“叫郭大成过来一趟。”

    对方应了声,出去没一会儿就领了郭大成进来。

    郭灵被带回来的事不是秘密,郭大成得到消息就等在外面了,过来自然是赵恪问什么答什么。

    不过他知道的也不多,只听前妻提过一次,说自家前丈母娘早年在大户人家当过保姆。

    赵恪扯下郭大成写的地址递给孟子衡:“你带上人,连夜过去。”

    让人看押好郭大成父女,赵恪拿着册子和字典去了江司令家。

    书房里,江司令看着对照着册子写出的一个个人名,又惊又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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