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和母后是在年初叁赶回来的。

    父王先去了一趟紫宸殿,又去了兵部。

    母后叫人直接接她去宫里给皇后舅母拜年。

    刚好萧衍也在。

    不是刚好吧,也许是皇后舅母的安排。

    让萧衍陪她在宫里转转。

    她太久没见母后,一时有些动情,跟着萧衍往外走还是一步叁回头。

    萧衍没说话,她偷偷用帕子擦了眼泪,回头凶他:“你跟着我做什么。”

    萧衍有些无奈地看着她:“母后让我陪着你。”

    谁稀罕!

    她翻了个白眼,她现在只想赶紧回家!

    皇后舅母还在卧床,她记得,皇后舅母是年十八崩的。

    母后是年初五。

    她还记得她是怎么哭着扑在母后的床前,拉着母后的手,声嘶力竭,要母后不准死。

    母后死于突发心疾,她当时不懂,如今想来,都是疑点。

    母后虽是公主,但当年太祖皇帝是马背上打下的江山。

    母后也跟着上过战场,是威风凛凛的女将军。

    后来嫁给了父王,公主府改为将军府。

    母后身子骨一向很好,怎会突发心疾。

    宫里的腌臜事她前世也算是看了个明白,如今想来,八成是被人算计,遭了毒手。

    上一世她已经同萧衍两情相悦,但皇帝舅舅迟迟没能点头应允他们的婚事。

    当时太子被禁足的时间更长些,大概是到了来年春试前才解了禁足,让太子主持科考。

    按道理应该是太子下的手,为了阻止父王选择扶持萧衍。

    可她反而怀疑是萧衍动的手脚。

    其一,萧衍动手,嫁祸给太子,更加绑定了他们的关系。

    她母后一死,皇后舅母病情加重,在弥留之际下了懿旨,要她去宫里侍疾。

    在皇后舅母的病榻前,皇帝舅舅终于松了口,赐婚她和萧衍。

    萧衍是最大的受益人。

    其二,如今她已经和萧策定了亲,除夕夜萧策请旨,皇帝舅舅酒后高兴,直接定了日子。

    金口玉言,她这辈子就和萧策绑定在一起了。

    萧策没理由对她母后动手。

    所以她看萧衍就像是看杀母仇人,甚至想直接警告萧衍,离她母后远点!

    萧衍不知道她这些弯弯绕绕的心思,陪她在皇后的立政殿里闲逛。

    这立政殿是当朝皇后的寝宫,她上一世一直想住进来,到死都没能入主立政殿。

    心里越发厌烦萧衍。

    她看见了梁上挂着的宫灯,坏心思缠绕上来,抿唇叫萧衍给她做灯。

    要画一只小老虎。

    萧衍不疑有他,宫人拿来材料便动手给她做。

    他是很聪明,但没做过宫灯,做了两个时辰才做好。

    果然画了一只可爱的小老虎。

    做得很细致,画的也很好看。

    还写了四个字“虎虎生威”。

    和上一世一样。

    她还记得那个灯笼被她拿回去挂在窗楹上,喜欢极了。

    她接过那个宫灯,还亲了他一口。

    而这个么·······

    她看着这个他精心制作的宫灯,手一松,宫灯掉在了地上。

    她一脚踩烂了。

    萧衍一言不发。

    他眼里的光灭了。

    也许他的人生就是如此。

    他最初只是觉得她张扬跋扈,却也明媚娇艳。

    他晕倒在掖幽庭,被她一脚踹醒。

    她莫名其妙的要给他上药,轻薄他非礼他,亲了他。

    他的心重重地跳了。

    她好像是在意他的,给他解了绳子,骑在他身上挑衅他。

    他搂着她翻身,这是他能拥有的吗。

    他亲吻了她的唇。

    她真的很好,她的唇很娇嫩,是他吃过的最软最甜的东西。

    他与秦王早有交集。

    早在承德别院,秦王就安排了师傅教他读书习字,兵法谋略。

    他知道秦王有一个女儿,被封为长乐郡主。

    秦王帮他登基,他娶长乐郡主,秦王就是国丈,苏家基业不倒,千古流芳。

    秦王不会那么快压宝,他能顺利取代太子最好,如果不能取代太子,他就是一颗废子。

    秦王会亲自找人料理他,以绝后患。

    不是没动过心思。

    只要吃了她,家丑不可外扬,秦王这艘大船,就永远都和他绑在了一起。

    可她那么娇美。

    他的喉结滚动,第一次在人面前手足无措。

    她再来时带了人,欺辱他。

    他只觉得这美娇娘也实在任性了些。

    她带来的人是认得他的,其中阿大和十二还教过他功夫。

    他沉着脸被她用皮鞭抽,忍着她那十六个侍卫的目光。

    她还脱他衣服,玩弄他那个东西。

    他胀红了脸,只觉得身上滚烫。

    她轻车熟路地弄他,他想问问她是哪里学来的,又忍着没开口。

    她叫人把他绑了扔在床上。

    他知道那十六个暗卫看得见。

    他甚至想得到他们是怎么嘲笑他的。

    她嚣张跋扈,坐在他身上,用脚踩他那根东西。

    她穿着素白的袜子,他的眼底滚烫。

    他很想捉住她的脚,抽掉她的袜子,看看她那只使坏的小脚,是不是洁白如玉。

    她还用手掐他那根东西,不准他发泄。

    他被逼在高潮边缘,情绪濒临崩溃,他想如果有一天·······他一定要操她,操死她。

    他眼底暗沉,兽欲蒸腾。

    他是真想操她。

    她咬他,下死口,咬得痕迹发紫,在他身上留下了很多牙印。

    秦王带来口谕,说他这女儿被宠坏了,让他忍着点。

    他在传话的十五眼前整理衣衫,他下面被她玩了两次,射出来的东西被她抹在了他的身上。

    她在他肩膀和胸口咬了七个牙印。

    被她抽出来的鞭痕沁着血印。

    他神色淡淡的,说他也会像王爷一样宠着郡主。

    十五笑着答应,回去复命。

    礼尚往来,秦王总会补偿他的。

    他想的没错,很快他就得到了新的机会。

    他一直韬光养晦,在林子业面前也未过分卖弄,点到为止,林子业惜才,他被这位大梁国的泰山北斗收徒,进了国子监。

    国子生已是官身。

    太子还是想方设法找他麻烦,但也不至于太过分。

    谁知这位刁蛮任性的郡主,竟然公然污蔑他。

    他只能说他们两情相悦。

    强迫秦王站队,秦王不能选太子,只能选他。

    她一口否认,无所不用其极地侮辱他。

    他从前也被人侮辱,不觉得生气。

    子曰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旁人的看法,他向来不放在心上。

    但她的每句话,都让他的心像一刀扎进去搅动,疼得他脸上火辣辣的。

    他用了全部的涵养,才没当场变了脸色。

    他跪在那里,听她高傲地贬低他嘲讽他。

    “云泥有别,我和萧衍,就好比天上的云和地下的土,我怎会倾心于他。”

    她说得傲慢极了。

    他是一无所有。

    储位之争,如同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从秦王找到他时,他就别无选择,身后万丈深渊,退一步都得死。

    如果太子继承大统,他将死无葬身之地。

    他会扳倒太子。

    他会成为皇帝。

    他会从地下的土里爬起来,爬到天上,摘下天上的云。

    “他出身低微,人品又不好,相貌也丑陋,我不爱看见他!反而是太子哥哥,样样都好,比萧衍不知有多好!”

    她抬起手腕儿来,墨玉镯子在她白皙的肌肤上更加雅致:“这镯子便是太子哥哥送我的生辰礼,定情之物。我心里已有了太子哥哥,自然不会放一些比不上的进来。”

    他想,总有一天,他会把那碍眼的镯子从她手上撸下来。

    摔个粉碎。

    他会踩在她的尊严上羞辱她,把她羞辱他的这一切,都还给她。

    他被逐出国子监。

    但他不急。

    告御状的人已经安排好了,只能皇帝去香积寺祈福。

    不扳倒太子,也要让他失去左膀右臂。

    只是他没想到,那没事找事的长乐郡主,会留在香积寺里。

    更没想到她会遇刺。

    看见那刀插进她身子,他想都没想,就冲过去挡在了她面前。

    他从小到大被打了那么多次,都没露出半点功夫。

    说什么韬光养晦。

    全忘了。

    抱着她往外冲,等回过神来,她已经快晕过去了。

    “醒醒,别睡。”

    “萧衍·······”她的唇有些惨白,他想低头亲亲她,把自己的体温过给她。

    她虚弱地像要消失了一样,张扬跋扈全都不见了,柔弱娇气,楚楚可怜:“如果,你有一点喜欢我呢·······”

    “我喜欢你。”

    他想如果他不喜欢她,怎么会拼死救她呢。

    他连夜把她送回将军府,跪在紫宸殿门口请罪。

    门开了,皇帝叫他进去。

    他的头昏沉沉的。

    长乐郡主身边十六个护卫,一个都没活下来。

    他孤身一人带着郡主闯出来。

    那群死士是太子的人最好,如果是太子的人,太子不敢声张。

    但如果是皇帝的人呢。

    他的头磕在地上:“儿臣有错。”

    屋外的风很大,呜呜地吹。

    他想,她流了那么多血,真想好好抱抱她。

    假如他拥有这世间最高的权势,他就可以护着她,再也不叫人伤害她了。

    作者有话说:

    鹅子真是好深情呜呜呜,我不管我就是he的爱好者。

    被误解是鹅子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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