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的时候,高烧的邵钧终于被近卫们发现,忙着请来了医生,给他打了一针退烧针,柯夏亲自来探病,伸手摸了摸他汗湿的额头,仍然是笑道:“可怜的钧宝宝,真是个小可怜,就为了救几只小奶狗,你好好休息两天,没事的,病很快就会好的。”

    邵钧睁眼看着他微笑的蓝眸,在被子里的手握紧了那块蓝色的宝石,他怎么就没发现,那双总是笑着看着和和气气的蓝眸里,一直是如同寒冰一般的冷意呢?

    柯夏亲自喂了邵钧药,轻轻擦了下他脖子上的项圈沾上的药,邵钧反手摸了下项圈:“有点紧,呼吸不过来。”然后作势要掀那个项圈,柯夏伸手按住他的手笑道:“小可怜,拿不下来的,你躺下,慢慢调整呼吸,别激动,就不会呼吸不过来了。”

    他关怀体贴替他盖了被子:“好好休息。”才带了侍卫走了,走之前吩咐近卫们好好照顾他,也不要吵他,让他安心静卧休息。

    药是好药,邵钧原本身体素质也好,睡了一觉后起来,很快就退了烧,但他仍然缩在被窝里没精打采睡着,什么都不想吃,精神萎靡,近卫们体贴他,也没勉强他,只让他好好睡着休息。

    柯夏又来看过一次他,看到他仍然还睡着,苍白的脸上长眉紧蹙,紧紧闭着的眼睛睫毛特别黑而长,汗湿的头发有几缕贴在额上,显得既孱弱又分外稚气,又有些好笑,没有吵醒他,悄悄地又走了。

    第二天的早上,复诊的医生前来,近卫们才发现,原本一直安静躺在床上休息的钧宝宝,消失了。

    第215章原始马甲

    近卫们开始只以为是钧宝宝睡不住出去院子里玩了,毕竟一切都没有动过,床头柜上放着通讯器,近卫服外套搭在床头椅子上,洗衣机里还有洗干净烘干的衣服,枕头下还有他如获至宝的蓝宝石。

    但当玫瑰园里里外外找了一遍,都没有找到邵钧,再问当值的近卫有没有见到邵钧出去,都没有见到以后,大家面面相觑,发现了不对,连忙报告了花间酒。

    花间酒一听心里就咯噔一下,急忙向柯夏汇报。

    柯夏抬起头:“不见了?”他取出了那个控制器,接上了光屏,然后查看定位,定位显示却显示不出,提示无法侦测。

    他脸色微变,退回控制主键,然后将电击、收紧项圈等功能键都点了次,显示无法连接控制器。

    他将控制器撂下,神色平淡:“逃走了,很可能有人接应和帮忙,找地方执政官来,封城搜捕吧,虽然很大几率是找不到了。”

    花间酒起身,还有些迷茫和犹豫:“他会不会走失了。”

    柯夏笑了下:“昨晚我们说的话,一定被他听见了。”

    花间酒抬起头来,脸上都是震惊,然后迅速想到了那场动静巨大的落水和突如其来的发烧,脸色也变了。

    柯夏脸上表情也有些奇特:“那场落水,把我们都骗过去了,在没有回忆一片空白的情况下,他很聪明了。晚餐的时候他就已经不太对,那场病来得更是奇怪。”

    那张脸白成那样,散步的时候手冷得可怕。一个没有记忆的人,发现自己已经被人识破,随时可能被捉起来,他那一刻,是多么的恐惧呢?但是在那一刻仍然能够聪明敏捷地做出最适合的应对,但仍然无法控制身体的反应,于是迅速发烧了,但是一旦身体稍恢复,他立刻飞快逃掉,一个呆子,骗过了他们所有人。

    柯夏笑了下:“他应该还会出现的,我还挺期待他恢复记忆的样子,应该是一个强者,其实还挺可爱的。”

    月曜城封城了三天,没有找到黑发黑眼的年轻男子,邵钧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

    但花间酒派出的专业暗钉子在月曜城中央城市广场的阴沟里找到了一个复制人专用的黑曜石项圈,项圈是将那些密密麻麻连着皮下的导线硬生生扯开的,上头还带着皮肤组织和血肉。

    柯夏看到那项圈的时候,眼睛仿佛被烫到一般地移开了,过了一会儿道:“这么狠……难道他没有同党接应吗?”他没办法解释自己那一刻心里的锐痛,但他很快认为是因为那人实在有些像杜因,毕竟也宠了这么久的小玩意——教他说话,教他生活,教他礼节,果然驯养会让人心软吧,对方深谙人的心理。

    花间酒脸上却有些难过:“他什么都没带,又没人接应,殿下,他会不会并没有恢复记忆,只是听到了我们的说话,吓坏了,赶紧逃了?他一定很害怕吧?殿下,会不会我们冤枉了他,其实他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复制人?我觉得没有人会这样冒这么大的风险,最后却让计划失控的,取得您的宠爱和信任,又能做什么呢?”

    柯夏抬头看了眼他,低头淡淡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出现的时机太蹊跷,他根本不可能是一个没有灵魂没有精神力的复制人。而且,这段时间我咨询了许多催眠师,了解了很多催眠知识,受过更高级催眠暗示的人,无法接受低级暗示,你还记得那两个催眠失败的学生吗?他明明满身是破绽。”他还在模仿杜因,但杜因是他心里最隐秘的深藏,花间酒并不知道杜因的机器人身份,更不知道他被催眠忘记了很多事,强者绝不会将自己的弱点示人,因此他没有继续说什么。

    他也不由自主地被那天真纯洁、无辜如璞玉却充满了谜题的复制人吸引,但是一旦想到他可能见过杜因,模仿杜因,他背后的人不知道有什么阴谋,他就不能原谅。

    花间酒沉默了一会儿道:“我让人用他的生物识别信息加入通缉系统,继续搜捕他,一旦他在公共交通、公共市场以及各类福利设备等地方使用了相关设备,系统就会自动报警,如果他没有恢复记忆的话,看在他谁也没有伤害的份上,恳请您……还是先不要为难他。”

    帝国这方面的监控比联盟要严厉多了,相对来说,追捕逃奴和罪犯,的确是帝国这套天罗地网更方便,但是他有些不忍看到他落网后的下场,如果他没有恢复记忆,那一瞬间他发现对他全心全意信任的亲王殿下、酒队长都是在骗他的时候,他会有多么惶恐和恐惧?那场病是真的,他立刻就被吓病了。

    柯夏抬头看了眼他:“我没有施虐的癖好。”

    花间酒深深鞠躬,转头走了,柯夏看着他的背影,垂下睫毛,伸手按着他的眉心,那种绵密而熟悉的神经痛重新找上了他,仿佛老朋友一般,熟练地煎熬他,在每一个意想不到的时刻给他尖锐刺疼。自从他开始试图运用精神力,慢慢回忆过去的事时,他就开始陷入了烦躁中,而神经痛也缠绕终日。

    一股心烦意乱的失控感涌上了心头,自从回到帝国,这种阴郁就伴随着他,前些日子明明好些了。

    似乎,那个模仿杜因的小骗子,真的让他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宁静。他一直拒绝接受杜因消失的事,甚至去接受过心理治疗,心理治疗师认为他是下意识地给自己找到机器人其实没有消失,很可能卷入阴谋还存在某个地方的借口来让自己心里好过。

    但是他仍然还是希望他的杜因确实没有消失,他甚至在一个哪里都不像的卧底身上寻找慰藉。

    太多想不通的地方,可是他的精神力仿佛被牢牢锁着,无法挣脱。他牢记着花间风的前车之鉴,小心翼翼控制着那个度,不让自己过于越界,这样其实对精神力造成了很大负担。

    阴暗的负面情绪再次涌了上来,那种渴望终结一切,希望自毁的倾向再次涌了上来,他冷笑着告诉自己,也许杜因早就没有了,这一切的确是阴谋,但人们只是敏锐的找到了他的弱点,他忘记了的那些感情,兴许已经被暗处的人盯着许久,对症下药,给他送来了一个复制人。

    而他,竟然真的上钩了,心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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